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天赐一个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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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呼啦呼啦的开了快一刻钟后,三轮助动车在路边停下了。

    见义勇为小姐趴在车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念叨着“吓死我了——”

    她从车筐里翻出个保温杯,一边咕噜噜的灌水,一边活动肩膀。

    “感觉一紧张,肌肉都开始酸痛了……”

    这声音本身不大,还夹杂着含混的吞咽声,对日语只有lv.1的某人来说,堪比一段电子乱码。

    她只能保持着怀抱一袋萝卜的姿态,蹲在后车厢里默默注视对方。

    女孩于是迅速回神,对着她笑了一下。

    “看样子是没事了。”

    见义勇为小姐收起略带后怕的眼神,超级开朗的大声自我介绍:“我叫恭子,最上恭子。”

    “……”

    慢了几拍后,她才意识到这个重复的句式和略带停顿的语气,其实是个交换名字的暗示。

    但是她不太想说那个名字。

    本身就是随机出来的,至今没什么真实感,风格不符合她审美就算了,还是惨遭系统坑钱的开端。

    而且说实话——

    她是真的不太会读。

    停顿三秒后,她选择假借掏兜的动作,把摩托车驾驶证拿出来翻开。

    “大須……明日香?”

    最上恭子小姐发出了个她无法判断对错的读音。

    但也无所谓了吧?

    她正准备再借着塞兜的动作,把皮夹放回物品栏呢,动作间,口袋里放着的卡纸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是便利店员卡在塑料胸牌后的那张姓名纸。

    最上恭子顺手帮她捡起来,好奇道:“这家分店我知道唉,你在那边打工吗?”

    她点了点头。

    跟陌生人间不必说的太细,何况那个班上的太熬人了,就下午那段心路历程,想细说她也不会。

    在自觉恰到好处的停顿了几秒后,她不紧不慢的说:“我,吃东西。”

    用词简略,她准备延续之前那个【高大但沉默寡言】的人设。

    但这句话歧义其实挺多的——

    最上恭子是懵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她在解释“我为什么工作呢,为了吃饭啊!”而是在说明自己现在就准备去吃饭。

    一点只有自己察觉到的微妙尴尬后,女孩子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

    她说:“正好唉~”

    说完抬手一指,发出了“噔噔噔”的口头音效,“下个街区就是我打工的店,应该也是附近最好吃的店了,大須要去尝尝吗?”

    这段话转到“大須”本人脑袋里,只剩一串连续词汇,类似【街区】【打工】【超美味】什么的。

    她意会了一下,能懂。

    ——反正已经上车了,那蹭车去这位小姐熟悉的店里吃饭也行。

    于是她点了点头。

    大约又是一刻钟后,助动车在一间传统建筑前停下。

    她抱着萝卜袋子抬头,发现牌匾上的字不认识,旁边倒是带了个商标,但画的有点抽象,一半像不倒翁,一半像人脸猫头鹰。

    作为一个缺乏常识的人,她完全没意识到:

    这里虽然谈不上非常高端,但也是间有一定历史的正经饮食店。

    菜单标价会给她一点惊喜震撼的那种。

    但好消息是,回来的后半截路上,最上恭子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她邀请的太草率了。

    完全不了解对方的经济状况不说,也没询问过她吃一顿晚餐的预期消费是多少,直接带人去店里,说不定会搞的大家一起尴尬。

    所幸,最上恭子很小就在邻居家的温泉旅馆帮忙,厨艺水平中等偏上,是可以把白萝卜转着圈切成花的水平。

    她在店里打工的内容,虽然都集中在点餐端盘子上,但偶尔也会在厨房帮忙。

    所以,为了防止等下出现什么牵扯到金钱的为难状况,她决定以“帮忙尝尝我的作品”为理由,干脆请客,请对方吃自己做的菜肴好了!

    大須明日香小姐全程沉默但配合,搞得最上恭子居然有点感动——

    在当前的社会文化下,这就属于是自己作为邀请者的尴尬和不周全,被别人宽容的体恤了。

    哪怕这人一直沉默着,那也肯定是温柔的沉默!

