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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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缇的意识一直浮浮沉沉,她好像做了很久很久的梦,等她再次醒来,是在四方馆她自己的房间里。

    博山炉中有暖烟袅袅,屋外阳光正好,看样子已经是正午了。

    荆叔正好推门而入。

    荆叔端着碗白粥,轻轻放在了张缇床头,他温声道:“郎君醒了,再休息会吧。”

    “已经找大夫给郎君看过了,并没有严重的伤,只是过于疲惫才晕了过去。手上的小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张缇伸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已经细细地涂上了药膏。这是之前她在洞穴中折树枝弄上的伤口,当时情况危急,她甚至没怎么感觉到疼,现在一看却是许多稀碎的小伤口。

    张缇挣扎着坐起身来,嗓音沙哑,“荆叔,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忽然想起些什么,“沈晏均呢?”

    荆叔深深叹了口气,看张缇的眼神有些难言的意味,“郎君昨日简直就是胡闹,明知道近日会有杀手埋伏,还是跟着他出了城。要我看,那沈晏均怕就是那晋王的人,蓄意引你出城。”

    “荆叔,你怎么会这么想。”张缇揉了揉脑袋,她强打起精神。

    “昨日他醉成那样,怎么可能是受晋王指使,再说是他带我逃过了杀手。”

    荆叔依旧不相信,他对沈晏均一直都抱有敌意,“郎君别忘了,当年是那小子出卖了我们的行踪。这次郎君又因为他深陷险境,这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张缇安抚一笑,对荆叔道:“荆叔,昨日他已经向我解释过了。当年是他继母将人带到了我们的藏身处,不是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我。”

    “这么说,他认出郎君的身份了?”

    张缇顿了顿,缓慢道:“我不知道,应当是没有。”

    荆叔道:“既然没有,那咱们以后也和他少来往,此后便断了联系。他少时与郎君熟识,难保不会认出郎君身份。若是被他拿到把柄,郎君就危险了。”

    “郎君看人千万要当心,沈晏均为虞国大理寺卿,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与咱们站一块。晋王对咱们虎视眈眈,他沈晏均但凡有些嗅觉,都知道帮助我们会得罪晋王。郎君真的认为他会为了你和晋王作对吗?”

    没错,沈晏均是虞国的官,而虞国权势最盛的就是晋王。沈晏均若是真的要帮助他,就是在虞国公然和晋王作对,就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张缇的一颗心突然就沉寂了下去,昨日的共患难好似天边的一朵浮云。

    他昨日为的是许青缇,不是她张缇。如今梦醒了,她还要当好张缇,不能再拉他入局了。

    “荆叔,我知道了。”她面色平静,对荆叔认真道。

    荆叔面上流露出不忍,“你少时与他亲密,荆叔是知道的。但现在不一样了青缇。你不再是千金小姐,他也身在官场,千万双眼睛盯着。”

    他长叹一声,“你这孩子啊,苦。”

    张缇笑着摇摇头,“不苦,一点也不苦。这条路是我自己要选的,那我就要靠自己走下去。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只是会路过的风景,驻足停留片刻已是极限,我不会因为这些放弃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她和煦如春风,面上微笑恰到好处,掩去了脸上的三分落寞和病气,透出一直以来的生命力和倔强。她的笑是给别人看的,也一直是给自己看的,她不想让自己泄气。

    屋外暖阳热烈,也衬得她一张脸阳光明媚,充满生机。荆叔看着这样的张缇,就生出许多感慨。本也只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被迫承担起一个家族的仇恨,旁人有的她通通没有,自逃亡邵国之后,她从未说过一句想要。

    “好了,荆叔,说些重要的事情。别在这伤春悲秋了。”她故作沉重。

    荆叔被她佯怒的样子逗笑了,他敛了敛神色,开始认真说起外面的形式。

    “郎君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什么?”张缇吃惊,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她以为这是第二天正午。

    荆叔笑笑:“郎君太劳累,大夫也说多睡些好,莫要伤了身子。”

    他继续说:“郎君和沈晏均遇险这件事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好像是要借题发挥,严查出刺杀的凶手。沈晏均昨日已经进宫面圣,至于说了些什么就查不到了。”

    “他昨日就醒了?”没想到他伤成那样,第二天醒来还能进宫面圣。

    荆叔点点头,继续道:“现在京城到处都在传,有歹人要破坏和亲,刺杀邵国使臣。”

    张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闹大了。

    她沉吟片刻,缓缓道:“这件事闹大对我们其实不利,对晋王出手为时过早。到底是谁将这件事闹大的?”

    “莫非是那个沈晏均进宫时对皇帝说了些什么?”

    “不,不会。”张缇立刻说。“他和晋王实则没有明显的利益牵扯,在虞国朝中也是一向中立。和晋王不对付于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是不该入局之人,何故要把自己拉入泥潭中。”

    张缇心中震惊,她实在想不通沈晏均来趟这趟浑水的理由。昨日的事就算被人知道,他也有一万种可以搪塞的理由,没必要把自己和晋王扯上关系。

    “荆叔,我想见沈晏均。”

    “怎么又要见他?”

    张缇解释道:“见他是为了弄清楚他的立场,这样才能免得他坏我们的事。荆叔放心,我有分寸。”

    荆叔点点头,“郎君清楚就好。”他将床头的粥递给了张缇,吩咐说:“先把粥喝了,我去给大理寺卿的府上送拜帖。”

    张缇接过白粥,笑说:“不必,这样会太明显。”

    她指向窗台边工作台上摆放的一只木鸽,“用那个就好,他认得。”

    荆叔了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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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皇宫中,养心殿内

    少年帝王拿起茶杯,往嘴里灌了口茶。

    皇后柳姝站在一旁,用小扇子给他扇风。

    “陛下消消气,日日都这样大动肝火,身子怎么受得了。”

    皇帝夺过了皇后手中的扇子,快速扇起来,“这是要气死朕,朕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