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苏家人死绝了吧?
    “滚!!”


    孙斌抓起布囊狠狠砸过去,银两四散,农夫心疼地嘶一声,赶紧去捡。


    “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哈哈哈!”他状似疯魔,看着经年未见的挚爱,又笑又哭,像个疯子般将她抱紧:“清姬你回来跟我过,我养你。”


    “你清醒一点!物是人非了!”


    衙役立刻将孙斌摁倒地上。


    清姬急忙后退:“对不起,斌郎。我爱的是他,辰儿也是他的孩子,可我太害怕你报复了,我不敢说啊!”


    话如最锋利的刀将五脏六腑搅碎,孙斌气的心脏绞痛,一阵阵痛苦冲击的他双眼发黑,怒急攻心,吐出大口血。


    为独苗善后二十年,却是挚爱偷情所生,太荒唐了!


    他的世界轰然坍塌……


    罢了。


    孙斌奄奄一息地绝望瞪天,目光呆滞空洞:“清姬,你来抱抱我……”


    “清儿……我二十年没见到你了……我想你啊……我快死了,你抱抱我,当做两清了……”


    就当临死告别呐。


    在场人唏嘘一声。


    “斌郎,我真的对不起你……”清姬于心不忍,将濒死的孙斌扶在怀里,轻轻地抱了一下,刚要离开时——


    “噗嗤。”


    灰蒙蒙月影里闪过寒光,是刀贯穿肉体的声音!


    血溅三尺!


    萧沉韫转连忙将苏南枝拽在身后,他下意识捂住苏南枝的眼睛——


    只因场面过于诡异渗人。


    苏南枝拿开他的手,深叹口气:“不必遮,我全都看见了。”


    方才。


    清姬刚说完对不起,孙斌便殊死一搏将她紧紧反抱在怀,掏出袖中长匕首,狠狠刺穿女人背部正中央后,用力贯穿自己胸前,避免清姬命大独活,又快速抽出匕首重复加捅五刀!在她耳边低语:


    “我要死,你也别活。”


    “既然要道歉,就陪我下地狱。”


    清姬至死都错愕恐慌。


    二人死于一柄匕首。


    还保持着相抱姿势。


    孙斌死不瞑目,猩红双眼阴戾有报复后的快感,诡异渗人,嘴角痴痴的笑。


    如此渗人场面,饶是见惯生死的衙役也有些遭不住,纷纷退了半步。


    农夫啊地一声惨叫,扑过去扯开尸体冰凉的清姬。


    苏南枝拧紧秀眉:“孙斌睚眦必报,我便料到他有阴谋,却没想到如此毒辣。”


    “回去吧。”萧沉韫有些怕她会做噩梦。


    苏南枝心口郁积的复杂情绪化为一声轻叹,提着鎏金铜灯折返。


    通往歪脖子树的是一条单人行的田埂小路,朦胧迷离的月色下,斜雨如丝,凉风冰凉,拂在脸上,苏南枝有些冷,握紧灯柄的指尖泛着青白。


    萧沉韫卸下大氅,披在苏南枝身上。


    今晨,苏南枝找他说有事相求,萧沉韫念她协助铲除乱党的功劳,便应了。


    此时林中乌鸦尖声嘶叫。


    倒挂树梢的猫头鹰双眼绿亮。


    田间鼹鼠窜来窜去,窸窣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林,不是个好天气。


    “本王送你。”萧沉韫攥紧躁动不安的马匹缰绳。


    她拢着身上的大氅,撩开车帘,话在舌尖打转:“王爷……”


    “嗯?”


    “王爷把大氅给我御寒,但雨势渐大,您要不要上车避避?”


    雨夜里,耳边尽是珠落棋盘般嘈杂水声。


    若在往日,萧沉韫会上马避雨,但现在有京兆府捕快和大理寺衙役,夜晚车上只苏南枝一人,孤男寡女,于苏南枝名声不利。


    冷雨淌过脸颊,湿透全身,萧沉韫背直如松,淡淡道:


    “一点雨罢了,也不是淋不得。”


    余晔提醒:“可您脖子上的——”伤字尚未说出口,便被萧沉韫看了一眼,他噤了声。


    风雨吹进来,苏南枝莹白面庞沾了水丝,怔怔看向红鬃烈马上身影清潇的墨袍男人,他半边英俊如画的脸被无尽暗夜隐去,另半张脸,被铜灯镀上柔光,竟恍若不可亵渎的神祇。


    “本王脸上可有东西?”


    “没有……”


    “那便关上窗,雨大风冷当心着凉。”


    苏南枝将窗合上,遮掉那人身影。


    大氅尚有男人余温,带着股子极淡的清冽沉香,萦绕在她鼻尖。


    车外又响起男人凉淡如水的音线:


    “这几日不太平,有一伙盗墓贼从边疆流窜至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曾窃了太傅亡妻之墓。你……”


    “你当心些,晚上不要出门。”


    苏南枝微微颔首:“那……王爷查案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许久之后,窗外人缓缓开口。


    “嗯,不会受伤,你……别担心。”


    恰逢电闪雷鸣,她只听见萧沉韫嗯了一声,剩余的话被嘈嘈切切的雨声盖住。


    只有余晔,从这话中听出了温柔。


    待苏南枝回了家,萧沉韫才离开。


    苏府内。


    苏晓筱在屋中来回踱步,她知晓井水有毒,便谎称身体不适并未吃饭。


    盘算着时间,砒|霜剧毒,苏家人在正厅应当死绝了吧?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孙斌下毒,仆人用那口水井煮饭洗衣,不可能不死!


    死了好!死绝了她就是苏家家主!偌大家业都是她的啊!


    哈哈哈……真是想想都开心!


    苏晓筱咯咯咯地掩唇轻笑,难掩期待地推开房门,便看见雨夜里有一行人走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苏南枝没死?


    连苏正、苏南辕、苏南澈也赶来了?


    在她还没摸情况时,一巴掌便落到了脸上。


    “啪!”耳光响彻院落!


    苏南枝寒眸冰凉如雪,淡淡道:“解决完孙斌之事,险些把妹妹漏下了。”


    “什、什么啊?!苏南枝你你你发疯吗?伯父你你你看她打我!”磕磕巴巴地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苏晓筱还属于错愕中,想不通他们为何没死。


    苏正只是冷眼旁观,缄默不语。


    “表妹似乎很想让全家死绝啊……”


    苏南枝温声冷笑,抬手钳住苏晓筱错愕惊恐的脸颊,十分惋惜,“可惜父兄与我并未食用井水,表妹继承家业的愿望落空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我不明白!”苏晓筱发颤低吼。


    “明明看见孙斌下毒,却知而不报,企图顺水推舟毒死我们,但孙斌下毒本在我谋算之中,他下毒时,我与父兄在祠堂开了窗缝,正好瞧见你躲在拐角处目睹这一切……”


    “以及你嘴角那抹兴奋的笑、眼底的狂喜,都仿佛在咒苏家赶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