    温柔沉默的大須明日香:……

    她其实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进店后被带到张桌子前坐下,发现没有点菜环节时,她是有慌一下下的,但残存的常识里,貌似有【omakase】还是什么的,吃饭时你只需要搁那坐着,大厨上什么吃什么。

    她正在怀疑记忆的真实性呢,最上恭子小姐端菜来了。

    啊。

    一种“果然啊!”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瞬间丢开那些不重要的细节,兴致勃勃开始尝菜。

    虾仁偏甜,韭菜清脆,豆芽没什么味。

    但整体上吃着还行。

    她这种情况呢,显然就不能算是正经客人了,店里的其他人以为是最上恭子在招待朋友。

    于是另外两位服务员小姐姐想休息了时,也挑在这张桌子上坐下。

    方便扎堆聊天。

    不倒翁屋不是主卖酒水的小食店,这个点很多居酒屋才开业,但这里已经过高峰期了。

    老板娘收拾好前台,顺手冲了壶大麦茶来——

    她们等下甚至有大概率,会直接在这张桌子上吃员工晚餐。

    她:……

    她至今还没太搞明白状态,观感类似于吃着吃着,周围就呼啦啦围了一圈人。

    但鉴于茶也给了她一杯,果盘上来时还顺手递了她个苹果——

    她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间店的店员,怎么比那个刷海报的大哥还没有边界感?

    方位上被围住了,饭没吃完她也不想离席,只好默默的喝了口汤,努力分辨她们在说什么,就当练习日语听力了。

    期间顺手打开系统,想看下明天的天气预报。

    晴天,26℃。

    这是个好兆头。

    在钱不多的情况下,明天或是后天,她总还是要找公园睡的,晴天比较省事。

    但扫视完整片繁杂的系统页面后,她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此时,占据右侧绝大多数表面积的【历史记录页】,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刷新着。

    但和之前只有系统判定的相关内容不同——

    当前这个场景,似乎被界定为了“她正在参与一场对话”的关系,基本上是旁边的人说一句话,屏幕上就跟着刷新一句。

    虽然依旧是乱码,但系统的乱码她能看懂啊!

    往上拉,还有下午打工时的记录,一条条的:

    【您对一笔包含XXX,XX,XXXXX产品的订单进行了收银,收入XXXX元,应找零XXX元】。

    她:……

    有这个功能你不早说!

    时间拉回现在。

    她紧急补了下课,总算知道了周围的人一直都在聊些什么。

    店里的人,一开始在聊晚上的一桌客人,后来以为她是最上恭子老家的朋友,专门来找她玩的,于是就开始聊她。

    等最上恭子处理好厨房的卫生过来,又开始解释,说两人只是路上意外遇到的。

    在这位小姐眼里,“见义勇为”属于是每个人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刻意提及。

    “大須小姐”这里呢,更是打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需要被救——

    她的脑回路,类似于【你耽误我打人了】【但看在你是出于好心所以我原谅你了】这种。

    所以她居然也毫无波动的看完了这段对话,接着瞄到最新一行,是最上恭子在介绍她的工作。

    她:……

    她对便利店真的有心理阴影,更不想在接下来的聊天过程里,被问什么工作感受——

    卡着恰当的时间点,她缓慢但坚定的说:“只是兼职,我辞职了,之后,找新工作。”

    “新工作?”

    老板娘端着一盘咸豆腐都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当下“啊呀”了一声道:“说起工作,恭子去做新工作后,我们店里是不是也要另外招人了?”

    她心思一动:招人?

    “对哦。”

    对面一位她没太记住脸的小姐姐,仿佛已经通过刚才的空气闲聊,和她变成了好朋友,十分熟稔的说:

    “明日香要来试试吗?你不是正好辞职了?”

    她:啊?

    虽然有一瞬间产生了类似的念头,但捧场来的也太及时了吧!

    又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后,她终于理顺了事件关系:

    不倒翁屋是包吃包住的,所以在这里做长期工,最终拿到的钱,只算时薪的话,是没有机动性加班的兼职人员高的。

    最上恭子需要大量的活钱,还要外宿,所以哪怕很受老板老板娘的偏爱,也一直只做兼职。

    事实上,除了这里,她还有另外两份兼职。

    只是最近情况有变,她对钱的需求量更大了,不得不压缩在店里帮忙的时间,再找一份新的兼职来做。

    她喝茶,悄悄打量起了最上恭子。

    穿着打扮都很朴素,看着不像是为了追求奢侈品踏进消费陷阱的人。

    三份兼职排的超满,偶尔还会在不倒翁屋义务帮忙,完全没有在学习——

    所以应该也不是为了攒大学的学费。

    是家里欠债了吗?

