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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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那探子没有将一句俗语放在心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一盏茶前,车厢里。

    乔婉眠被萧越贴身压制着,浑身只剩头和眼睛能动,只能摇着头无声哀求他。对方眼眸深深,涌动着乔婉眠看不懂的情绪,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满脑子后悔,原本担心萧越对她强取豪夺,咬过人以后,她已经觉得自己小命不保了。开始怀疑她前世就是因此丧命,萧越酒醒后忏悔,才娶了自己的牌位。

    乔婉眠越想越绝望,几乎接受了自己将死的结局,却见萧越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控制着她,另一只手撩开了他的衣袍。

    他俯身贴近,灼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洒在她侧颜,他的黑发扫过乔婉眠耳际,惊出她一瞬战栗。

    乔婉眠无处可避,绝望闭眼。

    他若只是抱抱就算了,要是他不知满足,想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她就找准机会一头磕过去,最好能将这个衣冠禽兽撞成傻子,再祸害不了任何人。

    “——刺啦”

    裂帛声响起。

    乔婉眠气愤睁眼,决定放头一搏,却呆住,连难以控制的抽噎都忘记了。

    被酒香与檀香味充盈的车厢光线昏暗,靡靡烟雾中,萧越面容冷峻,正撕下他里衣一角。

    这是干什么?

    他……他撕错了?

    乔婉眠怔忡迷惘间,萧越拽着她的双臂,使她被迫俯下些身子,将脆弱的后颈展露在萧越眼下。

    她的惊叫被口中绢帕堵在喉咙,只能无力地扭来扭去。

    萧越无奈叹气,扬起手,教训小孩一样拍在乔婉眠腿侧。

    “啪”一声脆响,伴随着萧越一声低沉的“别动”,回荡在车厢。

    乔婉眠彻底懵了。

    这个动作唤醒了她沉睡多年的记忆——幼时调皮,母亲也曾这样打过她,只不过挨打的地方略有不同。

    她像只被叼了后脖颈的小兽,一动不动,被羞耻震惊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包围,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垂着头掉眼泪。

    太过分了,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伤口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一股苦涩的药味缠上乔婉眠鼻尖。萧越滚烫的手指烙过她颈侧的皮肤,用顺滑的绸布缠绕颈间,乔婉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萧越在为她包扎伤口。

    包扎完毕,萧越松开了些,只留着一只手将乔婉眠手腕攥在一起。

    乔婉眠立马弹起身子躲开他,所有的委屈持续不断的冒泡——她开开心心换了新衣裳出门,又找到了听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婉眠不敢再看萧越,额头抵着车壁无声落泪。

    她再也不要跟这个人呆在一块了。

    那边萧越放弃了继续暗示乔婉眠,脚上轻一下重一下地对车底用力,空着的手还偶尔撕下一截里衣,迷惑探子。

    直到他听出车轮碾过行道的声音有了明显变化,确定偷听的人离开,才停了动作。

    ·

    危机解除,萧越松开乔婉眠的手腕。

    他没有真正用力,乔婉眠的手腕却是通红,几个指印清晰可见,像是无声的控诉。

    萧越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也怪他?他没有用力。

    萧越摸摸鼻子,想:是她不知道误会了什么,撞上来说那些奇怪的话的,事关前程,他没得选。

    他是主,她是仆,他没必要开口解释什么。

    但萧越还是控制不住地看面前委屈到不行的人儿。

    少女背对着他,心爱的裙子褶皱凌乱地铺散着,领口残留的血渍已快要干涸,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脖子上的药混合血水让绸缎变了颜色,发髻也已经散乱,出门前头上精心装饰的小干花全部碎在发间,更显得她凄惨可怜。

    ——是什么花来着?

    无论是刑讯逼问重犯还是手刃叛徒,对方的鲜血哭嚎都会取悦萧越。

    但此刻,乔婉眠发间干花的碎渣像是什么细小的暗器,穿过皮肉扎到了他的肺腑,心脏有一种陌生而微弱的抽痛感。

    乔婉眠被放过,顾不得腕间的疼痛,兔子一样窜到车厢中离萧越最远的位置,才将口中锦帕取下。

    锦帕被口水和鼻涕眼泪打湿,乔婉眠本能地掷到地上,而后才害怕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又让萧越生气报复回来,缩着身子,如同惊弓之鸟,怯怯看着萧越。

    这一刻,萧越心尖的奇怪刺痛愈发明显。

    他整理好衣袍,道:“别怕,我不会再碰你了。你不知方才车下藏着人监听我们,对吧?”

    乔婉眠迟缓地扭过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萧越。

    有人监听?

    萧越唇弯了弯,闲闲倚着软枕,等她自己醒悟。

    乔婉眠眼睛越睁越大,颤着手指向萧越:“有人偷听,你还、你还……”

    她的脸又变回了海棠果的色泽,胸脯剧烈起伏,“还意图不轨!”

    萧越愕然一瞬,越发好奇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自信。

    “你为何咬定我对你——”萧越嘲弄的拉长语调,“图、谋、不、轨?”

    “你呜还呜狡辩?”

    乔婉眠又羞又气,“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你都忘了?”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萧越开始自我怀疑。

    他回忆今日他与乔婉眠说的每一句话,仍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说什么?”

    “你呜上车前说,要我……要我……”

    乔婉眠连脖子都染了一层薄粉,那等无耻言论,她委实说不出口。

    萧越凝眉回忆,犹豫道:“我说,‘配合我做戏’?”

    什么“配合我做戏”!这么快就不认了!

    乔婉眠像只炸了毛的小兽,凶巴巴反驳:“胡说!分明是‘陪好我就行’!”

    萧越刚抿一口茶,全呛入了嗓子。他用手撑着额头,一边呛咳一边大笑。

    乔婉眠再三回味萧越的话,从盛怒到迷惘,迷惘到心虚,身子一僵。

    配合我做戏。

    陪好我就行。

    !

    乔婉眠吸吸鼻子,眼神呆滞,“……真的?”

    萧越笑着睨她一眼:“耳朵没用就扔了吧。”

    他视线恶劣地下移一瞬又挪走,“再说,眼下看,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是我。”

    乔婉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歪到一侧的领口,一片巍峨白雪中,那颗朱砂痣正好被漏入马车的阳光照到,耀武扬威。

    乔婉眠:……

    她蔫头耷脑地背过身整理,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乔婉眠低头琢磨了半晌,小声问:“什么人在偷听?大人本来是想怎么演……是要装作生气?我、婢子是不是拖累大人了……”

    乔婉眠一时反应不过来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她听错了话,误会了萧越,还……说同意他抱抱,又反悔咬了他一口。

    不过,她也好像被萧越欺负了……那就算,扯平了吧……

    看她眼神飘忽的可怜样子,萧越心又被捏了一下。

    “你做得很好。”

    萧越表情少见的认真,“算是歪打正着,帮了我个大忙。此番错在我,没想到你没有听清……”

    他想起乔婉眠那句忍辱负重的“可以抱抱”,压下嘴角。

    “真的?”

    萧越点头。

    乔婉眠讷讷:“那就好……”

    萧越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在意,道:“垫子上还有碎片,你就在那别动了,省得再受伤。”

    乔婉眠虽然已经知道方才不过一场乌龙,但看着萧越还是有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