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肃清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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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子关的严实,一道屏风隔绝了视线。

    擦的锃亮的实木地板放置了半人高的浴桶,袅袅热气升腾消散,在有限的空间翻滚着,终成了白茫茫一片。

    梁温用手试了下水温,这才褪去身上的衣袍扔在屏风上,雪白色的里衣离身,才显露出梁温脖颈上系着的白玉坠,正面雕刻着竹节,背面则是刻着岁岁平安四字。一根镶金丝的黑棉绳穿着,安安稳稳在她脖颈上挂了十多年。

    解下身上裹得严实的白布条,胸口的束缚感骤然消失,一身冰肌玉骨才袒露出来。梁温肤色如霜般白,身上的肌肤更是常年被裹得紧实,不见天日。

    入了水,便更显清透。

    发尾被洇湿,睫羽与眉头蓄了水雾,脖颈间时常有水珠流过。左肩往下几分的起伏处有一条透着肉粉色的新痂,还没完全脱落。

    她纤细的双臂搭在浴桶边上,整个人舒展开来,疲倦被疏散,眉眼间留下几分慵懒。

    梁温闭目,回想着昨夜梦到的一切。很细碎的片段,没头没尾的,大多是原身小时候的事。

    她如同一个看客,无悲无喜。

    她又觉不痛快,要么就痛痛快快的将记忆给她,要么就不要让她触及到一点。这钝刀子割肉,着实磨人。

    她睁开眼,一片清正之色。

    要尽早解决完眼前的事了,盲点越来越多,这让她很是不安。

    梁温思索着,将开刀人定在了马县丞身上,他说的对,这样一个人就应该尽早处理掉,若是往后在出来蹦哒,坏了什么事可不好玩。

    她起身,水声哗然,迸溅的水珠落在地上,洇湿了一片。

    抽过旁边的棉布擦拭着身子的水渍,泡的发粉的身子又被严实的裹起来,一层又一层。

    梁温未穿鞋袜,腕骨处有明晃晃的红痣在衣袍下若隐若现,透着粉的脚掌踩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残存的水珠被分裂成无数个。

    等她忙完,才唤元宝进屋来为她束发。

    元宝在弯腰收拾,梁温才执笔便顿住,随后叫住要退下的元宝。

    “元宝,过来为我代笔。”

    元宝将手中的木桶放在门外,随后跪坐在小案边,认真的写下梁温所说的话。

    等元宝写完,梁温又拿过通读一番,元宝虽只是儿时伴读,但这字迹工整清晰,比她的强上太多。

    她装进信封,又递还给元宝:“你找个乞儿到百花楼走一趟,将这个交给老鸨。”

    元宝接过退出。

    梁温起身去了书房,书房东侧的架子上放着一摞她调来的县衙账簿开支,她取下放在桌案上,一页一页细致翻看起来,遇到账目不对的地方则是执笔记录。

    日头西斜,元宝悄声走进将蜡烛点燃,幽幽火光下,梁温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这账目,简直不堪入目。

    这县衙简直就是个筛子,形形色色的人都被筛进来了,集结了各路奇人。

    就拿上月的账目来说,上衙官员的早膳居然也入了公账,荒唐至极,这俸禄都喂了狗吗?

    不过除了马县丞手脚太过不干净,其他人倒是只贪了些无关大雅的小便宜,至于那些人留不留,她还要再看看。

    梁温这边查着账目,百花楼那边也没闲着。

    孙有财才登百花楼的门就被老鸨堵住了,等进了无人的厢房,老鸨放下手中的锦簇团扇,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乞儿送来的,吵吵嚷嚷着要给我,我一琢磨,准时要通过我给您递信儿。”

    孙有财拆开信封,逐字看去,随后走到窗边的烛火处,将信封烧干净。

    老鸨轻抚着发:“二当家,这是谁送来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新上任的梁县令,他心可真野,除了张家树立了威信还不够,如今还想我出力帮他料理了马县丞。”孙有财用脚碾了碾落在地上的飞灰,脚尖沾了不显眼的灰。

    老鸨站起身凑近他:“这确是个有野心的,马县丞虽然不是咱们的人,但也通过张家与他们有了点往来。”

    孙有财脸上横肉堆积:“那又怎样,他想要,咱们就给他。咱们这位县令是聪明人,不会干蠢事的。”

    孙有财领着老鸨入了顶层,将一些信件往来和一份名单取出递给她:“趁着夜色,遣人将这些送到刺史手上。”

    幽州刺史徐光启那是出了名的清正不阿,凡是他经手的案件,没有任何人能有徇私舞弊的机会。

    老顽固一个,最适合处理这些个臭鱼烂虾。

    “是,我瞧着那个来送信的乞儿就很不错。”老鸨笑意盈盈,她收到来信时便让人将那个乞儿关了起来,就扔在后院的柴火房里。

    “就他。”孙有财还有别的事,交代清楚后便从后门上了马车,一路向外驶去。

    竖日,梁温早早就起了身,换上一身官服去了衙上。

    时辰还早,尚未到县衙上衙之时。梁温候在大堂,视线正对着堂外。

    一个身量瘦弱的衙役来了,见到梁温后便候在她身边,梁温对他有些印象,那日公堂上为她递话和呈送证据,看着还算沉稳。

    梁温又等了一会儿,却再未见无旁的身影,她偏头问他:“你叫什么?”

    “张良。”他低声。

    梁温记住,在问:“距离上衙的时辰还差多少?”

    张良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

    梁温指向县衙外的堂鼓:“那就去把堂鼓敲了。”

    张良走出大堂,拿起鼓槌,一下有一下敲击着皮制的鼓面。

    有几个凑的近,一听见这声便快了步子,却被梁温叫住晾在一旁。

    剩下的人来的陆陆续续,见到她后也被拦住晾在一旁。

    县尉和主薄来的更晚一些,但他们是上衙途中去了一趟突然倒塌的石桥,已经派人来告知。

    一声长喝伴着马蹄落地,挂刀着细鳞的黑袍男子高坐马上,梁温携众人而出。

    那人从怀里掏出刺史腰牌,面向梁温道:“徐刺史昨夜接到检举揭发,有人状告马县丞,兹事体大,现以派人押走调查,刺史特意让我来告知县令一番。”

    梁温拱手:“劳刺史费心。”

    他收起腰牌,勒住缰绳:“刺史留话,县令刚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