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细雨与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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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天还未亮。

    朝朝如往常般去铺子,推开门,衡生背着行囊等在院外头。

    木头警惕的盯着他,“你又来做什么?”

    衡生那只眼地乌青还未好,另一只眼下也还有乌青一片。

    他掂了掂行囊,道:“木兄,朝朝,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我得去锦城了。”

    他看向朝朝道:“朝朝,虽然你没答应我,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考个武状元,干出一番事业,然后再回来求娶你。”

    木头很是不耐烦,“要走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衡生重又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走上前,不轻不重的锤了一拳木头的肩头,“你小子跟我一起去啊。”

    木头嫌弃的掸了掸肩头,“我不去。”

    衡生诧异,“真不去啦?”

    木头偏头看了眼朝朝,“嗯”了一声。

    衡生:“啧,你不想找回记忆了?”

    朝朝适时开口,“阿生,我有一事恳请你帮忙,这次你去锦城,能否去锦城的武馆里打听一二,看看有没有哪家少了一个学子?如果有,我再与木头去锦城认认。”

    衡生吸了口气,“你们现在要是同我一道去就好了。

    好吧,我帮你们去问问。”

    朝朝笑开,“谢谢你,阿生,对了,你稍等片刻。”

    她回身去了屋里。

    屋外,衡生脸上的嬉皮笑脸褪去几分,他上下审视了番木头道:“你小子到底哪里比我好?长得……也就一般,肯定没小爷我好看,个子也没我高,家世……虽然不知道你的,但我家也不错啊!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木头想了想,比了比比他矮一个手指的身高,“朝朝说过,我长的很快,跟田里的庄稼似的。”

    衡生:“……”

    他笑了笑,突然肃了神色,认真道:“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饶不了你。”

    “你们在说什么呢?”朝朝拎了个小包出来,便看见二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气氛也有些僵。

    她怕他们又打起来,只得快步走了出去。

    “没什么。”衡生呲了个大牙,哥俩好的将手搭在木头肩头,“我在跟木兄说,往后有机会,还要再切磋切磋。”

    木头不客气的打去他的手。

    朝朝看了眼二人,将包裹递给衡生,“里头是一些桂花酥和韭菜饼子,昨晚做的,这个天能放好久,你路上拿来垫垫肚子。”

    衡生看了眼包裹,爽朗的接下,“做了这么多,朝朝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对不对?”

    木头想起昨晚朝朝做了好久的饼,问她只说“备着”的场景。

    他瘪了瘪嘴,“拿了东西还不快走。”

    衡生捏了捏拳头,“嘿!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痒了。”

    “走吧,”朝朝微笑着看他,“你一定能考上武状元的。”

    *

    转眼已过立冬,天气渐渐转凉。

    近日来阴云密布,黑云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屋子里也反了潮,哪儿都湿拗拗的。

    特别是石头上,沾上水便滑溜溜的,朝朝便是在门前石阶上滑了一跤。

    好在大夫来看过,只是崴了脚,除了脚踝肿些,别的没什么问题,开了活血去淤的药便离开了。

    虽然朝朝也说没事,但木头可急坏了,前前后后忙了个不停。

    捣了药给朝朝敷下后,又去镇上买了些干草回来,将日常所经之路里里外外铺了个遍。

    “怪我。”晚膳后,木头半跪在床前给朝朝换药。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虽然知道他是在给她抹药,但他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的脚,指腹带着冰凉的药轻柔的按在红肿的地方,有些令她有些不自在。

    木头:“昨日我路过那也滑了一下险些摔倒,我应该早点想到的,你就不会受罪了。”

    朝朝想了想,说:“挺好的。”

    木头愣怔抬头,“什么挺好的?”

    朝朝:“这样你下次就不会真的摔倒了。”

    她将脚收了回来,小心的放回被子道:“不早了,你去睡吧。”

    “好。”木头起身,去吹熄烛火,想了想,他道:“那我明日去挂歇业的的牌子。”

    “别,”朝朝锁在被子里,之露出个脑袋,“我只是一只脚伤了,又不是手伤了,或许明天就好了,而且我跟宛姐姐约好了,她今天要来拿糕点的,我不想失约。”

    木头:“那我明天背你过去。”

    朝朝又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道了句“好”。

    隔屋的门开了又关,朝朝掀开被子,深呼吸了几口。

    这天气实在是又闷又热,索性下场雨罢。

    *

    正如朝朝如愿,长时阴云密布的天,终于下起了连绵的细雨。

    朝朝的脚消肿了些,但也没大好。

    卯时,朝朝撑了伞,木头背起她,踩着打湿的干草,沿着山路前行。

    这时节夜里越来越长,又是阴雨天,就连广袤的田野,看上去也乌漆嘛黑的一片。

    偶有电闪一瞬,“轰隆”一声,天地煞白一片,转而又陷入更深的黑暗。

    “木头,我重不重?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来歇一会儿吧。”朝朝趴在木头背上,皂角香混着雨水的潮湿味时不时蹿入她鼻间。

    木头往上掂了掂,摇头道:“一点儿都不重,朝朝很轻,该多吃些。”

    况且地上湿,不该叫泥泞沾污她的裙摆。

    到了铺子,朝朝便着手做糕点,木头则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她好笑道:“你杵在这做什么?”

    木头伸出胳膊,“你累了,可以扶着我。”

    朝朝抿着嘴笑,倒也没再赶他。

    香软的糕点出锅,刚开门,就有人等在店门口问道:“朝朝,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朝朝笑着应答:“今日做了『月坠星河』是用桂花和芋泥做的水晶糕,『福厚长泽』是玉米粉做的方糕,『祥云满天』糯米糕里头搀了赤豆,糕上印了祥云,还有很多其他样式呢。”

    客人感叹道:“你这糕啊不仅好看还有名头,关键是吃完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前日我闺女一到她外祖母家就写了信说要吃你这糕点,这不,一大早我就赶来了,我还怕这么大雨你不开店了呢!”

    朝朝抑制不住笑,“多谢万子叔夸奖,秋雨妹妹身子好些了么,可还咳嗽?我那还有些枇杷膏,回头给您带过去。”

    张老万笑呵呵道:“劳烦你还记挂着,她早好了,否则也不会去她外祖母家,诶,不说了,来人了,他们一准是来买你糕点的,我得先下手为强。”

    朝朝笑出了声,忙将糕点给万子叔装上。

    张老万本想拎了糕点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正事倒忘了问。”

    听他说正事,朝朝也敛了神色,“您说。”

    张老万摆摆手,“嗐,就是七日后不是下元节了么,咱们镇每年都要祭水官。

    今年不巧,负责祭祀糕点的老马又犯了病,现如今躺在床上,大夫看过说暂时没个十天半月的好不了,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供应祭祀用的糕点?”

    “马叔病了?可还要紧?”朝朝的糕点手艺虽是在上一世的锦城学来的,但在桐安镇里,马叔前辈也教了她很多,算是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