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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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娇知道,他会联系她。但不知道他会如何联系她。

    这样直接打到家里,很好。

    她拿起听筒,往回瞥去一眼,远处的父兄离席时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她这边。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喂。”她很难说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只是刻意地软了软声音,让她听起来很乖顺的样子。

    “郁小姐。”齐冥曜的语气是庄正的,“打扰。”

    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郁娇的耳膜染上几分痒意。

    “你的项链遗落了。”他直接道。

    晚宴结束,齐冥曜回到车上。

    他的司机已经恭候他多时,但车子却迟迟没有发动。

    “曜哥。”司机穿着板正的西装,却也遮不住他大块的肌肉和满身的江湖气,这会儿称呼了他一声,却又扭扭捏捏地欲言又止,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齐冥曜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他。

    他这才支支吾吾道:“曜哥,你是不是……欠了什么情债?”

    齐冥曜挑眉。

    司机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条钻石项链,光是看着便觉得价值不菲。

    紧接着他描绘了半个小时前的场景:

    一个漂亮的女人拽着长裙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车头前。

    她俯下身子来,对着车窗盯了几秒。

    估计是以为车里没人,女人豪气地摘下脖颈上的项链,随意地挂在后视镜上。

    等他反应过来,下车去追。

    那漂亮女人已经坐上旁边的车,扬长而去。

    司机说得很生动,甚至齐冥曜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场景。

    多次被强调的是「漂亮」这个关键词。

    齐冥曜对此没有异议。

    只是他实在难以把「豪气地把项链甩在他的后视镜上」这个形容,和刚才那个在舞会上乖顺娇柔的人儿联系起来。

    司机却更关注别的问题:“这得多少钱啊?”

    “几千万。”齐冥曜答。

    “多少?!”司机咂舌。

    “还不止。”

    虽然他这几年跟在齐冥曜身后,见识不少。但他还是难以理解有钱人的想法,怎么能把这么多钱,就这么随意挂在别人车上。

    齐冥曜拿着这条项链。

    想起它在郁娇脖颈间熠熠生辉的样子,不过更漂亮的是她纤细雪白的天鹅颈。

    他把玩着项链,摩挲着上面最耀眼的那颗钻石。

    这会儿项链上早没了她的温度,倒是慢慢地沾染上了他的体温。

    这是他打这通电话的原因。

    而这也是,郁娇知道他会联系自己的原因。

    “是谢礼。”郁娇柔柔地说。

    紧接着就听对面笑了一声,显然不信:“当郁小姐的舞伴倒是个好差事。”

    一支舞就换几千万。

    “当时没有别的可以作谢礼了。”郁娇说得无辜。

    郁家沿用着中式复古座机,一圈一圈的电话线被她勾馋在手指上,再一圈一圈地松开,仿佛钓鱼者在放鱼绳。

    “我备好其他谢礼,会来赎……”

    “明天来拿吧……”他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郁娇抿唇笑,绕着手指的线不再动,勒出的红痕仿佛被重量拉扯过,像是鱼咬钩了。

    那边再无话,很快就挂了电话。

    但郁娇一直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许久,听着对面的嘟嘟声,莫名感到平静。

    放回听筒,郁娇转身。

    从楼梯口阴影处走出一个高大的人。

    郁娇一惊。

    “齐冥曜?”是郁景战的声音。

    “嗯。”郁娇走近了些,乖巧的目光却在暗自打量他的表情。

    他似乎对来电的人很紧张,急于弄清状况。

    “你们在接触?我刚听说今晚宴会你们一起出席的。”

    “嗯。”郁娇应了一声。

    不知是在承认接触,还是在确认晚宴的同行。

    郁景战急了,旁边又无人,他的语气完全谈不上刚刚对妹妹的亲和:“郁娇,你该知道和谁在一起对我们才是有利的。”

    似提醒似威胁:“你是我郁景战的妹妹。”

    他身材魁梧,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像是一只猛虎拦住她的去路。

    她被他擅自打上他的标记,只要她稍有不慎,下一秒就可能会被他咬住咽喉。

    “哥,我知道的。”郁娇乖顺的笑一如既往。

    对面的人明显地放松警惕。

    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顶,掀起一阵酒气。

    “乖。”他粗粝的声线像是从黑暗中传来。

    郁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再开灯,自己也逐渐走进没光的地方,被黑暗湮没。

    她刚洗好澡躺上床,卧室被人敲开。

    “娇娇,睡了吗?”郁景逸声音温和。

    但却让郁娇防备起来,她站在卧室门口,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

    来人仍穿着从外面穿回来的正装,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我听说晚宴上你喝了不少酒,一起的男伴这么不绅士,都不替你挡挡?”郁景逸贴心的笑,“喝杯牛奶再睡会舒服些。”

    “谢谢大哥。”郁娇接过。

    他没有直接说起齐冥曜,却字字在提。

    “下次这种事情和大哥说,大哥会帮你解决的。”

    寻他的结果,无非两种。

    要么在她身边塞一个他的人,把他划入自己的利益范围。或者是亲自上场,向大家展演他有多疼爱他这个妹妹。

    郁娇笑而不语。

    “早点儿睡。”他像个只是关心妹妹的哥哥。

    在关心家人这方面,郁娇也演得得心应手:“大哥也早点儿休息。”

    “我看着你去睡了,我就走。”郁景逸笑。

    门口到床的几步路,郁娇走得如芒刺背。

    仿佛被一只看似人畜无害的狐狸盯上,明明在笑,却时时算计着如何从猎物身上撕下最大的一块肉,而后在人前,又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狐狸。

    直到郁娇拉开被子,躺好,再拈好被子。

    门外的那道亮光才逐渐变得狭窄,而后熄灭。

    郁娇陷入一个人的黑暗里。

    却在此时此刻,不用面对自己的亲人,她才真正觉得安心。

    她对齐冥曜的了解,更多是来自财经报道。可今晚一通电话,便让她的两个哥哥都如临大敌。

    本来借他之势,踩齐璟年的脸,只是她临时起意。

    这会儿她倒是更认真地审视起来。

    约见的地点是林榭茶园,是齐冥曜提的。

    郁娇提前做过功课,是一处有名的园林庭院,竹林烹茶,幽香静谧。

    于是她穿了一条应景的中式长裙,精致的蕾丝盘扣勾连着整块的布料,紧密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直至大腿,裙摆散开,走路带香,步步生莲。

    “曜哥让我来接您。”

    很早就有人专候在郁宅,等她过去了。

    她身后的那栋主楼布局对称,硬朗的线条配上整齐的窗户,在薄雾中,像是一个巨大的精致牢笼。

    郁娇没有回头,但她知道,在那一扇扇的落地窗后,有人在打量,在盘算,在图谋。

    而后,都只能目送着她上了车。

    来人是齐冥曜的司机。

    郁娇道了声“谢谢”后,坐上后座。

    她嘴角含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

    先是他对齐冥曜的称呼,引起她的注意。

    像郁家齐家这样的大家族,对下面的人的称呼很是在乎。

    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