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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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检查完毕,为了稳定情绪,月夕破天荒地问王珏要了杯茶。

    好在对面秦娥楼旁边有一个茶楼,王珏命人在那儿备了些茶具,竟是亲自给她煮了茶。

    茶杯的温热在手心慢慢展开,月夕这才觉得自己的心暖和了不少。

    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才道,“我认识她。她是胭脂巷里的瑜娘,她阿爷赌输了,便将她拿去抵了债,我亲眼见她被青龙帮的人带走。”

    “何时?”

    “阿爷被害后不久,我去胭脂巷找凌师傅问彩蝶身上纹绣一事,正碰见了。”她将杯盏往他面前送了送。

    王珏再给她倒了一杯,“她与彩蝶……”

    袅袅的茶香在茶室里散开,月夕点了点头,“几乎一模一样。”

    “县尊既然来了,也不去我那儿坐坐,这也忒不给我面子了吧?”

    两人还未说完,楚锋拉着他那位新娶的夫人,走进前来,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哟,这不是顾老头的女儿么?听闻当仵作了?啧啧啧,要我说,这身段这气质,当仵作是真的可惜了。”楚锋边说着,边将身边的女子拉进怀中,用力揉着女子的胸,又冲她调笑了几句。

    月夕对其视而不见,只自顾自地又抿了口茶,王珏却是神色渐冷。

    他轻抬眼皮,眸色很深,“楚帮主今日好兴致。”

    楚锋冷笑一声,丝毫不给王珏面子,“哪儿有县尊这般清闲,千里迢迢来擎天坊喝茶,如今茶也喝了,尸体也看了,县尊这是想要从我青龙帮拿人了?”

    “哦?”王珏放下杯盏,“楚帮主的意思是,杀害瑜娘的凶手是你们青龙帮的人?”

    楚锋眉心微蹙,眼底冒出一丝冷意,“王县尊,茶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

    他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居高临下瞪了王珏一眼,“青龙帮的事,自有青龙帮的人来解决,我劝县尊还是窝回县衙去歇着吧。”

    说着,他转身便走了。

    正此时,一个黑影仿若一片树叶般从梁上落下,点地无声。

    “郎君,半个时辰前楚锋收到一封信。”飞燕将信递了过去,“楚锋看完信,很开心。”

    王珏眯了眯眼,将信摊开,上头只有两行字:九月初二,□□。

    他将信递给月夕,“看来那人坐不住了。”

    月夕看了一眼,眉心微蹙,“九月初二是兴海城的拜神节,届时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会很热闹。”

    “热闹才更容易浑水摸鱼。”王珏看向飞燕,“吩咐楚括,把人撤了。”

    “瑜娘的尸首,我还验吗?”月夕抬头望着他,目光依旧清澈。

    王珏微微颔首,“既然有尸首,那自然是要验的。”

    月夕点点头,“好。”

    不过半刻钟,擎天坊又热闹如往昔,甚至比平日里更热闹了些,如意赌坊的命案仿佛一片浮萍跌入了大海,连浪都掀不起来,悄无声息的,不过瞬间便消匿了。

    县衙殓尸房内,烛火劈啪作响很是热闹,而月夕却站在尸首旁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门口站了一个人都没察觉。

    王珏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冷风乍起,才走进屋子,将手里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月夕的身上。

    月夕醒过神来,慌忙后退几步,直到瞧见来者是王珏,才松了一口气,“县尊怎么来了?”

    王珏紧咬下唇,“来看看你。”

    月夕几乎是冷漠地点了点头,随即收拾好工具箱子,“瑜娘的验案还未写好,怕是要明日……”

    “不急。”察觉到月夕明显的疏远,王珏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生疼。

    “你可是在怪我故意放过楚锋?”

    月夕摇头,“县尊所为自有县尊的打算,而且,瑜娘她……”

    她顿了顿,“瑜娘她被青龙帮带走之时,便注定不可能好好活着了。”

    王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听月夕道,“黎阳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平和,被卷进暗流的人,下场最好的也不过是去秦娥楼、栖月楼那些地方,至少在那些地方还有条活路。”

    她说的很是平静,像是久旱无雨的天气里,隐约吹起一丝平静的风,毫无波澜,却丝丝如刀,每一刀都沾着鲜红的血迹。

    “几年前县里也发生过几起失踪案,其中一起,家中姊妹两个,失踪了一个,意外溺死了一个,死的那个是阿爷验的。”

    她说,“阿爷验得死的那个与青龙帮有关,可验完后便再无下文了,再后来,为平民愤,楚邦帮主出面,给了那些失踪家庭好些抚恤。自那之后,那些案子便不了了之。”

    “阿爷也曾暗中查过,但所有线索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没了下文。相比较之下,”她微微抬头,看向王珏,“秦娥楼与栖月楼里的那些姑娘们,至少还活着。虽然……”

    虽然有时候活得生不如此。

    她从桌几上拿了一包白叠布,递了过去,“这是我从瑜娘身上发现的东西。”

    王珏打开一看,用布包着的,竟是几片残叶。

    “这是翠碧草,外用止血化瘀,内服消除积食,是一味极其常见的草药,但却只有城外河边才有。”她淡淡道,“我是在瑜娘嘴里发现的,她死前,疑似去过城外。”

    “疑似?”

    月夕点头,“这东西似是有人故意放进瑜娘口中。可我却又从瑜娘的指甲里发现了一些带着翠碧草碎叶的河泥,这足以证明她去过城外。除此之外,便再无可疑之处了。”

    说着,她理了理衣裳,准备离开,王珏下意识地挡在了她面前,月夕微微一愣,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王珏瞬间脖子一红,随即后退了半步,他想解释,可不知从何开始。

    月夕顿了顿,才道,“县尊有大局,可小女只是一个仵作,阿爷说,仵作是替死者说话之人,不管如何,还望县尊莫要忘了替枉死之人伸冤。”

    说完,她大步往外走去。

    直到走出县衙,月夕方才闭塞的气才舒了舒,她知道如今县尊无法动青龙帮,也无法动莫府,可眼看着那些人在眼皮子底下残杀无辜之人,她终是不忍。

    月色正浓,黎阳县衙门口的所有道路都隐没在了黑夜之中,路上无人。

    微微的冷风轻抚上月夕的面庞,惹得她手上灯笼里的灯烛也跟着晃了晃,她定了定神,朝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回春堂虽关了半扇门板,里头却灯火通明,月夕正要敲门,正好迎面撞上了来关门的阿布。

    阿布微微一愣,“月娘,你这是……来瞧病啊?”

    月夕摇头,“纳兰医生可在?”

    “在!”阿布连连点头,“这会儿在后院呢,你且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