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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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辞雀坐于正座,正好整以暇地用一只琉璃杯喝葡萄酒。

    下手,虚破也端起茶杯,但一连吹了许久,都忘记喝一口,满心里只记挂他们的安危。

    忽然沉瑟大步走进前厅,面无表情。

    虚破忙问:“他们呢?”

    沉瑟垂眸道:“不用担心。”

    既然沉瑟这样说,虚破也不再追问,但对茶杯还是一味出神,依旧忘了喝。

    天色渐晚,辞雀只自斟自酌,神情全无一点担忧。

    虚破已起身站在院中,望向西面的天空,一点夕阳的残辉将整个西方天空晕染成金红,像是点燃一副堇蓝缎子上,只是火势逐渐息微。

    大门已有两个人走进来,一前一后,前一个脚步踉跄,手捂肩头;后一步不紧不慢,只随行左右。

    虚破连忙走下台阶上前,正是那二人。

    “你的肩膀怎么了?”虚破开口便问。

    弑月瞥他一眼,还未开口,虚破又急道:“快进来坐下。”忙扶弑月进正厅。

    辞雀注意到,眉头微蹙,缓缓放下琉璃杯,起身上前。伸手在弑月额头处抚摸片刻,面色一变道:“你们遇到的是什么人?”

    独孤河讲完,虚破困惑摇头:“从未听过江湖中有这样的人。”

    辞雀陷入冥思,面上暗潮涌动,许久,又端详一遍弑月肩头的伤势,字字锵然道:“烟罗缕宫。”

    虚破一惊,忙问:“为什么?”

    三个字其实问了两个问题:为什么断定是烟罗缕宫?为什么烟罗缕宫准确攻击弑月?

    辞雀沉吟片刻,道:“烟罗缕宫第二位掌灯使,可操纵尸体。你们遇到的尸卒大军,就是她的部下。”

    沉瑟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独孤家面有后怕之色,弑月低头不语,虚破欲继续追问,辞雀却先一步作出解答:“烟罗缕宫图谋中原已久,我听说已进犯衢州,难道你还不懂么?”

    虚破摇头:“但为何攻击弑月?”

    “试问谁不想得到阿底提之经?”辞雀冷笑,“若烟罗缕宫得手,必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忧愤逐渐蔓延在虚破双眸中,辞雀下一句话更让他眼眶殷红。

    “我知道练影堂为止战暗杀欲谋反的河西节度使,但虚破公子,你的平安大梦又能做到几时呢?”

    言毕,辞雀头也不回地离开前厅。

    虚破平复呼吸,将弑月扶起,与沉瑟一起送她回屋。

    在即将进入后院时,弑月忽然一把抓住虚破的手臂,贴向他耳廓低声道:“齐梁的咒,是将他练为尸卒。”

    ***

    一夜难眠。

    不仅因为已昏睡一天一夜自然难以入睡,也是因为烟罗缕宫仅仅一位掌灯使就让自己方寸大乱,若无救援,一定会落入敌手,更有可能会被逼入城,那时不就重蹈姥姥去世时的覆辙么。

    而这样强大的对手有七位,甚至最顶尖的宫主至今尚未出手。

    而那次攻破弑月城的人难道是母亲的哥哥?姥姥还有一个孩子?

    我必须立刻见到隐侠,她攥紧被面暗自下定决心。

    门外有人敲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进来送药。”

    弑月答应一声。筚篥端着一只捧盒走进来,取出玉瓶和纱布,手脚麻利地给她喂药包扎。

    忙活完,弑月望向筚篥道谢。

    筚篥却噘嘴道:“不要谢我,是少主让我来的。”

    闻言,弑月面上冷了几分。

    “你很讨厌他么?”筚篥干脆问道。

    弑月摇头。

    “那喜欢他么?”

    弑月沉思片刻,不知如何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筚篥故作高深道,“你是喜欢他的一部分,讨厌他的另一部分,对吧?”

    弑月觉得这个小丫头有点吵,正想请她出去,虚破与沉瑟走进屋内。

    筚篥知趣离开,虚破坐下便问她伤势如何。

    “已好了大半。”弑月点头,“隐侠有消息了么?”

    虚破展颜一笑,喜道:“就是告诉你这个好消息,隐侠已过洛阳,不日就抵达长安。”

    弑月瞬间通体舒畅,连带着一身疲倦疼痛都烟消云散。

    但虚破下一刻又皱紧眉宇:“只是你昨日说的,齐梁很有可能是烟罗缕宫下的咒。”

    弑月点头:“对,目前来看就是第二位掌灯使要将他做成尸卒。”

    “我昨晚已与沉瑟商讨过,她描述那些尸卒行动鲁莽笨拙,是一味使用蛮力的傀儡,我推测她们对齐梁可能是另一种手段。”

    弑月沉吟片刻,道:“齐梁自刭是昭示天下自己已死,很显然这是她们意料之外的,假若齐梁并未自刭,而是任由毒发,他也会死,但是......”

    “但是”虚破思索后,接上弑月的推理,“他会留下全尸,第二位掌灯使会掌控他的尸体,用以齐梁之名接管臧剑山庄,那时,齐梁将会是中原武林中最深的间谍,中原武林的一举一动将纤悉无遗地彻底暴露。”

    “还有可能,”沉瑟忽然插话,“臧剑山庄会反水,挑拨离间。”

    虚破点头:“如论哪一种都是后患无穷。”言毕叹息一声,“不得不说齐梁的自刭是壮士断腕。”

    弑月沉瑟静默无言,许久,虚破忧道:“烟罗缕宫一位掌灯使就能搅翻天地,实在是中原之劲敌。”

    弑月却摇头,一字一顿道:“我猜测,昨日不止一位。”

    “还有谁?”虚破忙问。

    “还有一位,设下幻境迷惑我,被我识破,但她的幻境与现实几乎分毫无差,若是下次她设下更复杂精妙的幻境,我不知道能不能突围。”弑月语气失落。

    “或许,还有一位,早已出现。”沉瑟沉声道。

    弑月望向她。

    “当日伪装齐家家丁的母亲,对信封下咒者,”

    忽然弑月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等等,我想起来了,当日我去臧剑山庄见到齐梁诈尸那晚,曾在停尸间后面见到一个身穿轻纱的人影,所以齐梁诈尸也是第二位的操纵所为。”

    虚破恍然,迅速道:“原来如此,齐梁的尸首被缝合后又能被短暂控制,所以演上一出诈尸,挑拨中原内斗。”

    沉瑟幽幽道:“那看来是多此一举。”

    虚破苦笑:“练影堂与齐家的仇怨的确难以平息。”

    又转向弑月,神色严肃道:“当初,我一直以为我父亲是被召去洛阳,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是被押解至南海烟罗缕宫。”

    弑月诧异:“为什么?”

    忽然门被打开,辞雀站在晨雾中面带气定神闲的浅笑。

    弑月有些猝不及防,直愣愣望向她。

    辞雀上前笑道:“怎么?你的伤也不是我造成的,这么这样一幅神情看着我。”

    弑月摇头,垂眸不语。

    辞雀脸上忽然浮现出复杂的神情,在她轮廓鲜明的脸上尤为高深莫测,许久开口,声音缥缈:“齐楷是死在南海。”

    虚破猛然抬头,决然望向辞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