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温柔郎君
    “大大大大人。”林承绣低低叫了出来。


    乐亭华将她头上插着的短簪扶正,指尖轻擦着发丝来到前面,掠过带着惊慌躲闪的眼眸,温热的手几乎碰触到她时,停在她的脸颊处。


    或许是很短的时间,又或者一小会儿,乐亭华才缓缓收回手。


    这一幕落在扒着门缝往外看的唐妈妈和芳草眼中,也落在守在门外的之时之凌眼中。


    月光下乐亭华和林承绣的身影契合在一处,他人眼中看到的是二公子情致绵绵地摸了心爱丫鬟的脸,忍不住浮上一个念头:二公子真是个温柔郎君。


    芳草拼命扯着唐妈妈的衣角,示意她快看,唐妈妈当然看见了,低声道:“咱们程秋是个有福气的。”


    有二公子在,看谁敢不长眼,她们实在不必太担心。


    之时抬头看看月亮,想问之凌,他却竖起根指头:“嘘。”


    随着乐亭华手收回去,林承绣终于醒过神,不等她发难,他已经像个没事人般将手背在身后,淡淡地道:“我记得你说对我忠心耿耿,情根深种,一直都是我的人,难不成全忘了?”


    “你在说什么!”她顾忌着屋里还有别人,红了脸咬着牙问道:“大人是不是疯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见到沈昭,发现姑母的提议其实并不坏,想改投易主?”


    林承绣满头疑问,一时没有出声,猜测他几分可能突然中了邪,但是他看上去神智清醒,为何满口胡言乱语。


    “你说过,姑母曾想将你要去。”


    当时向他告状的记忆涌上来,林承绣羞忿地道:“可我当时说的只是对大人你忠心耿耿,并没有什么情……情根深种。”


    她十分肯定自己说没说,曾经是有一段时间,因为心中不忿故意恶心乐亭华,她故意说些暧昧的酸话,可随着两人谈妥合作之后,她早就改了呀!


    乐亭华看了她一眼,似有责怪,她又解释道:“而且,姑太太的提议我当时就已经拒绝了。”


    不对劲,今晚的月光似有蛊惑之意,她猛然觉得解释得很多余,难不成乐亭华……在吃醋?


    “大人不会把我从前说的那些胡言乱语当真了吧,你不是一直看不上?”她绕着他走了半个圈,突然有些想笑。


    每次她说什么鸳鸯、比翼双飞,一听便知是胡扯的菜名,他就不自在半口饭都吃不下,会不会全是装的?


    乐亭华跟着转过身,看出她的取笑之意,颔首道:“是,我当了真,不过并未放在心上就是。而沈昭生性有些风流,你会被那种人伤了心。”


    当了真还看不上,实在是委屈你了!


    林承绣不想再同他在这上面纠缠,道:“大人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连沈公子的面都没见过,如何会伤心。”


    说着语气微冷,直到今日,他还看不出来,她对做谁的房里人或者妾室没有半分兴趣。


    “好,先不提沈昭,方才我在房外听到几句,有个姓佟的对你有不轨之心?”


    佟管事比沈家公子更让人心情不好,林承绣简单说了一下,道:“大管家那些人的恶心招数罢了,我自然会收拾他。”


    “应该不是大管家授意,或许与我有些关系。”


    林承绣不解,一个重回乐府的管事,能和乐亭华扯上什么关系?


    原来乐亭华少年时被寻回乐府,与谁都不亲近,被一些不开眼的下人各种为难,那时的大管家并不是汪海,就是不将他放在眼中,任手下人随意取笑他,言语中多有得罪,恰被乐老爷发现,一怒之下撤换了大管家,取笑乐亭华的就是今日的佟管事。


    汪海因此得以上位,联想到佟管事与他之间的姻亲关系,不难想像他暗中推波助澜,牺牲一个侄女婿,大管家的位子落入他手。


    故此,汪海对乐亭华回府一事十分谨慎,因他知道乐老爷心里很看重庶子,怕是大公子也比不上二公子在老爷心里的地位。


    林承绣猜测道:“那么立了功的佟管事回来之后,发现大人也在府里,想要挑衅与你?”


    她与乐亭华之间的事府内人人皆知,佟管事还敢看中她,不是在山上待太久待傻了,便是太恨乐亭华。


    他点点头,不料她接下来却道:“那即是说,老爷对大人其实非常在意。”


    哪壶不开提哪壶!乐亭华硬声道:“我叫你当心姓佟的,有些人行事异于常人,不得不防。”


    她边摇头边道:“大人先是说我会被沈昭伤心,如今又怕我受到佟管事的伤害,今天晚上实在奇怪!”


    奇怪到对她“动手”了,害她心跳起码快了两倍。


    今晚月儿半圆,已经来到正当空,乐亭华当然知道自己奇怪,他曾问过自己,是否对她心动?可是摸摸胸口,并不符合袁宪提过的心动、钟情、悸动中任何一种,若说有,可能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生出保护的念头。


    谁叫她总说是他的人,既是在为他做事,总不好放任不管。


    到底入了秋,晚间的风吹得林承绣身子微瑟,打量着乐亭华的眼神有些不善:“大人,你该不会盼着他做点什么,才好收拾他?”


    她不想只是被人利用,那滋味可不好受。


    “你是这样想的?”他冷冷地道:“其实你可以来秀山院,保你不会再受罪。”


    “那不行!”


    “所以,我会找收拾佟管事,可并不是你说的盼他做点什么。”他自认不是个卑鄙的人,必须纠正她歪到天边的念头。


    有他的保证,林承绣稍稍放心,随即想起一件事,赔了笑脸道:“要不您连周远一并解决了,他近来总缠着我,万一哪天他向老爷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可就说不清了。”


    一提周远,就要想到乐老爷种种,乐亭华微闭双目,早知周远为人极其无耻,没想到他能无耻到如此地步,转身离去之际,留下一句交待:“药神祭的事你最好莫要沾手!”


    她张口欲说,乐亭华却已走得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