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此生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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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棠月只觉心颤了颤,她道:“她怎么欺瞒公主的?”

    “她一步步走近我的心,让我依赖她,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然后再尽情地利用我。”

    高玉公主闭眸,晶莹水滴从眼角滑落:“我十三岁那年,母后有孕,我欣喜若狂,还以为这个孩子能挽回父皇母后间的嫌隙,我千万小心,却没想到青珠在我的熏香中加了落胎药,母后因此险些滑了胎。”

    “万幸阿雪懂医术,瞧出了其中的蹊跷,我们将坤宁宫阖宫上下查了一遍,最后才发现是我身上熏香的问题。为了查清幕后黑手,我装作不知,然后发现下药的是日日来宫中陪我的青珠。”

    高玉缓缓睁眼,嗓音已有了几分压抑之色:“我从没想过会是她,我日日为母后腹中胎儿安危焦虑之时,是她不辞日夜安慰我,并教我如何避免他人的害人手段。”

    如果是那样,为何高玉公主还能以平常的态度对清云郡主,在今日的宴会看来,两人似乎都像没发生过那般事一样。

    “那今日为何看公主似与郡主无任何嫌隙?”楼棠月不禁疑问。

    “母后阻止了我。”高玉脸上因饮酒而生的酡红已经散去,她脸色在昏暗烛光中竟显有几分苍白,“当时朝中立储风气盛起,嘉贵妃父兄皆在朝中占据重要地位,她又生下裴昭,相较于中毒而身体虚弱的阿雪,裴昭被朝中推崇得更多,而和我们走得近的梁王一脉那时是我们唯一的依仗,即使知道他们心怀异端,那时也不能轻易与其翻脸。”

    楼棠月眉头微蹙,随即便感觉撑在榻上的手被握住,冰冰凉的温度降了她掌心的燥热,她垂眼看去,就见高玉将白嫩的手搭在她的手上。

    楼棠月将手覆了上去,想要温暖她的手,她问道:“梁王当时帮的是嘉贵妃吗?”

    “他与嘉贵妃的兄长皆是武将,在朝中水火不容,所以我至今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高玉摇了摇头,神色迷茫。

    楼棠月默了片刻,抬眼,面色认真:“三殿下或许知道缘由。”

    高玉道:“阿雪是知道,因为梁王一脉被调离京城就是他的手笔。”

    楼棠月闻言看向她,却见她道:“当时母后想瞒下此事时,阿雪极力阻止,但终究拗不过母后。然后,三月后,已经称老致仕回乡的徐太傅回朝,直接坐上了空置已久右相之位,与嘉贵妃父亲相持,而这位德高望重老者对于立储之事极力推崇阿雪。”

    “恰至此时,父皇收到梁王欲谋逆的消息,并在他府中查封大量来历不明记载着兵营详细安排的书信,证据不足下,只得将其放逐雁门。梁王倒了,我们却依旧有依仗,只因徐丞相朝中门徒众多,见他所选,皆出手上书陈立阿雪为储,一时之间,阿雪风头煊赫。”

    “三殿下虽然利用徐丞相拉下了梁王,但木强必折,这般张扬,高座之人不免警惕。”楼棠月好奇问,“三殿下在这种处境下是如何做的?”

    现下朝中依旧没立储,且裴闻雪一副几乎神隐的样子,可见他定是将此事处理得很好。

    高玉道:“裴昭那脉在被煽风点火下,也开始毫不掩饰自己的夺储野心,在两脉争储风气甚嚣尘上时阿雪的毒再次犯了,他直接抛下一切离开京城去治毒,徐相随即也收敛了动作。”

    “裴昭那脉以为获得了胜利,愈发狂妄,却不曾想,父皇大怒,斥责他们一个个觊觎着皇位。恰至此时,后宫一个昭仪有孕,不知其为男女,朝中人又观望起来,这立储之事便搁置下了。”

    楼棠月神色霎时间复杂起来,她几乎可以确定裴闻雪是故意的。

    他可能是毒发了,但远远没有到离开京城的程度!他定与徐相达成了什么约定,在朝中特意将自己变得张扬,引诱在暗处的裴昭一脉的势力出手。

    他再借毒发彻底离开战场,当夺储之战只剩一脉独大时,帝王绝对不会冷眼旁观。

    只不过,宫中现下只有三位皇子,所以那个昭仪的孩子应当是最后没有生下来。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高玉开口:“是母后的孩子没有生下来。”

    楼棠月惊愕抬眼,却见高玉的脸上染上几分哀伤:“母后为了保护昭仪的孩子,最终还是滑胎了。”

    “为……”楼棠月话还未说出口,却蓦地一怔,她不可置信询问:“皇后娘娘是故意的吗?”