    没等她顺着思路往下猜,在女孩子们用词微妙的打趣中,谜底自动揭晓:

    最上恭子是个消费观念非常超前的享乐主义者。

    她留在店里的联系地址并不是秘密,有人知道那里,说是个安保环境超级好的花园公寓——

    外地人来东京闯荡,单人租房的话,二三十平就可以住的很好了,最上恭子只在房租上的花费,就是一般情况下的五倍还多。

    她包里有甜品店和洗衣店的会员卡,同时还经常看到她买很贵的香槟酒和水果,本人甚至还追星。

    ——是富婆all in的那种模式,上个月还为了一版想要的海报,一次性买三十七张唱片轮着抽。

    就,挺疯的。

    她在一旁默默静听,居然觉得这样也还好。

    比起X国全民超前消费导致经济危机,最上恭子只是花钱大手大脚而已,又不是赚不来,喜欢这么过就过呗。

    于是她没发表任何意见。

    空气在此时不甚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几秒后,打趣的话音继续。

    她抬头,发现一开始表现熟稔的小姐姐,不咸不淡的瞟了她一眼,俨然又是陌生人了。

    反而是最上恭子捧着茶杯挡住了下半张脸,见她转头,有点感激的笑了一下。

    啊。

    她再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些人如数家珍的提起这些事,是不是想跟她阴阳怪气恭子啊?

    她没有附和,就被当做是不赞同,所以当事人感激的对她笑?

    再次被动成为了一个沉默但温柔的人呢。

    吃完饭,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她现在了解一些前情提要了,遂掏兜,准备多少给恭子付点饭钱。

    结果老板娘好意推辞,反而是一直在后厨忙的老板意外出现,接过钱后,突然问她:

    “你,不是要面试?”

    她:唉?

    想确实是想过啦……

    但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她因为被动看不清脸,确实是不怎么掩饰表情的,老板是靠什么看出来的,肢体动作吗?

    那边厢,老板虽然话少,但该看到该听到的,基本都都知道,别的不说,就这个女孩不附和他人也不置喙他人的行为,就说她性格足够稳重,人品也不错。

    于是老板再次问:“不面试吗?”

    她立刻说:“面的!”

    之前那个熟稔小姐姐“唉”了一声,就很体贴的担忧道:“大須长的这么高大,客人会不习惯吧?”

    她:……

    她正想说你这人变脸好快!

    那边,老板无所谓的摆了下手:“恭子本身就干了帮厨的活,招新人是为了顶班,那她留在后面也是可以的。”

    小姐姐吃了个软钉子,低头走了。

    她继续面试。

    内容不难,帮厨嘛,就是洗菜削皮什么的。

    她不确定记忆里自己有没有干过类似的工作,但身体机能很好,控制力优秀,捏着土豆削起来超快,圆滚滚的沾满了水也没手滑,完成后别管老板观感如何,她自己先挺有成就感的笑了一下。

    五个土豆后,她成功得到了录取。

    最上恭子高高兴兴的说:“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她赶紧说不用了。

    本人落地不过一天,身无长物,能拿来冒充行李的,只有一兜子便利店临期产品。

    最上恭子小姐看她的眼神顿时更怜惜了——

    老板娘原本只计划收拾个小房间给她住,这下也有点怜爱,翻腾了一会儿后,又给她找了些日用品来。

    “之后等周末吧,给你预支些薪水,缺什么自己去买。”

    她沉静的说:“好的谢谢。”

    半小时后,二楼拐角。

    这里原本是储物间,但堆的东西并不多,打扫一下后,姑且能当个卧室用。

    她埋头擦柜子。

    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后,最上恭子抱着被褥咣当一声推开了门。

    “大須小姐我来啦~”

    她明明出了一头的汗,神色却很快活,动作比大須小姐要麻利的多,两三下就整理出了一张柔软的床铺。

    摸索着将枕头放好,最上恭子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说起了感谢地话。

    她擦着柜子吓了一跳,转头,礼貌的说:“不,该说谢谢的是我。”

    见义勇为姑且在【我原谅你】的范畴,现在帮的这些忙,绝对值一句认真的谢谢。

    恭子抿了下嘴唇,有点着急的样子,说:“不,是我!”

    她心说行吧,是你是你——

    讲道理,互相推让本来就很麻烦,她那个lv.1的语言能力,也不支持她在这种委婉用词拉满的情景下,和人进行什么长期对话。

    她冷静的决定放过自己,转头继续擦柜子。

    结果刚刚有点激烈的气氛,就因为一方适时的沉默,成功平静了下来。

    最上恭子也稍微注意了下语气,先抱歉的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说起了什么。

    大概真的被认定为一个寡言但可靠的人了——

    她安静的整理柜子,只是偶尔“嗯”上一声,最上恭子却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

    她自动过滤听不懂的碎碎念,很认真的思考:

    现在落脚点有了,店家发薪水且包吃包住,但薪水不多,吃的是工作餐,住所还是储物间改的——

    考虑到一些稳中求胜的物质需求,她该从哪里接触干走私的门路呢?

