17. 见异思迁
    《北山有鱼》全本免费阅读

    郦问衡颤抖着手,像他的上司一样写下认罪书。

    也同他上司一样,将所有罪责泼都到别人头上。

    北山鄢慢慢翻看,嘴角始终挂着嘲弄的笑意。

    在郦问衡笔下,沧州州牧成了幕后操纵一切的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无辜的执行者。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受长官辖制,“一时糊涂”犯下错事,愿将贪污所得尽数交还国库,将阴阳宫灯献给太子殿下。

    只求保郦府平安,保荔城平安。

    一字一句看过后,北山鄢的指尖在“阴阳宫灯”四字上点了点,嗤笑道:

    “好一个身不由己,荏弱难持的君子。”

    郦问衡的心猛地一沉,意识到自己下笔失言,慌忙找补请罪。

    房内人人看他笑话,一时之间竟无人搭话。

    侍女为北山鄢添上一杯茶,笑意盈盈地开口:

    “奴婢听闻,荔城似有两枚阴阳宫灯呢,不知郦大人献上的这盏是真?还是假?”

    “这,这……”

    郦问衡声音一顿,彻底慌了。

    见他迟疑,侍女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你竟敢欺瞒主子?”

    太子詹事更是鄙夷直言道:

    “不想沧州,竟皆是一群欺上瞒下、胆大包天之徒。微臣此次回京,必直言上谏,一陈沧州之弊!”

    “大人,臣也是不得已呀。”

    郦问衡深深叩头,老泪纵横。

    “阴阳宫灯已然损坏,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灯盏,根本无法点燃,微臣怎敢拿其在大人面前丢人现眼?”

    “况且宫灯为玉清道君之物,由郦府族老看守,微臣位卑言轻,实在不敢妄动。”

    “这便是你狡诈欺瞒主子的理由?”太子詹事的厌恶凝为实质,几乎要压死郦问衡。

    “玉清道君?”

    北山鄢手一止,玩味道:

    “听闻玉清道君为情所困,已然发痴入魔。”

    “怎么可能?”郦问衡惊到忘记自己的处境,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北山鄢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两个孔武有力的黑衣侍卫出来,挡住郦问衡的视线:

    “郦大人,请。”

    郦问衡心有不甘,却只能行个大礼,起身告退。

    出去时,他听见太子吩咐近侍整甲缮兵,准备离开荔城。

    郦问衡心慌意乱,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祖宅,翻身下马后,立即吩咐侍从:

    “速请族老过来,我要沐浴焚香,敬祭祖宗。”

    随从袖手称是,起身离开,匆忙之下,撞到前来查看的三老爷郦问年。

    “竖子,走路不长眼!”

    郦问年一脚踹到随从腿上,随从疼得打了个趔趄,嘴里忙陪不是。

    郦问衡见三弟如此张扬,不悦地皱起眉头:

    “好了,快让他去送信!”

    郦问年啐了一声晦气,才抬头望向哥哥:

    “太子那边如何了?”

    “太子知道我们进献了影灯。”

    郦问衡轻描淡写一句,却让郦问年几乎蹦了起来。

    “他怎么认得出?莫非有人告密?”

    影灯造出来后,连玉清道君都赞其“外表更甚于真灯”,甚至拿去赏玩多日,施法使其永葆如新。

    太子殿下初来荔城,怎会辨出宫灯真假?

    “太子身边总会有奇人。”

    郦问衡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头,嫌弃地看了弟弟一眼:

    “去沐浴焚香,稍后会见祖宗。”

    “是。”

    郦问年满头雾水答应一声,回去照做了。

    *

    郦府海棠苑,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庄非鱼以极别扭的姿势握住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智力测试:3分;体能测试:2分;性格测试:7分;文化素质:唔……这个待定!”

    郦之清坐在她对面,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去抢毛笔。

    “智力怎么能是3分嘛?起码也有5分!”

    “试卷答成那样,3分都给多了好吧。”

    庄非鱼眼睛瞪圆,赶忙护住纸笔,不让她抢走。

    在郦府混吃等工资这几天,庄非鱼也没有闲着,而是设置了一系列测试黄阶平的办法。

    智力测试是她搜肠刮肚,勉强回忆起来的一套现代测智商题。

    这套题满分共100,郦之清答了82,王小水答了63,杨阿妈破天荒答了90分!

    而黄阶平呢?一个成年男子,仅比王小水高了3分。

    智商给3点都算庄非鱼手下留情了。

    体能更是离谱。

    庄非鱼买通黄阶平的小药童,拿到药渣多方打听,才发现他患有胸痹之症。

    听大夫描述,很有可能是心脏病,指不定哪天就噶了。

    此人性格倒是良善,没有实质性欺□□仆的行为,可以定个中上了。

    文化素质方面庄非鱼不太懂,但见郦之清如此崇拜,估计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我觉得,德行方面还是得再测测。”

    庄非鱼咬着笔杆,若有所思道:

    “他在辩论的时候能说出百姓不重要这种屁话,在日常生活中却又表现的很善良,是不是有点矛盾?”

    郦之清叹了口气:

    “表哥骨子里还是个良善子弟,只是庶民死活不在他的眼里。”

    他在锦绣堆里长大,没见识过真正的穷人。庶民对他来说,只是公文里的数字而已。

    没有实感,又怎会同情?

    “他会对你好吗?”庄非鱼问。

    “会的。”郦之清肯定地回答。

    “那就先不改了,走,咱们去测试最后一点。”

    庄非鱼霍然起身,拉住郦之清,风风火火就要走。

    “这点不用测试的,表哥已经答应了,待我及笄之年,他在谷留县安稳下来,便遣人来我家求亲。”

    郦之清扯住她的衣袖,小声嘟囔着。

    庄非鱼可不管虚无缥缈的承诺,她得确定黄阶平是真的没有二心,至少也要真心求娶,才能放心离开。

    这个小姑娘太乖了,被人欺负了连哭都不会。

    她向杨阿妈借了一两银子,高价“聘请”府里最漂亮的丫鬟当外援,保准测出黄阶平的决心。

    庄非鱼带着郦之清来到后院小花园,找了个草丛偷偷掩藏起来。

    “这里蚊子好多,我们回去吧。”郦之清抱怨。

    “快入冬了怎么会有蚊子?嘘,别说话,好戏马上开场。”

    庄非鱼捂住她的嘴,示意她望向前方。

    那位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