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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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冷的玉戒抵上柔软白皙的下巴。

    宋清梦被迫仰头。

    “那我算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只是神色却很淡。

    宋清梦已听不清许长诀说什么,巨大的震惊过后,只有一个念头攥紧了她的心。

    “你没死……”

    她弯了弯唇角,眼泪却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滚落。

    宋清梦抓住面前许长诀的手腕,她咬紧了牙,几乎是有些呜咽。

    你没死……

    她不知道牧归里为何变成了许长诀,只是想,还好他活着。

    在烧毁的院落中捡起那一分为二,说好永不离身的玉佩时,在追到衙门想看一眼尸身却因无名无分被拒时,在北碑亲自立下两块墓碑时。

    宋清梦所求所想,

    皆是若他还活着就好了。

    温热的泪珠落在手上,冰凉一片。

    许长诀有些许错愕,他指尖微动,下意识撤回手站起身。

    他想过宋清梦见到他时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但唯独没想过是她带着对夫君的无尽担忧,想尽办法的为其周旋,求到他面前。

    ——对他视若无睹。

    也对,反正她是如此没心没肺的人,也只有年少的他愚笨不堪,当了真。

    许长诀如此想,可听着那软声陈述的爱意,心中难掩暴虐,觉得以前的他万般可笑。

    想听听宋清梦又能说出些什么来,不料是如此反应。

    “宋夫人现在哭,是不是晚了些?”

    此时做这般好像很在意的姿态,又是给谁看呢?

    宋清梦心中本就有些恍惚,一时失去支撑,整个人半摔在地。

    手重重擦过地面,传来的疼痛将她从那种有些混沌的状态中拉出来。

    也听清了许长诀的话。

    冷而嘲讽。

    “我——”

    宋清梦想替自己辩解,她并不是惺惺作态,可看着许长诀嘲弄的眼神,一时说不出话来。

    记忆中的初牧归里还是瘦高青涩的少年模样,而面前的许长诀眉眼深刻,宽肩窄腰,是男子的精壮成熟。

    他眼眸半垂,就那么站着,便不怒自威。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虽然冷冰冰却让人喜欢逗弄的牧归里了。

    何况两人最后相处的那段时光并不愉快。

    自从心思转变,宋清梦对成亲这事也变得期待起来。

    那段时间她身边的好友都知道这事,一是她按不住心情逢人便想说,二也是想向朋友们寻求什么好法子——她怕家中人不接受牧归里。

    齐氏在京都这些年,越发小心谨慎,对宋清梦的亲事不求为官家财富,就希望她嫁个知根知底和家世明白的。

    而牧归里第一眼看上去总让人不太放心,何况他家中情况又有些特殊。

    果然,宋清梦同齐氏说时,齐氏打听过来历就不太乐意,不想接那信媒,但宋清梦也不急,她有这信心。

    不管是对牧归里还是对自己。

    但没等她再多加努力,宋其方就出事了。

    被暂时革职关在家里。

    那段时间宋家上下愁云笼罩,宋清梦也心急如焚,便没太多心思去想那成亲之事。

    而牧归里以为宋清梦是后悔了,找的托词,两人话赶话,又闹了些不愉快。

    等后来宋其方的事情越发严重,上下走投无路时,是季初弦携着聘礼上门。

    ——结了亲的关系,哪是私交可比,动宋其方也要看看季家。

    留给宋清梦犹豫的时间并不多,加之送给牧归里的信没有回音,她便答应了下来。

    她知道是妄想,可还是希望牧归里能理解她。

    只是协议成亲,等和离后……

    但那天两人的见面依旧是不欢而散。

    宋清梦本就心虚。

    她自觉此番对不起牧归里,但牧归里的眼神就像带刀,根本容不得她解释。

    “你要成亲了。”

    宋清梦还未想好要如何说,被牧归里先发制人的问。

    说是问,却是陈述句。

    宋清梦没注意到牧归里为何知道才定下还未宣扬的婚事,她被那眼神刺痛,心中烦闷,又听牧归里问。

    “同你的邻家兄长?”

    牧归里红着眼眶,里面是宋清梦从未见过的狠厉,邻家兄长几字也被他说得阴阳怪气。

    原本牧归里就有些吃味于她与季初弦的关系,总觉得两人太过亲近。

    宋清梦愣了片刻,心中又烦又怒。

    ——牧归里这语气,就好像她是故意如此似的。

    或许是被误解的愤怒难过,又或许是要找理由掩盖自己的亏心,原本想的好好解释出口却都成了往彼此心上扎的刀子。

    后来回想许多具体的话已经记不清,宋清梦只记得牧归里将剑横在她颈间,红着眼眶。

    “齐安安,你就是个骗子。”

    那天下了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

    宋清梦本就因着家中的事担忧了许久,诸事缠身,当夜就病倒了,等好利索婚期都近了。

    病了一场,宋清梦也清醒了许多,在宁婕妤劝慰下,想明白了一些事。

    不怪牧归里会觉得受骗,因为在牧归里看来,她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想着找个时间同牧归里说清楚,不管两人是否还有缘分,至少不能就这样成了那烂尾的话本。

    但还未来得及,只看见了一片灰烬。

    事至如今,当初到底如何好像也已不再重要。

    宋清梦垂眸。

    面前的人与她已是云泥之别,早已不是当初的齐安安与牧归里。

    “宋夫人,本官现在可算‘有用’的人?”

    许长诀看宋清梦颤动的唇,嗤笑了声。

    宋清梦手中握紧。

    后知后觉这是她当初的‘口不择言’里的一部分。

    当时季家家世摆在那,无疑是‘有用’的。

    人总要为情绪上头的冲动买单。

    “少不知事,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宋清梦再度叩首。

    此刻她心中有一种大喜过后的异常平静,甚至卸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头。

    ——牧归里还活着。

    但事情也变得越发棘手起来。

    许长诀恨她,那季初弦这案子?

    如此想着,宋清梦头便伏得越低了些,“只是我、”她不想再称呼季初弦为夫君,可又觉得这在乎莫名其妙。

    “——夫君季少卿之案,其中必有蹊跷,求大人明察。”

    许长诀转动玉戒的手指停住。

    他已经许久没体会过生气的感觉了,血液在四肢百骸疯狂窜动。

    “求?你凭什么求?”

    宋清梦直起身,她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我替大人寻来了西郊清柳路的庄子……”

    “明目张胆贿赂朝廷命官,宋夫人,你是在挑衅本官么?”

    宋清梦咬紧了唇。

    她早已听闻许大人是如何冷厉不留情面,直面之下仍旧有些难以承受。

    而且许长诀一口一个宋夫人,本是正常称谓,她却觉得有些刺耳。

    “并无此意。”宋清梦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大人既有意面见我,不妨直说。”

    她看着许长诀,眼中大有种视死如归,要杀要剐随意的摆烂。

    可能宋清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