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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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暮春,百花争妍。

    长安城里的时髦女郎以漂亮鲜花为饰装点发髻,俊秀郎君们也以帽上簪花为潮流。

    簪不起名贵花种的贫寒之家,也会折一朵路边野花戴在头上。

    放眼望去,街上无一人不簪花。

    裴静文身穿月白圆领袍,幞头从左到右绑了一条由桃花、梨花、迎春花、小春兰以及风信子串成的花串,雪青色斜挎布包开口处也挂着一串紫滕花做装饰。

    和其他只戴了一两朵大花的人比起来,可谓是独领风骚。

    恭怀太子的孝期还没过,身为官吏的林望舒不好打扮得过于花枝招展,耳边只簪了一朵淡粉桃花。

    她不仅要当力工,拎着从东市各家店铺买来的下酒菜,还要当摄影师,帮备受瞩目的裴静文拍照。

    裴静文忽然顿住,跑回林望舒面前。

    就当林望舒以为她终于可以结束兼职摄影师的工作时,裴静文从她手里拿过一袋油纸包好的酱鸭,问道:“手上提点东西好像更自然,你觉得呢?”

    林望舒有气无力道:“我觉得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千万不要想起我。”

    “不要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裴静文笑嘻嘻挽上她胳膊,“咱俩天下第一好,没有人比咱俩更好了。”

    “这话你对安安说过,对芙蓉说过,对虎妞和瑛歌也说过。”林望舒甩开她胳膊,“快去前面摆姿势,我可不想被人说是断袖。”

    裴静文忙不迭往前跑了几步,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拎着酱鸭自然地转身回眸,双唇微启,好像后面真有人在呼唤她。

    “好了!”林望舒把大大小小几十张照片全部隔空投送给她,“我饿了。”

    “你也要照吗?”裴静文忙着看图,没听清她的话,“我拍照技术不错的,你有福了。”

    “我说我饿了!”

    “那我们快点回去。”过了会儿,裴静文问,“你真不照吗?”

    “照个屁,我要饿死了。”

    她晌午时分回府,碰到上完课打算找她喝酒的裴静文,想着喝酒肯定要吃东西,只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

    裴静文说想吃东市孙大娘家的酱鸭和酥心斋的点心,等她换件衣服,两人一起出去买。

    东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没想到这厮单是换衣服就用了半个小时,梳头发又用了半个小时,足足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出门。

    给她拍照倒还好,主要是来回两趟路走下来,东市再不远,她胃里的几块点心也被消化干净,此刻饥肠辘辘,恨不得马上打开酱鸭啃两口。

    “从这翻过去走几步就是我的青竹居,不绕路从门口进了。”林望舒领着裴静文来到一堵围墙前,扎了个马步,“你先踩着我上去。”

    裴静文估计了一下墙高,干脆地踩上林望舒大腿,手臂向上发力,艰难地往上爬,肚子被墙体硌得生疼。

    她气喘吁吁地趴围墙上,朝下面的林望舒伸出手,说道:“拉你上来。”

    “不用。”

    林望舒把酱鸭和点心塞她手里,慢慢后退几步,随后一个猛冲起跳扒住围墙,两腿蹬了两下墙面,轻轻松松爬上高墙。

    从裴静文手里接过下酒菜,林望舒身姿轻盈地跃下高墙,稳稳落地。

    “宝贝儿,需要我接着你么?”

    “去去去!”

    裴静文重复刚才上墙的过程,在感觉肚子就要被磨穿前,终于安全落地。

    裴静文揉着肚子说:“看得出来,你爬墙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望舒把下酒菜递给她:“我去嫂嫂那儿拿两碟点心,你先过去。”

    秋棠依本来为林望舒安排了一个靠近主院的院子,她嫌那里离兄嫂太近,怕被管教,自己选了青竹居。

    一路走来,裴静文一个侍女都没看见,青竹居的偏僻程度可想而知。

    余光瞥见裴静文的身影,青黛忙放下针线迎上前,接过她手中东西,引着人往正屋后面的小竹屋去。

    “酒早就烫好了,只等娘子和先生回来。”

    “谢谢青黛,你真好。”

    “先生又客气了。”

    “不是客气,你本身就很好。”

    林望舒提着一篮子点心回到青竹居,一半给青黛,一半摆酒桌上。

    “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喝酒?”林望舒喝完一碗温热米酒,发出满足的喟叹。

    裴静文浅尝一口,说道:“昨天你走后,林三又来找我,跟我道歉。其实我也想和他道歉,但是我抹不开脸,对着他说不出口。”

    “说不出来就写呗!”

    “那哪儿行?当面道歉才有诚意。”

    “这和你找我喝酒有什么关系?”

    “酒壮怂人胆。”

    “所以我陪你折腾这半天,就是为了给你壮胆?”

    “嘿嘿嘿,咱俩天下第一好!”

    “我说呢!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头发梳了拆拆了梳,还顶那么一串花,原来是女为悦己者容。”

    “也为了照片。”

    “嗯,我信了。亏我以为你想和我谈心,早知如此,不如差人去买,白费我走那些冤枉路。”

    “平常我都是自己出门买,习惯了。”

    彼时,长安崇仁坊吴三娘酒肆,三楼雅间。

    “为了陪女郎,你可是好久没找我们喝酒了。”苏勉撩起袍摆往位上一坐,“说吧,什么事?”

    杜敛斜倚凭几,饮尽杯中杏花酒,懒声嘲笑道:“他连赢儿都叫上了,还能为了什么?”

    “你们说话是真不好听。”贺赢打圆场,结果自己反而笑起来,“好了好了,都给我个面子,一人少说他哈哈……”

    林建军面不改色道:“我们相识多年,叙旧需要理由?”

    贺赢笃定道:“你绝对和裴娘子闹别扭了。”

    “没有,”林建军矢口否认,“我和她情比金坚。”

    杜敛意有所指道:“确实情比金坚。”

    贺赢默契地接话:“你如何得知我未过门的妻亲手为我编了条红绳手链?”

    话音落下,除了林建军,剩下三人皆放声大笑。

    苏勉拍桌笑问:“错字没?赢儿错字没?”

    “没错字,一字不差!”杜敛忙说道,“都是某人原话。”

    贺赢得意道:“看来我记性还是很好的!”

    “非也非也,”杜敛像老学究一样摇头,“不是你记性好,是那句话的主人讲过太多次。”

    林建军继续否认道:“真不是我,我一位好友最近遇上烦心事,请我出谋划策。我想不出,便来问你们。”

    三人互相对视,心照不宣地笑了。

    林建军说道:“我那好友和与他定亲的女郎起了争执,”又赶忙解释,“虽然我也定亲了,但那人真不是我。”

    “为何起争执?”苏勉点了点头,仿佛真信他所言。

    “女郎似乎不看好与我好友的亲事,心中早做好离去的准备。”林建军端起酒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