    社团?

    街边混混?

    她理想中的状态,应该是很有神秘感的那种灰色中间商,反正再大批量的军.火运送,她也能单枪匹马一次搞定,人设酷炫时髦值还高!

    但转念一想,酷炫是酷炫了,但我其实毛都不懂哎?

    枪械啊,格斗啊,监控啊,谈价钱啊——

    她甚至连语言关都没有过!

    感觉比起凭空发梦做这种职业规划,不如多去看两部好莱坞电影,情节特效更攒劲不说,还没什么切实的人身危险。

    她默默叹了口气。

    相比之下,代购就比较有可操作性了。

    只是机票和货款都需要积攒本金,最少……

    她歪头想了想,最少也先在这里干满两个月吧?

    思路回到看电影上,她寻思着明天去租几部影碟,接着又灵光一闪——

    租来的影碟系统能录入吗?

    能录我是不是就等于有个全息屏可以看了?

    回神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作为捧哏“嗯”过多少声了,只听到恭子大声表示:“谢谢你大須,我会努力坚持下去的!”

    她:……

    莫名其妙的你要坚持什么?

    她倒也不着急,反手打开了自动刷新中的历史记录。

    刚才那段依旧被默认为了一段对话,记录页多了许多行乱码,但精神共鸣一秒速度。

    她的表情在某个刹那后,微妙的纠结了起来。

    交浅言深并不是什么好征兆,但这位恭子小姐呢,可能是真的压力久了,也可能是真的被触动到了,感慨之下,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她有男朋友。

    就,不知道这为什么能算是个秘密,这边脱单是犯法吗?

    还好这姑娘基本的警惕心还在,没再往下细说男朋友是谁——

    但她也说了,现在维持的那个住所,对公寓安保的要求,还有特意订购的低糖甜点什么的,都是为了男朋友的才做的。

    除此之外,最上恭子其实还给男朋友买过乐器。

    她:……

    她原本觉得做牛做马也还好,世界上多的是女人洗衣做饭还要赚钱养家,最起码追星这个爱好是她自己的——

    有爱好,那“最上恭子”这个人,最起码没有被生活完全埋没掉。

    结果一听,刚来东京时,有花钱给男朋友买乐器,对方找到工作后就不需要了。

    她忍不住思索:你男朋友找的这个工作,不会是去当歌手了吧?

    虽然【我是XX顶流的圈外素人女友】,倒也确实能算是个秘密了……

    但这种情况下,你追的星是爱豆还是男朋友?

    是真的自己的爱好,还是为爱奉献义务打投?

    被pua了吗?

    但是,她不算隐晦的打量了一下女孩子:

    整个人阳光开朗的,完全可以稳定输出正面情绪,也没有什么神经质或精神紧张的趋向。

    不像是pua了啊……

    最上恭子敏锐的哆嗦了一下:“大須?”

    大須摇摇头,有那么一瞬间,想法是:什么玩意儿,恋爱脑?

    不确定再看一眼。

    真的是恋爱脑!

    大家萍水相逢一场,我呸一口再走吧。

    但脑内流程走到“呸一口”前,她及时打住了——

    这个思维惯性,是上辈子留下来的吧?

    仔细想想现在,你真的讨厌恋爱脑吗?

    她没当过,不确定。

    但如果有个人,肯帮她付高级公寓的房租,洗衣服做饭,还会额外买甜品水果,睡前提供香槟,而且绝对不会在外面提起这段关系,保证不给她带来一点点的舆论社交压力……

    她微妙的沉默了。

    感觉自己不讨厌恋爱脑,讨厌的只是恋爱脑的恋爱对象不是自己。

    突然就没有立场对人家指点江山了呢(笑)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大須明日香小姐很平淡的对最上恭子说:

    “你高兴就好。”

    一个给人留下了沉默印象的人,话语总会显得相对珍贵,此时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仿佛给少女注入了什么全新的动力。

    最上恭子笑容满满——

    【啊,又有信心继续赚钱支持X君了呢】的这种。

    然后飞速推门跑走,一边跑,一边说:“我去给你取几件衣服!”

    她:……

    总觉得好像无意识作孽了呢。

    第二天睡醒,天蒙蒙亮,她开始干活。

    不倒翁屋不算是那种高端的日式料亭,没有严格的熟客制度,也不会限定名气的传播范围。

    换句话说,这不是个吃品牌溢价,只接少量客人就能维系运营的店。

    再直白点说——

    这店需要备的菜超多!

