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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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浔想,他的心上人自然是最最好的,当配得上世上最好的郎君,不该像如今这般,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

    赵槿见他久久不开口,也不追问,只是伸手将他藏在身后,被他嫌弃的钗子夺过来,放在眼前晃了晃,“这样的钗子,宫里的确要多少有多少。”

    听她这么说,裴浔并不意外,顺从道:“是。”他摊开手,盯着赵槿,“还我吧。”下一次,争取送个更好的给你。

    裴浔没说完的话都在赵槿惊愕的目光中止声,赵槿一脸不可思议,将手收回,不给他碰到的机会,“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去的道理?”

    仿佛尤不解气,赵槿又瞪他,“你当本宫谁送的都收吗?”

    “可是……”

    “没有可是。”赵槿往后退了两步,“本宫出来许久,再不回去,父皇就该大发雷霆了。”她朝他招手,笑的意味深长,“吃点东西,晚点好做事。”

    裴浔看上去有些呆滞,待赵槿走后有一会儿,才往宴席而去。

    远远的,便看到赵槿站在阁楼中,在她面前的一脸怒意的赵陵,而一旁的是傲慢轻蔑的夏国王子。

    走近了,才听到使团一众都在添油加醋的说着赵槿的不适。

    他们的年岁稍大,似乎认定了赵槿总会嫁到夏国,到那时,她的身份可不再是什么公主殿下,而是他们的王妃。

    几位在朝中都有些身份地位,个个都有股傲气,皆以长辈自居。

    “陛下,实在不是我等妄议长公主殿下,只是殿下是我国未来的王妃,怎可做下这种有失身份的事?”

    “也是我们殿下心善,只是他受得了这委屈,我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还请陛下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真是能让人听笑了,赵槿眸光微动,冷眼瞧着片刻,突然抬手掩面,神情戚戚,先是委屈哭诉,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好生动容,“父皇,儿臣有错。”

    众人看过去,一脸莫名之色,赵陵被几人搅得头疼欲裂,几欲发作,锐利的眸子似能洞察一切,将赵槿反复打量几眼,“你有何错?”

    “儿臣不该……”也不知是什么话令她难以启齿到这种地步,面上微红,语气越发低弱下来,“不该拒绝王子殿下……”

    “你说什么?”

    赵陵眯着眼,一字一句问:“说清楚了。”

    她的音调不高,却让周围一众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番模糊不清的话语令夏国王子骤然跳起,怒而指着她道:“你胡说什么!”

    松萝怔愕,看了看愤怒的王子殿下,又看了眼赵槿,一时不知谁是谁非。

    按理说,她应是相信赵槿的,可赵槿惯会装模作样,有好几次都被她骗过去了,偏偏还次次上当,连她都有点唾弃自己了。

    但夏国王子更加信不得,没有缘由。

    赵槿咬唇,抬头时眼眶通红,眼中的亮光逐渐暗淡,水灵灵的双眸氤氲着水汽,人总是偏于弱势一方,哪怕她贵为公主也一样,性子软下来,模样再好看些,教人不自觉便信了她几分,“我,没有胡说,王子欺辱不成,还将我的人打了,如此颠倒黑白,倒是叫我百口莫辩。”

    她说着‘百口莫辩’,却是将辩解的话都说了个全。

    绣帕放下,眼尾含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赵陵心下思忖,没着急下定论。

    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陛下,早就听闻长公主巧言善辩,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我等奉吾国国君之命,带着诚意来同贵国交好,可看样子,贵国并无此意啊。”

    这话算是威胁了。

    赵槿暗道不好,毕竟赵陵最怕的便是对方拿和谈一事说事。

    果不其然。

    赵陵默了片刻,笑了笑,“不必着急,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王子殿下拿不出证据,阿槿也没证据,岂非都是两人的一面之词?”

    “我们殿下还需要什么证据!”

    这理所当然的口吻差点没把赵陵气死。

    “阿槿,”赵陵唤了声,“你可有证据证明……”之后的话不太好说出口,他只能委婉道:“是王子欲对你无礼?”

    “自然。”赵槿脱口而出,紧接着瞥了眼一旁几人,似乎被震慑住,弱弱道:“我的人就在外边,父皇大可传唤,您一看便知。”

    “来人。”

    有太监匆忙入内。

    赵陵问:“你所说的是何人?”

    “是裴浔。”

    “是他?”赵陵也很诧异,但没多问,只挥挥手示意太监立即去宣。

    不多时,太监领着一人入内,使团众人看到他,神情一滞,转瞬间便难看起来。

    他们大抵也是没料到居然有人敢不听他们的话,在警告他一番后,还出现在了宴席上,毕竟人确实是他们的人打的,这倒有些麻烦。

    他们相觑一眼,打算先下手为强。

    谁知……没等他们开口,裴浔拱手做礼,朗声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赵陵看到他脸上的伤,双眼微瞪,几乎信了赵槿的说辞,不免怒斥对方,真是狂妄的厉害,还未成婚,便敢行不轨之事,若是……

    他对赵槿尚存几分父女之情,并未因权势而消弭,只是他自觉有众多不得已的苦衷,每每哀戚,赵槿越是体谅,他的愧疚便越深,君王的猜忌与父亲的宠爱并不相悖。

    他目光悠远的看向一旁几人,对裴浔问了句:“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裴浔余光瞥见赵槿拭泪的动作,沉默良久,回禀道:“臣偶然路过后花园时,见两位殿下正在赏花,念着殿下与王子同在一处,定然不会出事,谁知刚一转身,便见王子欲对殿下行不轨之事,臣身负保护殿下之重任,怎能让人欺辱了殿下,便上前说理……”

    结果,可想而知。

    赵槿与裴浔,一人掩面抹泪,一人满脸伤痕,真相如何已经不用多说。赵陵捏紧了拳头,淡声问:“不知王子殿下可否给朕一个交代?”

    方才使团一众还要他们给交代,如今局势颠倒,任他们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倒是让赵陵狠狠出了口恶气。

    赵槿的声音低下来,用手挡在眼前,装作不经意的朝一旁看去,见他们个个都憋着一张脸,偏偏无法说出真相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