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死亡之塔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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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延不回头,也不给人动,就这么僵挺着。

    我的起誓,始终都打水漂儿。

    跟自己说,给自己解闷儿玩。

    “守林子的大叔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告诉他,明年我们结婚了,要来这里度——”

    渡你个船,从大早上,搞刺激搞到现在,非把人往“绝境”里面逼吗?

    不给他说完,蔓延把那只手甩开,径直往上走。

    “又给气到了。”

    鲜梣死皮赖脸地跋涉着,再次牵过他的手,“爬山爬个寂寞无聊,给你讲讲守林人的爱情故事,要不要听?”

    “上回书说到济缪尔·奥德赛——”

    你讲,你讲,我现在闲得很。

    “济缪尔也是父母寄予厚望的掌上明珠。可就在他最富有朝气的年龄,遇到了一个‘安琪儿’。从此坠入爱河,他的人生也就再无宁日,如泄洪的江水一般,全都被黑暗笼罩。”

    怎么样的安琪儿,能把一个如日中天的人彻底改变?

    好奇心能引起求·知·欲。

    蔓延中了“圈套”,放缓脚步的他,给鲜梣搂着,坐到一块潮乎乎的岩石上头。

    “那个天使名叫海因希,海因希·燕晞。”

    “燕?”

    蔓延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他是燕脂老先生跟最后一任妻子所生的孩子,夫妻感情不太融洽,二人很早就离异了,而小燕晞是跟在妈妈身边长大的。

    有一年的暑假,念艺术科的燕晞来莫丹做志愿者,因此便认识了济缪尔,他们一见钟情,而且还偷偷订了婚。

    在奥德赛家族,没有子嗣,就等于没有了继承权。

    隐秘的事情被公开,他们不允许这种“不伦不类”的事情玷污人声鼎沸的家族事业,所以呢,就放弃了这个逆子。

    逆子。大逆不道的孩子。

    我们都是,一个都跑不掉。

    “济缪尔带着海因希隐居在此,他搞他的环境保护,海因希开着一间画室。”

    鲜梣兴致勃勃地说:“对了,我们先后两次的小木屋,都是济缪尔帮着建造的。”

    蔓延听故事听到喉咙直发紧,捏着鲜梣的掌心问:“燕先生他赞成吗?”

    “你更关心爸爸赞成我们的事吧?”

    蔓延不吭气了。他在赌气。

    干嘛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三分说,七分隐,你不懂交际的技巧吗?很让我下不来台面的。

    “别人的故事是参照。”

    鲜梣歪头亲了亲他的耳尖,“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苦吃完了,就剩下甜。”

    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燕晞的消息,看来是被大人们动了手脚的。

    疑问来了,这事儿你是现在才知道,还是瞒着不讲?

    “你不觉得说故事总留一手,能气死人知道么?”

    毋庸置疑,鲜梣每一天都带着蔓延认识新的世界,与新的人,让他逐渐剥离生命的阴霾。

    一起一落,蔓延好像蜗牛,跟着领路人爬过了道道山梁。

    搞不懂鲜梣的心思,是他太无知,太狭隘。

    第一步:冷眼,满心不乐意,碍着鲜爸的面子,不得已。

    第二步:单恋来袭。

    鲜梣的光与热,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扎根在他心里。

    长了蔓草的沙漠,一切都有生命的迹象。

    第三步:矜持着,他的骄傲,他的洒脱,不想被彻底左右。

    现在这一步:完全折服,不用嘴上功夫,在心里一笔一笔给记着小账儿。

    “天天都有新鲜奇迹发生,一口气给讲完的,那是早就写好的童话故事。”

    你昨天说是去苛大用功,肯定鬼扯,谁能把你在教室里钉牢那许久,我的姓氏倒过来写。

    “你为啥这么敏感呢?弄得我跟犯了罪似的。”

    鲜梣的手伸到他的腋下,轻挠着。

    蔓延给痒到了,憋不住一夹他的爪子,咬着牙关还是不笑。

    我敏感个屁,没一天不被你提溜着转磨磨,我的苦恼,只有自己清楚。

    我纯粹是又傻又缺的代言。

    “昨天晚回来,我是去了他们的家里做客,所以今天迫不及待地也想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不去。”

    豪门的是是非非,跟我无瓜。

    本尊不好那口儿。

    “出了件大事儿,你要不要听?”

    长在我脑袋上的耳朵是哑巴组件,你非要给它讯息,就没个不从的。

    “施鞍馆长从今日月卸任了。”

    “咋啦?”

    蔓延的后背都绷紧了,“鲜爸为什么不用他了呢?他们吵架了吗?”

    鲜梣很“色”地盯着他的眼睛瞅了半天,“‘鲜爸’跟他师兄关系铁得很呢。”

    蔓延把头一别,不给他看。

    鲜梣也没再纠结,把唇压在他的后颈上,低声做出了解释。

    “燕老先生回国内定居,满心想把肚子里的‘好玩意儿’倾囊而出。施馆长要全天候跟着老爷子学习。”

    “那蒋老师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画廊的事情呀——”

    蔓延说着,忽然想到,鲜梣开口闭口提济缪尔,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如果不跟鲜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何苦来远渡重洋地扒着脖子攀亲戚?

    头回的奥德医生给他看病,之后牵出了济缪尔。他们兄弟二人是莫丹美术馆的掌舵人。

    这回的燕晞又是燕脂老先生的幺儿,卧槽,活脱脱的上层建筑的“关·系·网”。

    一个又一个的,都排得出来辈分。

    思虑一闪即逝,蔓延头发胀。

    别管别管,关我啥事?

    “扛着两只膀子一颗头,不行也得硬上,蒋敝之必须给他外公做出点样子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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