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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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拂过,深青色的长袍随风扬起,阳光洒在他绝美的脸上,依旧中和不了他散发的清冷之气。

    沈辞未动一步,道:“国有国法,若此人有罪,可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定罪,不可私下行凶。”

    林桑晚冷哼一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守规守礼。

    若刑部和大理寺有用,四年前她就不会投诉无门,就不会有七万孤魂的残骸至今流落在外。

    若律法有用,就不会有刚刚之事。

    林桑晚眼中盛满杀意,“此人,我杀定了。”

    话未落,林桑晚迅捷跃起,快如闪电般从沈辞眼前掠过。剑光闪烁,剑尖直指蒋辰豪。

    沈辞矫身形一侧,刹那间,嵌有白玉的玉尘剑剑鞘与青霜剑相撞,挡下一击。

    随即两道身影猛烈地交织在一起,从街上一路打到屋顶,准确的说应该是沈辞一路被退至屋顶。

    林桑晚道:“为何不出剑?”

    她的剑招极快,剑术多变,沈辞边防边退,直至无路可退,可他仍未出一剑。

    他低磁的嗓音响起,

    “我不会对你出手。”

    空气突然凝固似的。

    林桑晚微愣,而后疏离一笑,远山眉微微扬起,光华的眸中划过不耐。

    “沈辞,你是不是非要跟我作对?”

    沈辞边守边回,一举一动皆透着优雅而矜贵,低沉而认真。

    “不是。”

    胸口一滞,林桑晚身形一侧,立在砖瓦上,她一如既往的摸不清他的心思。

    他却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弱点。

    你就认定我不会对你下狠手……

    阳光渐渐淡下,他头上的狼骨发簪却熠熠闪烁,更衬得他清贵无双。

    林桑晚冷眼一瞟,忽然觉得刺眼,右手中的青霜剑倏然的朝他发髻一挑。

    一瞬间,他的墨发如瀑布般倾洒而下,如古井般的淡眸微微一怔。

    狼骨簪落在瓦砾上,顺着房檐滚落在地,瞬间摔成几截。

    沈辞平时皆穿戴整齐,极重视仪表仪堂,此刻定恨极了她。

    林桑晚转身,背脊挺直,决然道:“沈辞,你我往日的情分就如此簪,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见不识。”

    他双眼通红,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原本清尘出雅的容颜染上了浓雾般的悲凉之色。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他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底下人群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却见到两道靓丽的身影在空中飞舞。

    白色身影飘过,他们呆愣的看着一名美艳少女,消失在天际,只留一名身形孤寂的男子,迎风而立。

    夜幕降临,座落于永都南城花柳巷处的云梦楼挂起彩灯,敞开大门,迎八方客。

    云梦楼是永都城最有名的青楼,其楼巍峨壮丽,金碧辉煌。楼内有一规定,若非自愿,不得强求行事。因此楼中的姑娘大多卖艺不卖身。

    云梦楼表面上以色相谋生,实则是浮云阁暗地里的情报汇集中心。

    “今日为何不见姬姑娘?”

    “大爷我画了重金才买了前排座位,可不是为了单单吃酒来的。”

    “就是,说好头牌花魁虞仙姬今晚会露脸弹琴呢?”

    ......

    雕梁画栋的大厅里坐满了宾客,其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都在等待着虞仙姬的出场。

    传言虞仙姬有倾城倾国之姿,弹得一手好琴,可她从不轻易下场献艺,每月最多一次,可能好几个月才出现一次,见过她真容的人寥寥无几。惹得京中的达官贵族纷纷想要一探究竟。

    月白如雪,云梦楼西侧过街的一处小院中,坐着两名少女和一名男子。

    红衣少女娇艳欲滴,已是人中绝色,可与身旁的白衣少女一比,却又差了几分容色。

    “阿姐,东城郊外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见白衣少女没有反应,虞仙姬柔声道:“今日朝会,皇帝颁布圣旨,着六皇子回京,任右都督,蒋礼降为都督同知。”

    “嗯,六皇子连打了胜仗,是该回来了。”林桑晚垂眸,脑海中浮现了一名十来岁孩童的身影。

    “为何突然降级了?”许兰知狐疑道。

    虞仙姬娇媚的眉眼扫向他,“是沈辞的手笔。”

    林桑晚呼吸一滞,淡淡道:“派个武功高点去盯着,别让人发现了。”

    许兰知突然想打自己一巴掌,明明白天才跟他打过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安的看向她,见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六皇子着人送了信过来,前几日才到。”虞仙姬从袖口中拿出一封未开启的信交给林桑晚。

    烛火微暗,林桑晚打开信:

    “姑娘台鉴:

    昔日承蒙提点,得君妙计。今我军大胜,不日回京。虽素昧平生,愿允你一诺。在下身平不轻许诺。一诺既出,山海无阻。

    谨上!

    萧逾白”

    烛影一晃,微黄的宣纸上撺起一束小火苗。

    许兰知拿起桌上的信封一模,倒出一枚雕刻着龙纹样式的玉佩,色泽光润,栩栩如生。

    “信上写了啥?你没事烧啥信?”许兰知看着这枚玉佩,心下不快,又一个送定情信物。

    林桑晚不理会他,望向虞仙姬,眼眸波光流转,红唇轻启,“阿念,你真的想好了吗?”

    在进林府前,虞仙姬的本名叫乔念徽。

    红衣女子望向星空,眼中氤氲,眉间透着倔强与坚毅,缓缓道:“嗯,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吗?”林桑晚也望向星空,“三叔只希望你往后平安顺遂,觅得佳婿。”

    说到此节,虞仙姬娇艳欲滴的脸上有滴眼泪划过。

    犹记那夜,石坦州一处偏僻村庄遭遇流寇袭击,她的父母为保护她而死在劫匪刀下,她害怕的躲在草堆里,不敢吱声,直到林慕威带着神勇军进了村。

    夜色正浓,月光照在他黝黑脸上,只看得清他的白牙。他憨笑着,擦了擦手,随后伸出手,欣喜道:“今后你就是我林慕威的女儿了。”

    乔念徽不敢点头,害怕的将身子往后退了退。

    林慕威挠了挠头,眼中盛满慈爱与希冀,耐心解释。

    “别怕,虽然我还未成亲,没有当过爹,但我会将你视为亲生女儿般对待。”

    望着眼前厚实黝黑的手,乔念徽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那年她才九岁,林慕威二十四岁。

    回了林府后,林慕威将她视为掌中宝,林府上下无不对其敬重有加。

    林慕威亲自教她识文断字,知她想要学琴,便特意请了当地最有名的琴师。

    为了让她日后有个好归宿,请了从宫中年满出宫的教习嬷嬷,教她礼仪。渐渐的,她从一位村里的土妞变成了婷婷玉立的世家小姐。

    林慕威也会为她的一点点进步而高兴不已,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