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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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瑜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面色憔悴的孟渊,浑身一颤。

    她挣扎着离开孟渊的怀抱,努力向床榻深处缩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孟渊看着林清瑜不加掩饰的防备与疏离,心中蓦地一痛,对上她茫然却又充满敌意的眼神,他微微别过脸去,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伤痛。

    “阿瑜,是做噩梦了吗?”孟渊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安抚与侥幸。

    希冀林清瑜只是做了个与他有关的噩梦,一时陷入其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才会对他有这般疏远的举动。

    林清瑜轻轻摇头,眼眶渐渐盈上泪水,视线逐渐模糊。

    她分明不是爱哭的人,可不知为何此时看着孟渊,眼角的泪水像是止不住一般。

    为何要哭?

    孟渊若是要杀三哥哥,她提前杀了孟渊就是,有什么好哭的?

    林清瑜轻咬下唇,抬手想要抹去眼角泪水,面上忽地传来温热的触感。

    孟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面颊上的泪水,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认真而虔诚。

    林清瑜鼻尖一酸。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失去意识时正是一日清晨,眼下外头天色已黑,屋内只燃了一盏烛台,她看着孟渊额间碎发、憔悴的模样,不知守了她多久。

    他当真会杀三哥哥吗?

    为了什么而杀三哥哥?

    她抬起头,直视着孟渊的眼睛,声音坚定而决绝:“孟渊,替我杀一个人。”

    孟渊一愣,这还是她头一回连名带姓地叫他本名,不是杨公子也不是殿下。

    “杀什么人?为何要杀那人?”

    为何?

    林清瑜再度落下泪来。孟渊不是会滥杀无辜之人,他与谢承之的阴险不同,与谢安之的卑鄙不同,让他杀人,他会问为什么。

    所以,为什么,他前世会杀三哥哥…

    林清瑜没有任何思绪,她是为了阻拦三哥哥前世枉死的命运才来的云县,可到云县之后,反而开始指挥着三哥哥做这些那些,冥冥之中,已经悄然改变了三哥哥的命运轨迹。

    前世三哥哥是否认识孟渊,孟渊与他相交是真名还是化名杨渊?他们二人因何会产生交集,又最终因为什么,让孟渊对三哥哥下手?

    这些似乎都已因她突然的到来而发生了变化。

    眼下只有一个问题,孟渊是否还会再杀三哥哥……

    孟渊眼见林清瑜一言不发,唯恐他方才两句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林清瑜觉着他在推拒此事,着急道:“阿瑜,别不说话,不论是谁,我都愿意……”

    “谢承之也可以?”林清瑜忽地起了试探的心思,她坚定地看着孟渊的眼睛,“我要你替我杀了谢承之,你也愿意?”

    孟渊的心猛地一震,紧握住林清瑜的手,眼中充满震惊与不信。他看着林清瑜平静而坚定的面容,仿佛看到了她与谢承之之间那无法化解的矛盾与仇恨。

    眼眶微红,声音颤抖着问:“我带你离开云县,离开襄州,往后谢承之再也瞧不见你……可好?”

    林清瑜合上眼。

    竟是没料到,在孟渊心中,她与谢承之已经可以平起平坐了。

    她与孟渊这一月的相处,抵得上他与谢承之过去十几年?

    情之一字,当真迷人心智。

    她轻轻挣开孟渊的手,摇头道:“方才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谢承之要杀我三哥哥,殿下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出手救我三哥哥。”

    “殿下,我虽已不是林氏女,可我在林家长大,爹娘兄长们无一不爱我疼我,家人于我而言,胜过一切。”

    她将梦见的场景化作谢承之和三哥哥的矛盾,解释了她要孟渊帮她杀谢承之的原因,也借此“威胁”孟渊。

    林清瑜需要时间去了解前世孟渊因何而杀林清风,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一世的林清风是否还会重蹈覆辙,在此之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利用孟渊对她的那丝倾慕之心,来威胁孟渊,当他再一次对林清风下手时,需要掂量一下是否能瞒天过海不让她知道,是否能承受相应的代价。

    孟渊听罢,却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个梦罢了,阿瑜。”他轻声安慰林清瑜,“小林大人如今是云县县尉,承之远在宁州,他们二人往后难有交集,又怎么会喊打喊杀的呢?”

