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燕向明冷冷道，他不可能去试探周小姐。
他不配去奢求自己在周小姐心中有任何超出小姐与护卫关系的情感。
无论周小姐如何看待他，都不会改变他一辈子保护周小姐的决心。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周小姐心中的份量
……吗？
赵明薇半倒进一旁男子怀中的画面落入燕向明眼中，他的表情仿佛快冻住，他几乎可以看清男人含情脉脉的眼神。
另一边。
“周医师，你没事吧？”许医师半圈住赵明薇，关切道。
感受到对方的亲近，赵明薇不着痕迹地从对方怀中退了出来。
方才周围的观众中产生了一些骚动，一名前排的观众因为后排推搡和对方吵了起来，言辞激烈的同时发生了肢体冲突。赵明薇差点被其中一人动手时挥舞的胳膊肘打到，幸而被许医师拉了过去，否则若是被波及摔倒在此处，极有可能被周围的人群踩踏而受伤。
赵明薇摇头：“我没事。”
“怪我疏忽，该早些寻个高处的包厢。”许医师苦恼地看了一圈周围酒楼，目之所及的包厢已经被占满了，他略带歉意地看向赵明薇，“委屈周医师了。”
“无碍，这样的表演就是要在大街上看才有趣。”特别是与亲人朋友一起热热闹闹才好。
后半句话在赵明薇心里绕了一圈，有些怅然，她下意识地看向斜对面，却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飞快收回视线。
方才的那一幕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烦躁地咬了下唇。
对面的燕向明正俯身贴近身侧女子，也许是由于身高差太大，他们在嘈杂人流中听不清彼此讲话，那浅粉色儒裙的少女便以几乎要贴上燕向明耳朵的姿势同他讲话。
赵明薇只是一瞥，少女翘起的嘴角和燕向明专注的眼神便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
很快杂耍便开始了，杂耍人拿着道具，牵着一只绒毛蓬松纤细，看上去还很小的猴子来到围成圆圈的场地中表演。
小猴子被绳子拴着，只能在杂耍人的指令下作出各种动作。也许是周边人群太过吵闹，有几次它被人群喝彩声吓到呆愣在原地没有动作，被急于吆喝赚赏钱的杂耍人扬鞭打了几下，小猴子被打地吱哇乱叫，许是怕再挨打，重新表演了起来，人群再次发出喝彩声。
杂耍人鞭打小猴子时，鞭子上扯下的绒毛在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赵明薇似乎也感觉到了鞭子击打在身上的痛意，不忍再看下去。
“许医师……我们换个地方逛逛吧。”赵明薇有些抱歉地开口。
她扬起头才发现，许医师并没有在看杂耍，而是在偏头看她。
见她望过来，许医师耳尖瞬间变红，“那好，我们再去逛逛别处。”
从人群中挤出去前，赵明薇又看向斜对面，燕向明用高大的身形将身旁少女与周围人群隔绝开来，正心无旁骛地看眼前的杂耍表演，像极了当初在芜城花鼓集会时他将自己与人群隔开那样。
赵明薇心中升起股无名火，狠狠转过头，连被人踩到脚都不在意，很快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
另一边。
“忍住别往那边看。小不忍则乱大谋，你那小姐已经出去了，我看她方才往咱们这处看了好几眼，临走前又看了一眼，表情很是精彩。”
燕向明闻言皱了皱眉，看向斜对面，那里果真已经没有了赵明薇二人的身影。
“你……所言可靠么？若是周小姐生气了怎么办。”燕向明开始焦躁不安，有些后悔听信了少女的话，用什么欲擒故纵的方式试探周小姐。
他怎么能这样对周小姐。
“算了，我要去寻周小姐，抱歉，今日答应陪你玩的事恐怕就到这里了，待之后我与周小姐告假后，再来寻你。”燕向明说罢扭身便匆匆拨开眼前人群，周围人不满地抱怨着，他却无暇顾及，一心只想赶快去到赵明薇身边。
“嗳！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少女追了上去，燕向明身高腿长，走路如风，她只能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小跑追上，“你等等！你就甘心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家小姐被别人追跑么？”
燕向明的脚步迟疑下来，“周小姐有选择任何人的权利，而且，她不会随便接受一个男人。”
“那你就不想知道她会不会接受你么？”少女终于拦在燕向明身前，脸颊上因为小跑泛起红晕，满是青春朝气。
“我只是周小姐的护卫……”
他只是周小姐的护卫，燕向明再次在心中重复这句话，心却像被一只手搓来揉去一般难过。
“那又怎样，谁说护卫便不能去追求小姐了。我最讨厌的便是你们用身份说事的这一套，什么做御史就该冲锋陷阵，护卫就只能做护卫的。人这一生短短几十载，我偏要怎么快活怎么活。
难道你的小姐同你在一起后，你会让她受苦么？你没信心自己能对她比其他人对她好么？你能忍受她嫁与旁人后过得不好么？”
少女明明身量不高，讲话却咄咄逼人，一句接一句砸得燕向明眼前发晕。
