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替嫁给草原狼王后怀崽了》全本免费阅读

    梅似雪刚要胡扯理由诓骗过去,不料赫连燕月将信笺展开,抚上清秀工整的字迹,说道:

    “中原人都会写字,真好。”

    大黑蛋不认字,信都拿倒了。

    梅似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若无其事地接过信笺,说道:

    “当然,偶尔……赋一赋诗词,还可以陶冶下情操嘛。金陵六朝金粉繁华,又是天下文枢,人们一有兴致便会吟诗作赋的。”

    “你是从、金陵而来。”赫连燕月捕捉字眼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梅似雪咬下一口软烂的羊肉,困惑道。

    “没什么。”

    赫连燕月的眸光稍稍黯淡下去,虽然他说并没有什么,但梅似雪还是在他的眼底看见了隐瞒。

    像是缺失了什么,又像是遗憾。

    他拥有整个草原最富丽堂皇的碉房,还可以把羊肉挥霍给待宰的猎物,有无数把锋利的藏刀防身,还有他背上的弯弓可以抵御野狼。

    所以,他还缺什么呢?

    梅似雪不懂。

    算了,当下首任是保全自身,其他都是浮云。

    整理好思绪,梅似雪专注地啃起青稞饼。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用完晚膳,一抹熔金般的霞光温柔地落在梅似雪的眉梢,他侧颜瞥向窗牖外。

    苍穹辽阔,落日像是光芒万丈的金珠,晚霞无拘无束铺满整个天际,就连卓尔山的山脊都被染上橙红的辉色。

    虽然第一次来到西羌,但梅似雪总觉得这里落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鬼使神差地侧身抬眸,正巧望见赫连燕月昂首望着落日,余晖将他挺拔结实的身姿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弧条。

    他瞥见了赫连燕月瞳眸,清透好看的琥珀色真乃人间少有。

    梅似雪的心跳莫名快了许多。

    那一刻,他知道熟悉感的由来了。

    “金陵落日比草原好上许多。”

    赫连燕月目不斜视地说。

    梅似雪以手支颐,把余下目光悉数分予他,问道:

    “你也到过金陵呀?”

    大雁正朝北迁徙,它们从南部而来,只是匆匆途径此处。

    一如他于赫连燕月,也注定只是过客而已。

    赫连燕月敛着眸不知在想什么,他垂着鸦色眼睫,沉声道:

    “算是去过的,有一位故人、告诉我的。”

    这话说的,就跟他真看过金陵的落日一样。

    梅似雪用手触碰了下窗台上的纸莲花灯,随意问道:

    “那,这个也是你是故人送的么?”

    赫连燕月回过头,几不可查地勾起唇角:“嗯。”

    梅似雪嗤笑一声,不想再问些什么,回床榻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就这样,他在不算大的阁楼里当着笼中困雀,数了五六次的黄昏拂晓。

    在此期间,赫连燕月会三餐不落地给他送膳食。

    虽然尽是些青稞面饼和大锅炖的牛羊肉,但比阶下囚隔三差五拿到的泔水饭不知好了多少。

    好到他差点忘了,

    赫连燕月其实是要把他宰掉吃了的。

    他掰手指算日子,是该逃跑了。

    不知为何,赫连燕月近日外出频繁了许多,许多身着羊皮长袄的族人会先礼貌叩门,再请他前往另一个地方议事。

    奇怪的是,临行前赫连燕月不管多忙,都会事先检查一下他的伤势,为他涂上伤药然后再走。

    即便每次赫连燕月走时会带上门,但梅似雪依旧会偷偷扒着门缝,看面对外人时他是何种模样。

    却见赫连燕月玉身长立,下属卑躬屈膝地同他讲述着什么。赫连燕月睥睨着他们,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肃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吓人得很。

    虽然听不懂西羌人叽里呱啦的话,但他看得出来,这些狼族人对赫连燕月毕恭毕敬的,似乎充满特别的敬意。

    和对他相比,简直是换了一副模样。

    很像是那位传闻中的狼王。

    梅似雪忍不住浑身一抖。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赫连燕月真的是狼王,从一开始捉到时就该拿他玩乐才对,怎么可能留给他养伤的时间?

