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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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发欣喜之余,又一声长叹:“可这么好的娃,怎么偏偏就如此命苦呢!”

    即便他们家如今是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可王景禹这一家可是四口的病患和幼童。他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已经不是家事农事的主力。让他说动自家的儿子和儿媳,将王景禹这一家彻底帮扶起来,他也是有心无力。

    再像以往乡约的条法,去规劝约内之民互助救济,他也不是没试过。

    更不要说,他如今看到这孩子这么好的底子,还生了让他读书的念头。

    供起一个孩子去读书,对农人来说,那可是笔巨大的花销!

    他们家辛苦劳作了两代人,没遇到过大的天灾人祸,没遇过大的苛难和挫折,这才能够供起一个有悟性些的孩子去读书。

    帮扶亦有度,一旦做的出格了,失了度,那这村里,有难处的不止王家这一户,他又要如何帮?以及他有那个能力帮吗?

    可这么好的苗子,甚至比他自家的孙子都更有可能走出他们双满村、走出临南县,去大的州府闯一闯。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尚未长成的青松,就夭折在这山村里,实在是痛惜!

    老村长连声嗟叹,不禁眼眶都湿了,自觉心中有愧,一时不愿直视面前的少年。

    王景禹能想到老村正惋惜些什么,他也并不打算将一家子的生存命运强行拖济于老村正身上。

    他宽慰李长发道:“村正爷,您自宽心些。小子听了这些道理,日日都想都念,只觉得若能早一日听到这些道理就太好了。在咱们双满村,属老村正您有学问,小子不奢求什么,就想着平日里,若得了空,能听听您讲书,跟着您学识几个字。哪怕能多读一句书里的道理,小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话到这里,老村长已是心潮澎湃,他扶着膝盖站了起来,难耐激动的拉着王景禹的一条手臂,轻轻拍抚。

    “朝闻道夕死则矣!这想法上至老翁下至孩童皆可用,娃儿你竟比老汉我想的更通透。”

    “好!娃娃你啊,每日里只要有时间了就去我院里,我给你讲书,教你识字,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教!”

    王景禹欢喜道:“多谢村正爷!”

    木栅门嘎吱一声,有个男孩探进半个身。

    正是王景禹所穿越对象的堂弟,王二叔家小他一岁的石蛋。

    老村正也已经站了起来,再次鼓励和嘱咐了王景禹,见是王二水家的娃主动来了这处院子,意外之余,顿时也用着此子尚可挽救的眼神看着石蛋。

    “这娃儿也是不赖的。”

    石蛋不明所以,但也连忙“嗳”的脆答,应了这有生命以来,老村正对他的第一夸。

    目送着老村正出了院门拐远,石蛋一时有太多问题,只好捡最重要的先问。

    “大哥儿,你…你们吃了吗?”

    石蛋和他爹中午从地里回来歇晌,正吃着饭就听他娘讲了隔壁发生的事,当即就想过来看看。

    只是一直寻不到空,到此时才悄悄地摸了过来。

    王景禹一边继续他方才体操动作,一边冲石蛋点头:“嗯,吃了。”

    石蛋听完松了口气,自个寻摸着老村正刚坐过的石墩处,一屁股坐下,看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奇怪动作的王景禹。

    “那什么,听说晌午你县上娘舅家来人了?没啥事吧?”

    王景禹语气轻松的道:“没事儿,舅舅和舅母顾念我们,这不,特意差人来送吃的。”

    “他们会这么好心?!”

    石蛋嗤之以鼻:“我可都听我娘说了,自从大伯出意外没了消息,他们可是不闻不问!这时候要把二丫二哥儿接走,要我说,到了他们那狼窝,命兴许是能活下了,可将来不定要怎么当牛做马呢!”

    王景禹心道,这小堂弟虎是虎了点,脑子倒还灵光。

    石蛋又突然乐了:“嘿!这么说,那些吃的还真让你给留下了?大哥儿你厉害啊,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栽跌了个跟头回去!摊上这种亲戚,也真是够晦气……”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自己家这门亲戚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一时间梗住了。

    王景禹倒是完全不在意,做完了体操,笑道:“家里豆种都下完了?”

    “哪能啊。”

    石蛋顺嘴接上话:“少说还得七八日。嗳,我刚才听你说,你要去老村正那里,和他孙子大锤一块儿识字读书?要我说,整那个有什么用,也不管吃不管喝的。”

    三言两语间,王景禹已知他的性子,只暂时简单答:“读书自是有用的,你以后会知道。”

    他上辈子这辈子,都好整洁,说话的功夫,准备趁着最后这点落日余晖,用那些收起的瓦片在灶间的地面上铺一铺,做饭时能少些地面扬尘。

    石蛋见了,二话不说也跳了起来去搭帮手干活。

    石蛋正干的欢实,只听院外他娘一声喊:“石蛋?石蛋?死哪去了?赶紧给我回来!”

    他期期艾艾看了王景禹一眼,目光憋屈又幽怨,倒像这么叫喊他的人是王景禹似的。

    王景禹好笑:“你娘叫你。”

    石蛋磨蹭着不想走,打算着等他娘叫累了回院,他再多呆一会儿就出去。

    可惜,他娘挺着大肚子,硬是立在自家院门处,一遍遍的叫喊,不见到他面,就不罢休。

    石蛋无奈只好出了王景禹家门,十几米外的刘氏见了,立马提着音量数落起来。

    是在骂石蛋,也是要旁人听:“你想死啊!今儿个好好的天气,不帮着你爹把明日的豆种捡出来,鸡圈也不清出来把粪沤上,我一个不注意你就溜出来了?赶什么新鲜呢?你别以为他今天给了那县上不靠谱的亲戚点教训,出了风头得了吃食,但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他家要是能过了这个秋,我王刘氏第一个服了软。随便你再跟他怎么厮混!”

    两处院子的院门距离十多米,但两家的院子只隔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墙,说话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着隔墙的中气十足的嗓音,王景禹都能想象出刘氏特意冲着自己家这个方向,亮着嗓子喊的样子。

    石蛋不服,将他娘往屋里拉扯:“秋天?秋天咋了?真到秋天粮食不就打下来了嘛!”

    刘氏恨铁不成钢,磨磨蹭蹭的继续骂:“收秋收秋,收了秋首先要缴的就是赋粮!他家那点地今年的收成,缴完了夏秋两轮赋,还能不能剩足来年的麦种都难说,还哪里够吃用的?今儿得了点吃食,又能管得了四口人几天?懂不懂?”

    “那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