他开始顺着少女的话思考那些问题的答案。
如果……如果周小姐真的同他一起，他就是四处乞讨也不会让周小姐过不好，可他这样的身份，以及过去的经历……与他在一起，才是折辱了周小姐。
周小姐应当与一个光明磊落，家世清白的男人在一起，而若是对方待她不好，他一定不会轻饶了对方。
所以，还是算了罢……
燕向明垂下头，绕过少女再次往赵明薇的方向走着，只是步伐比起方才沉重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若是她明明心中有你，却因为你的不主动带着遗憾嫁与旁人，她该有多伤心难过啊。你若真的为她好，至少应该明白她的想法，将选择权交给她，而不是替她做决定吧。”
少女的声音将燕向明钉在了原地。
曾经已经退回阴影处很久的恶犬嗅着沿途的标记再次爬了出来，贪婪渴望着远处的明月。
“想通了吧，接下来你要做的很简单，只要你忍住别那么早追出去，至少再等一两个时辰吧，然后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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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你家小姐的反应，她表情越是不对，你俩这事儿就越是对。相信我。”少女一脸信誓旦旦。
“你说的这些当真有用？”燕向明抿了抿唇，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女子最懂女子。”少女抚了抚鬓边发丝。
若是燕向明对人的动作心理有所研究，便能知道这是有些心虚的表现，可惜他只能捕捉人的细微动作，对其中含义一窍不通。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燕向明直觉对方并不是她父亲那样乐于助人的人。
“我说过，你既陪我玩了，我便帮你个小忙。”少女歪头道，袖中的手却忍不住攥紧。
燕向明垂眸思考片刻，“多谢。那你接下来想去哪儿玩，我可以再陪你……一个时辰。”
听到燕向明的话，少女攥着的手终于松开，咧嘴展开一个笑。
～～～～～～
“周医师，天色已晚，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赵明薇二人逛完了东华街，月亮已高悬在街旁高楼顶上。
“许医师，你家便在附近，若是送我回去便绕了远路，不必麻烦了，街上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两人又争让了一番，最后还是赵明薇占了上风。
“周医师不必如此客气的。”许医师无奈看向一脸坚持的赵明薇，“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强求了。周医师所托之事我也会尽快给你消息的。”
赵明薇闻言莞尔一笑，“多谢。”
两人告别后，赵明薇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居住的客栈走，心事繁杂，她未留意到自己回客栈的路线中途有一条幽暗无人的小巷。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正站在黑漆漆的小巷中间，周围凄清冷寂，一阵凉风刮过她宽大的衣袖，激起一阵寒意。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护身符，是当初在花城时蔡阿婆给她的。她捏在手里为自己壮胆。自从上次在墨城王府出事后，她便有些怕黑。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每次她害怕时拿出这个护身符，心中的危险感便很快解除了。
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即使捏着护身符，她还是深感不安，不由加快了脚步想快点离开这段路。
“呵，你是如何做到让十九像条狗一样跟在你身边的。”
身后突兀传来男人阴森沙哑的声音，赵明薇从头到脚凉了一瞬，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可男人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路。
赵明薇调头就跑，男人一个闪身又挡在她前面。
“别挣扎了，你还是想想有什么话想跟十九说吧，我会替你转达的。”男人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赵明薇猛地睁大了双眼，这声音是……当初在宰相府屠府的黑衣人。
他是……向明曾在的杀手组织中人？
赵明薇努力稳住声线，“为何要杀我？”
“为何杀你？呵呵，也许只是见不得自己一手培养的人在你身边像条狗一样转悠吧。你死了，十九他便能做回十九了。”
赵明薇不明白对方奇怪的逻辑，在闪着寒意的刀锋落下时，她绝望地伸手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