    赫连燕月应该是诸如百夫长、军士的嫡子吧,按中原的方式讲,是那种凭借恩荫得到的官秩平平的肥差,闲散得很。

    没关系,只要别和那个暴戾恣睢的狼王扯上关系就好。

    这一日,赫连燕月清早便出去议事,晌午都没有回来,给他送饭的人换成一位头戴绿松石、两腮高原红的可爱小卓玛。

    梅似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小卓玛听不懂中原语,梅似雪便贴心地给她配了副画,又辅之以手势比划,告诉她“自己不饿,晚上就不必送饭了”。

    他将大半羊脸肉分予她,小卓玛犹豫许久,还是应允了他的请求。

    待小卓玛走后,梅似雪从抽屉中取出朱砂瓶,这是他这几日翻墙倒柜找的“战利品”。

    梅似雪悄无声息地迈出门槛,四下张望起来、忐忑而谨慎。

    幸好,这座碉房外围并没有看守的人。

    他长吁了口气。

    这不干等着到手的鸭子飞走吗?赫连燕月居然还不放两个人盯梢,好傻。

    他扶着石墙拾级而下,略微艰难地挪动双腿,继而皱起眉。

    之前被火烧过的肌肤,如今覆上一层密密麻麻、又十分丑陋的水泡,偏偏这些位置被绸缎磨得十分疼痛。

    但他不能停下来。

    这么难得的逃命机会,必须好好把握。

    ……

    缺月徐徐攀上山头。

    长风渐起。

    梅似雪抓紧外衫,肩身显得格外细瘦,他咬紧牙关,顶着寒风踽踽而行,走向山腰的林深处。

    那是他和阿蛾一开始约定好等待援救的地点。

    “簌——”

    有箭矢破空而出。

    糟糕。

    被发现了!

    梅似雪条件反射地加快步伐,小腿钻心的疼痛随之传来。

    他脱力地跌倒在地,心脏不可抑制狂跳不止,小臂细嫩的肌肤被枯枝刮破。

    随后白狼的呜咽声传来。

    好在,箭矢并非是冲他而来的。

    不然就真交代这里了。

    梅似雪全身发抖,就像是刚刚从凶犬群脱身的猫儿,惊恐万分。

    他心有余悸地抬起眸,正巧从残枝间罅隙外几丈远的地方,看到被箭矢贯穿心口的白狼,早已没了气息。

    而在白狼旁边,是两位手持铁木弓的狼族训狼人。

    梅似雪待在西羌的几日,也理解了不少青海这里的方言,他窃听着两人的交谈。

    头戴绿喉鸟翎的中年狼族人揩拭额上汗津,放下沉重的铁木弓,叹道:

    “狼就是狼,你对它再好都是狼。”

    他旁边体型剽悍的男子,亮出胳膊上恐怖的血窟窿,正是地上这头白狼的“杰作”。

    男子摇头道:“狼给咱抢来东西,我们也喂给它们鲜肉,本就是两相互利,狼却不肯知足,反过头咬我们。得亏你方才发现,否则我也要死在这了。”

    另一人附和道:“说起狼,都跟主上说了多少遍了,中原人比狼要奸滑多疑的多,那个小不点就该现在炖了吃了。主上也不听。”

    那个“小不点”,指的自己吗?

    真要炖了吃了啊……

    梅似雪心下一惊。

    剽悍男人悻悻道:“中原人喜欢利用,还爱骗人。我去驻军营的时候说好了要换茶叶,结果,那中原上将不由分说就废我两根手指!”

    说罢,他还泄愤似地狠踹了尸首梆硬的野狼一脚。

    ……

    是啊,狼就是狼。

    对自己再好那也是狼。

    两句话给梅似雪的心重重一击,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