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揣崽后她修罗场了》全本免费阅读

    月焉王庭,殿内寂静无声,唯有冉冉升起的衫木草淡香萦绕在香炉之上。

    白玉壁雕镂错金的屏风打照进外头的阳光,映照在墙上,莹莹生辉,透体光华,于一方炎热中送进几分凉意来,徐徐吹进,拂过叶风竹发髻上的一挽流苏。

    身旁的女官宋雁儿小心翼翼走到叶风竹身边,替她将手边冷掉的茶水换掉,又看了看一旁的沙漏,犹疑了一会才道:

    “女君,殿外的呼兰大人和王夫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叶风竹头也没抬,提笔如风,在奏报上批阅,朱墨落笔重的一下,才听到她冷淡的声音,“急什么,才半个时辰,我不急,他们急什么?”

    宋雁儿看到女君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安了大半,只是还有几分的不确定,“可王夫和呼兰大人素来不和,在外头怕是……”

    只听砰的一声响,一大摞奏报条陈被人推落在地上,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桌上的玉环随着一起落下,叶风竹手劲带风,玉环飞身敲在了一口洪钟上,一时殿里殿外来回荡着悠长的回音,殿内伺候的人纷纷跪倒在地,低头颔首,不敢出半点声音,生怕触了主上的眉头。

    殿外听的这一声,俱是一惊,段景砚和呼兰啸罕见的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惊诧,火速拉开了几米的距离,不再言半声,仿佛刚刚的战火硝烟都是错觉。

    段景砚冷哼一声,低低骂了一句装模作样,拂了拂衣袖,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脸嫌弃的样子。

    呼兰啸拧眉不语,抿唇负手,摆过头去,还不忘白段景砚一眼,心里直骂不要脸的臭书生。

    不多时,等到钟音停下,宋雁儿才款款从殿内走出来,看了眼互不对付站得远远的两个人,“呼兰大人,主上请您进去。”

    这话一出,段景砚率先拉下了脸,他死皱着眉头,咬着牙看向几层台阶之上的宋雁儿,“女史,阿竹她……”

    宋雁儿福身,恭敬地提醒,“王夫,这里是王庭,慎言。”

    段景砚脸色一白,“女君何意?”

    宋雁儿只留下了句王命如此,便客客气气地请了呼兰啸进去。

    呼兰啸走之前还不忘嘲讽段景砚一句,“段公子,你莫当这里真是你家不成。”

    语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殿内,好一派虎啸生风,志得意满,把甩在后头的段景砚气得头上冒烟。

    呼兰啸刚一踏进殿内,便感受到了殿内紧张的气氛,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下意识伏地了身子,调动全身的感官,轻手轻脚地跟随着女官走进议事正殿,

    堂上正坐着的叶风竹把玩着手上锋利的玄铁匕首,寒光隐耀,杀气如虹。

    呼兰啸跪下行礼,隔着几层台阶,她遥遥看下去,男人宽厚的臂膀健实,身躯魁梧挺拔,跪地时干净利落,刚健有力,垂首不敢看上座一眼,端的是恭敬知礼。

    往日顶天立地、金戈铁马的男儿跪在她的脚下,只一眼,仿佛看尽了沙场上埋没的坟骨和挥之不去的血色。

    叶风竹轻轻一掷,玄铁匕首重重坠落在地,清脆的刀刃刺响触地,顺着台阶,滚落到呼兰啸面前,这一下,把跪着的呼兰啸惊得浑身冷汗,陡然有种这匕首刺进骨肉的惊悚感。

    他大气不敢喘,脑子里念头千万遍闪过,勉强平静心潮起伏,再次高声参见,不见半点退缩和畏惧。

    这一次,叶风竹正眼瞧他,淡淡道了一声起来吧。

    殿内的风穿梭而来,呼兰啸起身时背后濡湿,他坚毅地昂起头来,静静等着叶风竹的发话。

    可半晌,叶风竹也只是隔着帘幕看他,不言不语,冷淡的目光仿佛能将人冻住,化作有形利刃,直直刺来。

    呼兰啸满手都是汗,硬着头皮抱拳,“女君恕臣愚钝,不知所犯何事。”

    叶风竹倏尔轻笑,打破了这一室的冷凝,“将军慌什么?”

    “臣不敢。”

    “前岁你率兵攻打北胡,本王于城外十里送行,你道恩重难报,愿誓死效忠,可还记得?十年前你随本王守卫凉州,于千万人中直取敌方首级,勇可敌国,加官进爵,在王庭殿内,你长跪不起,愿誓死跟随,可还记得?”

    呼兰啸跪下,行大礼,重重叩首,掷地有声,“臣记得,莫死难忘。”

    “无女君拔擢,臣无以有今日。”

    “好,很好。”话音轻飘飘的,却有千钧之重。

    一本密报于堂上直直砸下来,“看看。”

    呼兰啸火速接过密报,一目十行,越读心便惊一分,罢了,他再次磕头,“臣惶恐,纵给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密谋王储,此事臣确不知情。”

    “知与不知不重要,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查清楚。”叶风竹站起身来,走下白玉台阶来,看到跪着的人,眸中神色不明。

    “请女君放心,哪怕是臣的亲生儿子,也绝不包庇。”呼兰啸抱紧拳头。

    叶风竹不再看他,挥了挥手,宋雁儿便上前去,“将军,请。”

    呼兰啸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由宋雁儿引着,朝殿外走去,十余步之远,忽而听得背后叶风竹出声:

    “卓阳。”

    呼兰啸定住在原地,却不回头。

    “小心行事。”

    “是。”说罢,便大步走出门去,也没管在外头候了许久的段景砚,步履生风,目不斜视,朝着殿外走去。

    段景砚瞧着稀罕,在背后打量他许久,宿敌多年,他一眼就看出了呼兰啸的低气压,冷笑了一声。

    嘴角的弧度还没落下,便得到传召,他提起衣角便往殿内赶,抹去头上的一层细汗,走路的过程中顺手正了正衣冠。

    小步快走,经过几重帘幕走进殿内,熟悉的草木香幽幽传来,他定了几分心神。

    “阿竹……”还没到跟前,段景砚便出声。

    岂知下一秒,利剑出鞘,寒光湛湛,立于颈前,骤然的冷意把段景砚吓了一大跳,目光凝住,“这…这是何意?”

    “王夫,此处是王庭,肃穆井然,慎言。”宋雁儿利落地收回了剑,恭敬行礼,而后退到一旁去。

    段景砚当即跪下行礼,参见行礼,不再逾礼半分。

    被唤起后段景砚被赐了坐,上了茶,口中的几分苦涩萦绕,麦茶涩苦,他向来不喜,觉得后劲冲得慌,也就叶风竹喜欢这种茶。

    到底是蛮夷出身,不知江南好茶多如牛毛,整日便饮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茶种,腾腾的茶气掩盖住他清隽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