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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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娇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一身贴合身材曲线的长裙,和一双不染纤尘的小高跟。

    是完全和骑马不搭的装束,但她还是将手放在了他手中。

    齐冥曜将她拉上马背。

    她横坐着,开衩的裙摆不可避免地蹭到大腿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郁娇伸手去拉,许是有不熟悉的人靠近,骏马不太安分,动荡间她下意识拽住男人腰间的衣料。

    指尖下,绷紧的肌肉一晃而过。

    很快,齐冥曜拦腰替她稳住身形。

    “别乱动。”他说。

    不知是在说□□的马,还是在说怀里的她。

    当然,她很听话,马也很听话。

    他松开了环着她腰际的手,郁娇没敢再动,手里的衣角是她唯一的安全绳索。

    尽管整片草林了无人烟,林静也不知道躲去什么地方偷闲了。

    但齐冥曜还是认真地替她整理了裙摆。他躬着脊背,轻轻捏住压在她腿下的布料往外拽,动作轻柔到可以称之为小心翼翼,绝无丝毫逾矩。

    “谢谢。”郁娇松开手,看着他身上被自己捏皱的那块布料,抱歉一笑。

    “客气。”齐冥曜轻描淡写。

    像只是在宴会上,替人整理裙摆的举手之劳而已。

    他正了正身形,双手拉着缰绳,仿佛是将她圈在怀里。

    他身上的衣物还沾染着带冷的风,但他的温度却是火热的。

    他们之间很近,却也克制着礼貌的距离,至少还留有足够冷风灌入的空间。

    “会骑马吗?”齐冥曜问。

    郁娇点点头。

    马术课是他们这样的豪门子弟必上的课程之一。

    但当齐冥曜勾着缰绳,让马跑起来时,郁娇才明白,她的会骑马和真正的会骑马,完全就是两码事。

    她以前上的马术课,都是正儿八经将防护服穿戴整齐,再在有专人维护的马场,由马师在前面牵着缰绳,带着她跑两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马蹄极速奔腾,连风都被落在了身后。