    她早晨起来,换工作服,然后就开始端盆接水。

    刷完了土豆刷萝卜,刷完萝卜刷洋葱,刷完洋葱刷西红柿。

    完后这些还都要切。

    讲道理,处理完大筐的白萝卜后,那个味道刺激的她觉得手已经不能要了。

    但怎么说呢。

    这些工作对她来说意外的很简单。

    虽然机械性重复,虽然超多超繁重,但她的身体机能本来也挺不讲道理的——

    昨天公园打群架上头,激情踹人十分钟,结果喘气频率都没变半点。

    今天一样的。

    切完三根萝卜后,她就形成了微妙但完善的肌肉记忆,手一摸就能判断出根茎的软硬,下刀时自然知道该用几分力,依据重量判断大小,只听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知道下一刀怎么样才更省力。

    莫名的还有点上瘾。

    想想解压频道——

    那些主播用同样的动作捏一天史莱姆,切一天的肥皂,应该也是一个性质?

    等切完了菜,她还要洗碗。

    哪怕菜式本身清淡,餐具油腻感不重,但是洗碗使人血压升高。

    最上恭子是晚高峰前一刻钟到店的,到了就开始干活,关店后还无偿留下来帮忙洗碗,省了她好大一波事。

    夜里躺在铺盖上,她都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句:真是个好姑娘啊……

    此时,楼下传来锁门的声音,是好姑娘要离开了,并且因为找到了新的兼职,明后两天她都不会再来。

    想想那些碗,她有点恹恹的拍了下枕头。

    祈求老天送我个恋爱脑的女朋……

    不对。

    她思路一顿:我这个性别,应该是找男朋友吧?

    但是当前社交环境狭小,也没什么相遇的渠道,而且恋爱脑分很多种的——

    贸贸然选到一个会黑化的,被柴刀砍死了怎么办?

    原地做完一通排除法后,居然只有当范例的最上恭子小姐,于她而言是最合适的。

    尴尬而意味深长的沉默五秒后,她默默双手合十:

    许愿最上恭子明天爱上我!

    第二天,面对一筐新的萝卜。

    她:愿许草率了。

    明明先想了“她明后两天都不来”,那再许愿让她爱上我有什么用?

    她是能在打工的地方改排班,然后不远万里的跑来帮我切菜吗?

    失去最初的新奇感后,机械性的重复工作变得有点难熬。

    不倒翁屋正在准备应季菜单的变更,夏天了嘛,所以在切菜之外,她还需要扒大量的毛豆。

    到晚上睡觉时,感觉整个人都带着淡淡的盐水味。

    第三天。

    在毛豆之外,需要剥的又多了花生。

    她原本看着那些筐筐里的坚果,就感觉指甲已经在发疼了,但真做起来时,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基本就是手上重复动作,然后眼前展开个系统屏幕,播放的事昨晚录制的综艺节目。

    这里面她谁都不认识,也get不到梗,她倒是想录电影来着,但遥控器归老板娘管,她只能碰到什么录什么。

    现在也就放出来做个背景音,当适应语言环境了。

    第四天——

    一模一样的起床时间,一模一样繁重但无聊的工作。

    不同的是,今早最上恭子来了。

    她是在开餐前出现的,还专门带了一客布丁来送给她吃。

    “这是我自己做的。”

    恋爱脑恭子小姐声调雀跃的小声逼逼,说她男朋友原本很喜欢吃某个牌子的便利店补丁。

    “但那个好像只在我们老家卖,来东京以后,就很少能见到。”

    最近男朋友心情不好,好像是工作上不顺利吧,她就想自己试着还原一下那个口味。

    “应该已经有八成像了吧……”

    女孩子说着低头,开朗的眉眼间,露出了一些少女的患得患失:“希望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她:……

    她含着化掉的焦糖浆,再次默默祈祷:希望最上恭子明天爱上我!

    问:愿望实现了吗?

    答:并没有。

    下午时分,她男朋友的经纪人要来取东西,恭子除了准备好的布丁外,还借用厨房,另做了一份简易的轻食便当。

    除了吃的,还有她早晨从公寓打包出来的衣服、乐谱盒子、X君用习惯了的枕头和茶杯垫等等。

    东西还不少。

    经纪人是四点左右来的,来后打了个电话。

    对方完全没有露面的意思,只在后面巷口的车上等着,最上恭子要是一个人运送这些东西,要最少要来回跑两趟。

    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叹气,上来帮忙。

    恭子下意识避了一下,想说不用了,但又想起来大須小姐已经知道她男朋友是明星了——

    于是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一下,开心的接受了帮助。

    路程还挺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