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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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将至,京中来了消息,皇后催促闻人清返京。

    祈朝旧俗,君王得在新年元月初一这天,携皇后、太子,一起站在承天门城墙上,接收万民朝拜,期盼来年风调雨顺。

    闻人清想带上江颂宜,但她伤得不轻,路上颠簸,怕伤口裂开,所以需要原地修养一段时间才能进京。

    闻人清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临走前将卫泓留下,让他护送江颂宜。

    他私心其实并不想让卫泓护送,但他身边武艺最高强的莫过于他,其他人来,他不放心。

    卫泓接到这条旨意时,脸登时比锅底还黑。他为了自证清白,恨不得躲着江颂宜走,陛下偏偏下口谕让他留下。

    卫泓没法子,每日巡逻时顶着张大冷脸,只求别让江颂宜注意到他。

    木丹感念卫泓送药的恩情,进进出出时想跟他问好。

    卫泓冷着脸,不搭理她。

    木丹气得私底下跟江颂宜告状。

    “小姐,这个卫统领从前殷勤备至,给您送药送糕点,但是现在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江颂宜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捧着本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闻言扑哧一笑,用书轻敲了一下木丹的头。

    “说什么呢,也不怕人听了去,回头找你麻烦。”

    木丹揉了揉被敲的额头,撇撇嘴。

    “谅他也不敢。小姐如今可是要当女官的人了,将来说不定官位比他还高呢。”

    小丫头没什么见识,江颂宜哭笑不得,跟她解释道:

    “宫中设六局二十四司,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为各局之首,官居五品。姑母熬到二十四岁也只做到六品的司设,便出宫嫁人去了。做女官哪有那么容易呢。”

    “副统领官居几品?”木丹顶着疑惑的小圆脸问。

    “我不清楚,不过总比女官们要高。”

    “可我听说妃嫔也是女官呀,妃嫔总能比他高了吧?”

    江颂宜点点头:“不错。女官分为内官与宫官。天子嫔御便是内官,属内命妇之列,无论官位高低,外臣都得向她们行礼。”

    “这么厉害呀。”木丹感叹了一句,又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我能问吗?”

    “你问吧。”

    木丹坐在栏杆上,手里拽着一朵花,眼里满是纠结,花瓣被她撕得四分五裂。趁着这个机会终于敢问出口:“既然您都决定要跟陛下回宫了,为什么不干脆做个妃子呢?

    宫官说得再好听,不还是得到那个什么六局二十四司伺候陛下跟皇妃皇子们吗?您打小就是老夫人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去做伺候人的活计呢?老夫人看了会心疼的。”

    江颂宜转了转眼珠子,打了一个比方,解释给她听。

    “木丹,假如现在你面前有一盘你喜欢的酥油泡螺──”

    木丹打断她:“我不喜欢酥油泡螺,我喜欢冰糖葫芦。”

    江颂宜叹了口气。

    “好,就当你现在有一根冰糖葫芦,你每天都能轻而易举吃到它,你还会特别喜欢吃吗?”

    木丹嘴快回答:“冰糖葫芦得出府才能吃到,我没法天天出去,自然长久惦记着,若是能天天吃到了,肯定就没有现在这么喜欢了。”

    “正是这个道理,东西不易得,才显得弥足珍贵。”

    木丹做恍然大悟状。

    “我明白了。您怕陛下对您只是一时起意,如果您顺他的意思进了后宫,当了妃子,他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喜欢您了。”

    江颂宜递来一个肯定的眼神。

    木丹好奇地看了看她手上的书,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小姐,您以前不喜欢看书,现在是为了当女官提前做准备吗?”

    江颂宜被她说得有些惭愧,摇头,合上书,摸了摸封面,道。

    “不,我看的是孙子兵法。”

    木丹是个直脾气,闻言大惊。

    “您不当女官啦,要去打仗吗?”

    “怎么可能?”江颂宜笑了笑,“以前就是吃了读书少的亏,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捡起来,毕竟读书才能明理。”

    木丹哦了一声,不太感兴趣,到园子里摘梅花,找人闲聊去了。

    闻人清不许外人来打扰她养伤,江父江母只那日跟她一起坐下吃了顿饭,不欢而散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早早就被送回江府。

    江颂宜陪伴祖母,在静园里过了一段安生日子。木丹是个坐不住的,跟着府里的采办一起去城里买了几回东西,某次买完回来,江颂宜看她表情不对,追问了几句。

    木丹正端着茶盏,闻言差点摔了。

    仓皇失措,必有古怪。

    “小姐,府里出事了,娘家大爷被下狱了。”木丹惴惴不安地攥着衣襟,她本想捂着不告诉小姐,但她这人有个毛病。

    ──实在藏不住事。

    江颂宜变了脸色,咬着唇。

    她早知道有今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受得住。”她镇定道。

    木丹犹犹豫豫地说:“我今日到城里,听街上的人闲聊,说是姑爷贪墨赈灾款的案子结了。陛下下旨,将涉案人员一屡革职下狱,主犯尤敬辰处以极刑,秋后问斩。尤家被抄家。咱们家大爷作为从犯,平日里贪赃枉法,数罪并罚,被判流放三千里,不日就要上路。”

    江颂宜早就劝自己放下那些无情无义的家人,可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江家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可去看了?”

    “看了。”

    “老爷夫人伤心得很,见我来了,对我说、说……”

    “说什么?”

    木丹跪在地上,埋头不起。

    “说他没有您这样没用的女儿,要跟您断绝父女关系!”

    江颂宜心中大恸,眼眶干涩,半晌,招手唤她起来。

    她干巴巴地笑道:“不认就不认吧,我都不伤心,你难过什么。”

    木丹红着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她们也不看看,尤家被查抄,一家子流落街头,那叫一个惨。江家还能留着府邸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