    林清瑜略略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语。

    见林清瑜平静下来,孟渊心下稍安,抬头摸向她的额头,额头还有些发烫,但小姑娘的手心已经降温许多,想来是方才哭了一场才让林清瑜面颊发热。

    林清瑜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稳定了情绪,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孟渊既摸了额头又摸了手,她想要将手从对方宽大的手掌中抽出来,却发现对方握得很紧。

    林清瑜:……

    倒是有些牺牲色相的意味在了。

    想着孟渊再过一年多要死在反叛军手中,林清瑜忽地心间发酸。

    孟渊发现了,生病的林清瑜比往日更加可爱软糯,平时只是看着容貌昳丽,真亲近些她总是避之不及,可此时她白嫩的小脸白里透红,唇瓣不点而朱,小小的手掌任由他揉捏,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简直不像话。

    林清瑜:……

    这牺牲色相的活,当真是有些难办。

    她也不知孟渊什么时候能放开她的手,受伤的右手依旧被包扎着,手腕被纱布包着,手指的供血有些不足,在孟渊轻轻地揉捏下,整个手掌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奇异。

    “我、我想喝水。”她嗓音轻柔,打断孟渊的动作。

    孟渊立时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去倒了杯茶水,不用林清瑜伸手接杯子,孟渊直接将水喂到了她的唇边。

    林清瑜就着孟渊的手饮了半杯茶,后知后觉地有些奇怪。

    她这是昏睡了多长时间,怎么感觉,对她的亲密和前几日都不同?好像昏睡之前,她与孟渊是两个因谢承之而分道扬镳的合作者,昏睡之后,孟渊待她就像是相爱多年的姑娘了?

    相爱多年……

    怎么会呢?

    林清瑜脑海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她就立即否定了。喝了两口水,她再度开口问孟渊,春娘如今在何处,她又睡了多久。

    孟渊回过神来,放下杯子,终于舍得将林清瑜醒来的消息告诉林宅众人。

    林清风听闻消息,顾不得穿戴整齐,趿拉着鞋就往林清瑜卧房来,被强行留在林宅的许大夫替林清瑜细细诊过脉,确认林清瑜高烧退下了,这几日只需静养,少思少虑,很快便能好。

    林清瑜看着围成一圈的春娘和公羊濮几人,连赵依人都来了,她鼻尖泛酸,眼眶又红了。

    前世她在军中十年,战场无情,今日交好的士兵明日就会死在敌人剑下,甚至此时相谈甚欢的人下一刻就会对她拔剑相向,除了孟渊与谢安之,她已太久没有信任过什么人。

    最后,连谢安之也背叛了她,在临淄王大军接管京城之际,没有任何原因地将她软禁,不许她去见丁执。家人的关心关爱在林清瑜心中其实早已淡薄,她早已没有概念,林清风的收留、庾蕴的关心,让她心间柔软,却总有一种踩在云上,没有落在地上的飘忽感。

    直到此时此刻,对上春娘满是担忧的眼神,林清瑜才怔愣地明白,现在不是乱世,眼前的不是不知明日是否还活着的士兵,都是她的家人朋友。

    林清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挤进屋中,瞧见林清瑜落泪,上前两步,站在了孟渊的位置上,将孟渊挤到一边,他半埋怨半关心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忍不住问她:

    “你当真是自讨苦吃,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非要在堂中坐一夜去想?”

    林清瑜看了看三哥哥,又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孟渊。孟渊被挤到角落中,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有些无奈。

    她收回视线,垂眸不语。

    见赵如朋的事情是公羊濮撮合的,只有公羊濮和赵荣赵石兄弟二人知情,他们也不知赵如朋同她说了什么,听三哥哥问话,向来是这三人都没有说过她在堂中痴坐一夜之前见过赵如朋的事情。

    赵荣赵石是赵如朋的外甥,担心林清风和孟渊因此怀疑与迁怒赵如朋可以理解,可公羊濮呢,他为何也没说?

    林清瑜转头,深深看了眼公羊濮,并未回答林清风的话,而是将人往外推:“三哥哥今日向衙门告了假,这么晚还不去歇息,难道明日还想告假吗?仗着这两日庞大人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