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秘密
    《橘子小镇的秋天》全本免费阅读

    土大款费朗最近很烦躁,公司一箩筐事务等着他断,家里还有烦心事等着他。好在老小子乐观,安慰自己五十多岁正壮年,能者要多劳。

    只是事情棘手得很。

    不,不是公司,就他那不可抵挡的事业运,小磕小碰在他面前算不了什么。

    是她宝贝闺女的事。

    费朗和江小蔓是自主恋爱,婚后一同打拼四年,有了积蓄后才生育了女儿。

    费朗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虽然现在也是,但第一次抱女儿时全身都在抖,还紧张地结巴了嘴,含情脉脉地哄女儿“叔叔抱,叔叔抱”。

    嗯,遭到了江小蔓和亲妈的混合双打。

    费朗鼻青脸肿地辩驳:“我今年二十八了,和我一起掏鸟洞的兄弟娃儿都会打酱油了,我紧张一点怎么了…”

    费朗不喜欢上学,但喜欢看书,各种书,各种杂书。给女儿起名时万分谨慎,扒字典扒了三宿,用毛笔写了几十个秀美娴静的名字,始终得不到满意的。

    翻到“X”时,灵机一动。

    “禧”字很好,吉祥幸福。不祈求女儿这辈子有多大的成就,只求她平安健康。

    如果叫“费禧”太单调,叫“费禧禧”就刚好。在那个ABB式名字风靡的年代,费朗算是赶了个潮流。

    费朗小时候是街溜子,偷鸡遛狗,爬树抓蛐蛐,欺负…漂亮女孩子,无恶不作,纯纯是个混不吝。

    女儿费禧禧遗传了父亲基因,活泼好动,身板最小,却能在一众小朋友中当“霸王”。

    费禧禧青春期时,费家暴富,费朗无暇顾及女儿,江小蔓辞了工作专心做全职太太,盯费禧禧盯得十分紧,早恋现象被完美回绝。

    费朗和妻子江小蔓探讨过青少年早恋的问题,青春年少时萌生情愫正常,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懂孩子的感受。

    但问题一旦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就无法理智了。

    十八岁以前谈恋爱是弥天大罪,二十八岁不成家立业还是弥天大罪。

    人真的能按模式化的调子走吗?

    费禧禧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工作算是稳定了,谈个恋爱似乎是水到渠成。

    问题真来临时,老两口不镇定了。

    费朗和江小蔓不满意费禧禧喜欢的人,江小蔓甚至威胁费禧禧,如果不想清楚,就断绝母女关系。

    费朗想,如果他们费家的经济情况是十年前那样,费禧禧喜欢的对象会合他和江小蔓的意,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无法接受为他人作嫁衣裳。

    费禧禧这丫头太莽撞、太单纯,经济情况差那么多的男女,结婚以后,无论是心理还是其他方面都无法融洽,轻率的举动,无意中为以后埋下了地雷。

    地雷一响,千金小姐原配惨死的事还少吗…

    金钱可以泯灭人性,从前再温润再体贴的人也能成为嗜血的恶魔。

    江小蔓闹腾得厉害,费朗闹腾得轻,无论如何他们是站在同一战线的,费禧禧所托之人必须门当户对。

    至于现在嘛,缓兵之计。

    费朗不让费禧禧接手自家生意的原因有很多,为了让费禧禧多经历磨难这条首当其冲。

    在他们那辈人心中,苦难是进步的阶梯,先苦才能后甜,摔倒了才知道如何爬起来。

    费禧禧异想天开,纯粹是因为受的苦太少,在别人的地盘受受打击,就能体会父母的良苦用心了。

    …………

    好友苏金宝的女儿苏孟不日就要举行婚礼,苏孟和费禧禧那丫头交情深,唇亡齿寒,丫头应该能明白自己要找什么样的人。

    费朗被水呛到,咳嗽一阵。

    唇亡齿寒,好像用错了。

    不管了,这些丫头们该知道天高地厚,该明白道理了。

    …………

    苏孟出嫁那天不是晴天,天空灰蒙蒙的,偶尔有雨滴飘落。深秋的雨天有风,吹得脖子脚踝齐发冷,人不时瑟缩。

    费禧禧穿好了伴娘服候场,中途拜托范爱梅阿姨拿了大衣,体温略有回升。

    补妆的新娘子苏孟面色凝重,没有一丝笑意,好似在参加别人的婚礼,自己只是被逮住装扮的宾客。

    新郎接亲的环节,了无生趣,敷衍的脑筋急转弯,一沓红包就把人放进门了。

    新郎和新娘对视,黏糊糊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亲友们的嘴角无处安放。

    机械性地穿鞋,麻木地背起同样苦大仇深的人。

    鞭炮声在灰色的大地烫开,四散的红色纸屑于黎明破碎,层层阴云捅破烟花的绚烂,新娘子从娘家出发,开往混沌的正午。

    这只是平常的一天。

    苏孟喜欢汉服,期盼着自己能拥有一场盛大的中式婚礼。筹备时,苏金宝问女儿要汉式、宋式还是明式时,苏孟回绝了。

    “当时年纪小,不懂那种婚礼有多复杂,只用短浅的美与不美评价,现在觉得没必要。”

    一切都没必要。

    领了证,受法律保护了就是夫妻了,这婚礼是办给亲朋看的,与我无关。

    苏孟接受了事实,承认自己年少轻狂看错人,虚度光阴,唯有父母之命才是正途。

    婚纱的裙摆长,伴娘们在两侧托着。

    新娘的入场曲响起,苏金宝携着苏孟的胳膊走向红地毯的另一端。

    明明是欢喜的调子,气氛却被死死冻住,热乎不起来。

    新郎西装笔挺,深情地注视着这方。

    苏孟睫毛疯狂扑闪,光亮下无数倒影合为直线,跃过时光的海洋。

    记忆中的少年与此刻重叠,白衬衫牛仔裤,停好自行车安静等在路边。

    只待苏孟坐上后座。

    “傻愣着啥,快走啊。”

    陵城的夏天热,从东校蹬到西校要二十分钟,赵益的汗水能把衬衫湿透,苏孟会体贴地用纸巾擦去他脖颈的汗水。

    边擦着边嫌弃,嘴里不停埋怨他爱出汗。

    盛夏的风闷热,没有一丝凉气;盛夏的阳光骇人,能把皮肤晒黑。

    夏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苏孟愿意为有青春的夏天停留。

    苏金宝顾虑女儿穿高跟鞋,走得步子小,速度很慢。

    红地毯不长,再慢也会抵达。

    苏金宝将苏孟的手递给青年,青年郑重地对岳父点头。

    泪意上涌,模糊了苏孟的眼角,精致的眼妆顷刻损坏。

    甜蜜的婚礼进行曲在耳边响起,新娘强忍哽咽宣誓,迷糊中完成一个吻。

    满天彩带飘舞,有客人欢呼“开席了”。

    饭菜蒸腾的热气终于抵住了场子的萧瑟,这场婚礼有了珍贵的世俗气。

    ………

    在以前,费禧禧参加婚礼是坐小孩桌,安心炫饭的,这是头一次全程观礼,体会大人视角下的结婚。

    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