    因为如果只有裴闻雪一位皇子的话,嘉贵妃的目标毋庸置疑便是他,但宫中多了另外一位皇子的话,他的处境便能好转一些。

    高玉不答,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那日,日头西垂,整个天际都是血红色。

    坤宁宫上下一片混乱,殿内大盆大盆血水被送出来。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疾步进来脸色冰冷的父皇让宫人送回脸上满是泪痕的昭仪,然后便见父皇缓缓看向她,她清楚窥见她的父皇疲惫的眼底浮上不可言喻的疼痛。

    她顿时双膝一软,瘫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悲伤的情绪让她捂着胸口嚎啕大哭。

    坤宁宫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她抬起模糊的双眸,看见了夜色中站立的雪白身影。

    阿雪才十三,身量已经很高,漂亮的脸蛋尚带稚气,但动眉敛目间,却是超乎他年龄的淡然神色。

    他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漠漠,一步一步慢慢踏进来,看似平静,她却能窥见他渐趋于颤抖的单薄身躯。

    见他走到面前,她刚想开口,身旁父皇却是毫不迟疑地扇了他一巴掌。

    父皇早年学武,下手并不轻,因此毫不留情的巴掌下,阿雪脸庞半边肿起,唇边更是氤出血迹。

    看父皇还有再动手的意思,她惊慌挡在阿雪身前,看着父皇震怒的脸,不解道:“父皇为什么要打阿雪?”

    父皇见她拦在前面,终是放下了手,只是用寒到彻骨的眸子看着她身后的阿雪,道:“你折腾一番,丢下京中一切离去,剩下烂摊子却要别人收拾!你要好好铭记,你母后今日是为谁才会处于这鬼门关!”

    说完,他竟是不顾在外跪拜宫人阻拦,直接进入了殿内。

    她怔然片刻,尚不能理解父皇之语。

    半晌,她才转过身,流着泪抚着阿雪肿起的脸,却见他柔了目光,摇了摇头:“阿姐,不疼。”

    那时他们最后一次如同亲姐弟一般相处,此后,裴闻雪见到她只有疏远。

    轰隆雷声又响,窗扉被狂风吹得哐哐作响,淅淅沥沥雨声随即携带着潮湿的气息争前恐后地涌进来,忽然又有一霹雳闪电,将高玉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楼棠月这时也看清了窗外的雨幕。

    冷凉的夜风摇动了绡纱,不仅吹灭了殿内烛火,还霸道地侵袭进她们的卧榻之处。

    楼棠月赤足下榻,想要去关被吹开的木窗。

    手被瓢泼雨滴打湿,她刚摸上湿润的木窗,就听见高玉的声音:“青珠回京,想必是有留在这里的把握,她对于阿雪身旁位置视如己物,你若阻了她路,她身旁那个鹿判司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因此,为了你的安稳,阿月此段时间还是与阿雪生分点较好。”

    楼棠月垂眸,关紧了木窗,然后才转身:“谢公主提醒,不过我与三殿下也只是一般好友。”

    “阿月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高玉公主突然道。

    楼棠月毫不犹豫:“公主蕙质兰心,烂漫善良,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人!”

    高玉闻言默然半晌,直起身子,坐在榻沿,目光遥遥望来,道:“阿月,你可还记得你救我那日我给你的海水玉铃链?”

    楼棠月怔住,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望向高玉,隐隐黑暗中,她只能看清她双眸的忧伤。

    “我不记得了。”楼棠月道。

    “答得好。”高玉凄然一笑,“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来见我时说这个东西不小心丢了。”

    即使已经预感到,但楼棠月还是沉默看向她,心中说不清感觉。

    高玉公主却叹了口气,只道:“世人谓我良善,赞我颂我,但我其实只是一个爱躲在人身后的软弱之人,期待有人为我挡所有的风雨,所以屡次成为借刀杀人之中的刀,屡次受欺骗,以至于伤害我的亲人。”

    “可我只是想抓住美好,为什么周放会欺骗我?”高玉抬起晶莹的眸子,泪水滑落,“为什么阿月你也要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