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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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清梦没有死。

    但如死。

    许长诀的话就像悬在颈侧的闸刀,比直接落下来更让她惶恐不安。

    季初弦的事依旧没有得到确切回应,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许长诀若是想报复,有一百个令她生不如死的法子。

    “嘶。”

    宋清梦抽了口冷气。

    飘走的注意力被拉回到眼前的场景上,目光落在青紫的膝盖。

    知春刚给她涂完药膏,正准备揉开,宋清梦就浑身一颤。

    “夫人受苦了。”

    知春动作一顿,眼眶都红了。

    “这许府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哪有这么严重。”宋清梦笑了笑,尽管心中依旧沉重,也下意识道:“这不还给送药了么。”

    知春手中拿的药膏便是宋清梦出门前,林无明塞给她的。

    面对宋清梦的感谢和询问,林无明挠了挠头,“看你走路这动静,怕是一直跪着吧?”

    他们皮糙肉厚的跪久了也不舒服,何况宋清梦这般行叩拜之礼少而又少人。

    “这药亲身实践,好用。”

    宋清梦听着这话又想起那吃生肉的鹰,府中噤若寒蝉的下人……

    “他现在怎么这么凶残了。”

    宋清梦咕哝了句。

    林无明没听清,再问宋清梦也没说,只是同他道了谢离开。

    “还是少年郎好,心软又体贴。”

    宋清梦感受到这药膏被揉开的感觉,不禁叹了句。

    此时宋清梦口中心软又体贴的少年郎,正往主院去。

    他推开书房的门。

    “药给到她手上了。”

    林无明故意说得大声。

    案桌后的人却神色如常,视线都没从手中的卷轴离开,只是双指往外轻扬,示意他下去。

    林无明有些失望。

    他这汇报本来没必要——许长诀并未差遣他给宋清梦送药,是他自己察言观色又大着胆子点破了这心思。

    没想到许长诀会是这反应。

    既不训他也不夸,是几个意思?

    林无明犹豫着站在原地。

    他想着这些,一颗心如猫在抓,要被划拉坏了。

    第一次注意到那位宋夫人,是去年的那次宫宴。

    许长诀向来不爱这些场合,何况那时他尚未完全得陛下信任,弱冠之年坐如此高位,也是众矢之的。

    这种场合看似歌舞升平但于他暗藏危险太多,原是要推辞,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宫宴上他们随从不能近身,当一曲舞毕林无明看着那空了的座位时,冷汗直冒,他寻了半晌,才在昏暗的花园找到了许长诀。

    他湿漉漉地,正从湖里捞了个女子上来。

    林无明心一沉。

    许长诀前些日子遭人暗算,还受着伤,大冬天往湖里跳这不是找死吗?

    他又急又怒。

    见许长诀立在暗光中,神色不太好,面对那夫人匆忙赶来的夫君的致谢也一言不发,只有衣服还在往下滴水。

    林无明上前,认出了那季少卿。

    他应付了几句,带着许长诀离去。

    当时他并未多想,只在疑惑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那是他第一次问起宋夫人。

    清醒后的许长诀说只是不想在宫宴上发生命案,让那些盯着他的人又找到了话说。

    此话有理,林无明便也未多想,但这就像埋了一颗种子,他不自觉的开始留意相关东西。

    具体开始有了关注,还是在某次审讯中。

    自当了侍郎,许长诀很少再下狱直审,那次一个不算大的案子他却亲自动手,手段之残忍,连林无明都不忍多看。

    他问起来许长诀也只是说了句嘴脏。

    林无明记性向来不错。

    他从回忆里扒出了这个员外郎。

    那是在一座酒楼,隔着雅座屏风,他与友人在谈论女色,评头论足。

    他还记得那员外郎醉醺醺的声音:要说那宋夫人,看上去也有几分颜色,时常在外招摇,也不知是不是寂寞……

    那群人口中的话是越来越不堪入耳,林无明捏紧了剑,直想过去一人两巴掌,但他们有公务在身,不适合妄动。

    他当时虽听不过耳,但过了也就忘了。

    此刻这回忆就如一记惊雷。

    或许只是巧合,毕竟当初被挂在嘴上的并不止那位宋夫人,但林无明还是难以克制地注意起宋家以及这位宋夫人。

    但许长诀一直未有什么明显表现。

    直至此次。

    真的太奇怪了。

    这才跪了多久一会,还要言语中暗示他送药。

    他当时被罚跪两个时辰,被抬回房间,第二天主子就忘了,还打算让他当值!

    长时间的木头桩子立在眼前,许长诀放下手中的卷宗,“还有事?”

    林无明嘴唇动了动,想起在庙里时许长诀的话,也不是很敢直接问,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许长诀。

    但凡他开口给个说字,那他也就能问了。

    但许长诀并无空注意他。

    他指尖敲了敲桌子,终于定下。

    “查一查宋侍讲这几年的官史,特别是五年前,深秋入冬那一段时间。”

    林无明又有点不明白了。

    查人家爹做什么?

    这宋夫人今日也是红着眼眶,难道不只是貌似故人?

    他想着,也不敢多问,领命去了。

    *

    冬日天短,刚过申时,天色就暗了下来。

    许是这几日忙碌刚又情绪起伏哭了一场,宋清梦悬着一颗心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也没睡好。

    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待马车一停,她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正准备叫醒她的知春一愣,“夫人做噩梦了?”

    宋清梦缓缓吐了口气。

    睡这一觉脑袋越发昏了,梦里全是许长诀看着她的那双冷淡的眼。

    “无事,走吧。”

    宋清梦觉得身上酸软得厉害,只想赶紧睡下。

    只是待她下了马车,却发现季宅的管家竟守在外门,说季老爷在等她。

    宋清梦无奈,只能朝主院去。

    她多少能猜到季老爷子要说些什么,无非是对她去求许长诀这般行为的训诫以及看看还能不能从她这要些银两出来。

    进了内厅,坐那的除了季老爷和夫人何氏,连祖母季老夫人都在。

    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宋清梦微微皱眉。

    季老爷是觉得前日说了她未听,便想多找些人来当说客?

    宋清梦很会审时度势,她做好了认错的准备,却不想还没等她开口见礼,除了季老夫人外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何氏语气颇为热络,上前想拉宋清梦的手:“你回来了?”

    她本想表现慈爱关切之意,但何氏对宋清梦向来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