    但郁娇没有尖叫,相反她还有些享受。速度让她抛却一切烦恼,不顾一切地向着自由奔进。

    她能睁着眼睛,看清前方的路。

    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齐冥曜面前,是不是有点儿人设崩坏。

    但现在才被吓得尖叫,这戏是不是过分假了?郁娇想。

    她只好往身后瑟缩几分躲了躲,撞上齐冥曜硬朗的肌肉。

    男人低头看怀里的人,像是被吓得不敢出声。

    郁娇此时绝不是什么游刃有余的模样,相反,她很狼狈。

    整齐的发髻几乎已经散乱,纤细的身姿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直往他怀里钻。

    可他这次却再无要放缓速度的好心。

    反而抽动缰绳,再一轮的加速。

    “向前。”他说着标准的法语,恍若高歌猛进。

    郁娇心跳激昂地快要挣脱胸膛。

    饶是她喜欢这般感觉,也不免有几分惊慌。

    毕竟她的御马术在这个速度下,完全不够看。

    初秋的风此刻宛若利刃,刮得脸颊生疼。她完全失去了掌控,对马,还有对自己的身体。

    只能任凭着齐冥曜的主宰。

    而齐冥曜此时,游刃有余地握紧缰绳,甚至在高速下来了个高难度的急停,骏马前蹄登天,嘶叫声凌厉响彻树林,激起一片飞鸟。

    近乎人仰马翻,郁娇完全是本能地攥紧身后的男人。

    可就算在这样的本能下,郁娇也断不会将自己全然托付给不过见了两次面的男人,毕竟他唯一值得信任的是他骑马的技术。

    于是,郁娇还伸出右手去拽缰绳,这是她留给自己自救的余地。

    缰绳粗粝,她的手指被割破了,她也毫无察觉,此时她已一身冷汗。

    齐冥曜翻身下马。

    郁娇失去一侧的安全保障,不受她控制的马匹又向前走了两步,她慌忙双手都握住缰绳。

    “怕了吗?”他问。

    明明她在居高临下的位置,却没讨得半分掌控权,低头看着的男人,明明是仰望着她,却八风不动,游刃有余。

    郁娇没回答。

    只是咬着发白的唇,美目近乎含泪,这下的楚楚可怜,谈不上技巧可言,更多是求生欲驱使下的后怕。

    齐冥曜知道她怕了。

    但也知道,她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怕。

    从他那双清明又锐利的眸子里,郁娇懂了。

    他是故意的。

    她的利益,她的心思,他都是知道的。

    一次足够让高门娇软小姐难堪的骑马,这是他的惩罚,也是他的警告,撕开绅士的假面是在告诉她,别在他这里使什么小手段,更别妄想驾驭他。

    齐冥曜向她伸出手,要扶她下马。

    但这次,她却没有像答应他骑马时那样应答他。

    这匹马要比她的马高大上许多,即使她动作不算利落,但她仍坚持自己下了马。

    站稳身形后,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稍微拢了拢凌乱的发丝。

    即使狼狈,也站得笔直。

    她抬眸看着男人笑道:“教我骑马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

    “怕,是征服不了它的。”

    齐冥曜盯着她看了许久,倏然一笑。

    抬手拍了拍马背,仍用标准的法语说了句:“向前,去玩吧。”

    马很听话地奔腾而去。

    原来,法语的「向前」是这匹马的名字。

    “感谢小叔的邀请,今天很开心。”郁娇笑,不愿自己的狼狈尽数落于这个男人眼中,说罢便转身离开。

    这会儿走动时,才察觉到腰腿的疼痛,昂贵的长裙上被划破了好几处,估摸着是刚才骑马时不小心的擦伤。

    郁娇顾不上这些,大步向前走着。

    倔强倨傲。

    和她纤细的身影格格不入,却是齐冥曜在目送她背影时,想到的词。

    “曜哥,我现在相信这不是你欠下的情债了。”林静这时凑了上来。

    齐冥曜瞥了他一眼,懒得再给眼神。

    林静自顾自地摇头喃喃:“你对这种娇娇大小姐太狠了。”

    齐冥曜垂着眸子,神色晦涩难明:“送人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项链还给人家。”

    “哦对了,郁小姐给了您一张钢琴表演的贵宾票,邀请您去看她演出,说这算是她的答谢。”林静在休息桌上放下门票,就赶着去送郁娇了。

    眼见吹来的风要把这张薄薄的门票卷走,齐冥曜放下手中的马鞭,堪堪压住一角。

    余下翩飞的纸页宛若大风中挣扎的鸟雀。

    “陈叔。”

    郁娇回到家,管家陈叔已经在门口候着她了。

    陈叔是一直跟在郁康安身边的管家,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郁娇语气中带了几分亲昵。

    他等在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但看到郁娇身上的脏痕,他先关心道:“娇娇小姐,您受伤了?”

    “没事,就是蹭破了点儿皮。”郁娇答。

    但陈叔没有当作小事,还是让人找来了医药箱,替她消毒包扎。

    “陈叔,是有什么事和我说吗?”

    “不着急。”待她的伤口被处理好后,陈叔才说,“老爷让娇娇小姐回来后,去他的书房一趟。”

    郁娇顿了顿答:“知道了。”

    敲开书房门,郁康安正研究着棋盘上的残局。

    郁道刚汇报完公司的事务,在郁康安挥手后,和进来的郁娇擦肩而过。

    “爸爸,您找我。”直到郁娇出声,郁康安才缓缓抬起头来。

    “那姑娘家的商铺是郁家的。”郁康安没问她身上显而易见的伤,只是没头没尾的一句。

    郁娇却意会了他说的是齐璟年的女朋友。

    郁康安没有下一步的明示,他这样的上位者向来喜欢话只说个开头,余下的就让下面的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