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周重邛看了一眼李公公, :“一些狗苟蝇营的杂碎和前朝的鼠辈混在一起打的‘老鼠洞’,全部挖出来砍死就是了。”


    看着王爷久违的用淡定的神色说着这般粗俗血腥的话,李公公的嘴角抽了抽。


    好似前些日子稳重无比的说出放长线钓大鱼的话不是王爷您说的一样。


    “已经钓出来的废料留着做什么?”


    藏得隐秘有什么用, 只要搜查的范围够广,数千户内总有能找到有用的消息。


    林林总总的汇聚,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几个人身上。


    其中就有长乐世子。


    周重邛第一眼看见这些‘候选’人员的时候, 几乎瞬间就确定了。


    “长乐伯府。”


    谁能想到一向是纨绔子弟的长乐世子背后组织了这么大的势力。


    “若不是...”周重邛捏了捏拳,:“若不是...本王现在就点齐了兵马踏平了长乐伯府。”


    李公公听着秦王的这话险些被吓得跳起来, 他惊慌失措的道,:“王爷, 王爷, 不可冲动啊。”


    周重邛睨了人一眼, :“本王知道, 如若不然还能在这听你废话?”


    李公公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他家王爷的屠刀已经抽出来了, 这会儿正是蓄势待发准备砍人,他还是不睁着眼往刀口上撞了。


    “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血案,盯着朝堂上的风波,本王要知道这朝堂上还有多少个吃不饱的硕鼠。”


    周重邛没有上书, 朝堂上的人马一动,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就会立即闻风而逃, 就算是抓, 也只能抓住几个刻意留下来的傀儡。


    从前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需要顾忌的颇多。


    但一旦知道了,这些探出来的枝蔓和爪牙就不能留,每多一刻,就是多一户行尸走肉。


    但同样,周重邛没有请旨就私自调兵入南阳也是大忌, 弄不好也是要满门抄斩的。


    两厢相抵,周重邛不能去指认长乐世子,长乐世子也是暂且按捺。


    看着周重邛,李公公轻轻叹了一口气,王爷是用兵的行家,在边关镇守数十年从来都求稳。


    如今回京了就更是如履薄冰。


    但这次,这样大的事却兵行险着,剑走偏锋。


    王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敢说不是为着王妃冲昏了头?


    想想如今外头甚嚣尘上的传言,什么红颜祸水,什么秦王妃笑一笑就让秦王‘色令智昏,神魂颠倒’......


    简直将秦王妃说的如当代‘妲己’一般。


    本来李公公对这些话那都是不屑一顾,但旁观了这么时日,他都不免有几分动摇。


    李公公转转眼睛周重邛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李公公,:“外面的流言听多了,是不是把你的脑子也听坏了?”


    “有空就瞎想这些就去校场跑两圈,最起码在入冬前将自己练得壮实一些。”


    随着李公公识趣的安静下来,周重邛也进了屋。


    转身背过手的周重邛神色莫名。


    他的身上还有一大家子人呢,真的昏头了,拿什么去养他的夫人和肚子的孩子。


    雪青色帘帐后,陆燕芝昏睡着,她的身上一片粉红,这是药蒸后留下的痕迹,要过几日才能完全消散。


    周重邛进来的时候,陆燕芝的眼睛还是睁开了。


    霎时,周重邛的神色柔和了许多,他语气都放的很轻,:“吵醒夫人了,夫人可要用些水?”


    “殿下没有吵醒我。”陆燕芝轻轻的说着。


    周重邛看着陆燕芝,如今她像是被暴雨袭击后的花蕾,矜贵又脆弱。


    这样看,她的肌肤那么的薄,好像稍微捏一捏都从里面流出血来。


    周重邛倒了些水,随后上前慢慢的扶起陆燕芝,叫她倚着自己。


    陆燕芝微微低头就着周重邛的手喝了些水。


    看陆燕芝移开了头,周重邛偏过头,轻声问道,:“还要不要了?”


    陆燕芝摇了摇头。


    周重邛伸手将茶杯放在了桌上,随后慢慢将陆燕芝放在了床上。


    “噗嗤——”


    周重邛看着没忍住笑出声的陆燕芝,心头的郁郁之气稍解,:“夫人笑什么?”


    看着真像‘八十岁老母卧病在床,孝顺儿衣不解带床前照顾。’


    这样的标题从脑子里一闪而过,陆燕芝笑着看向周重邛,:“殿下,你知道刚才自己刚刚的那个样子像什么吗?”


    周重邛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陆燕芝的脸和手,温柔的问道,:“像什么?”


    “像是捏着根细丝线要穿绣花针,瞪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顺着陆燕芝的话代入想想自己这般模样,周重邛也摇着头笑了。


    “殿下笑了。”陆燕芝笑眯眯的道,:“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周重邛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陆燕芝,慢慢的褪去外衣躺在了她的身侧。


    他伸手虚虚的拢着人,:“之前夫人手上蹭破了芝麻大的皮的时候,捧在我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好一段时间。”


    “如今真的痛了,怎么却一句都不肯说。”


    “芝芝,靠一靠我没关系,夫君不就是在疼的时候靠一靠,用来遮风挡雨的吗?”


    真讨厌,这人干嘛总是张嘴就戳人的泪腺。


    本来还笑着的陆燕芝一下绷不住了。


    “殿下,我好疼,其实真的是疼的,我以为,以为撑不下了...”


    哭出来就好了,发泄出来是好事。


    周重邛慢慢的擦着陆燕芝的泪,不知不觉自己也泪流满面,他抿了抿唇,:“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会有人比你还疼。


    陆燕芝抽抽搭搭的哭了一场,有人一直陪着她,时间不长,她慢慢也就平息了下来。


    她自己从周重邛手里拿过帕子擦着脸。


    随后,陆燕芝抬着睫毛上沾着泪水的眼睛,可怜的看向周重邛,小声的问道,:“殿下,我,我以后还要,还要再蒸吗?”


    想起之前严肃板正,信誓旦旦保证不用吃药的藏太医,陆燕芝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真是信了他的邪!


    越板正下手越狠!


    这么一对比,窦老头的苦汤汤好像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周重邛也察觉出了陆燕芝的恐惧,他轻轻的拍了拍,:“不用,就这一次导出了夫人身上的...寒气,窦大夫开了药浴的方子,用这个就好了。”


    闻言,陆燕芝的心霎时间就回到了原位,不用再蒸她了,那就好,那就好。


    周重邛想了想,对陆燕芝道,:“恭候府送来了帖子,说是你大姐要来看看你。”


    听到这个好消息,陆燕芝眼睛一下就睁大了,眼睛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大姐要来?”


    “是。”


    看着陆燕芝惊喜交加和迫不及待的神色,周重邛轻轻的拍了拍她,:“那时间就定在明日,可好?”


    “好。” 陆燕芝高兴的连连点头。


    “嘶—— ”药蒸后的肌肤十分脆薄,便是睡在软绸上不知道蹭在哪里,陆燕芝吃痛叫出了声。


    “怎么了?”


    陆燕芝摇摇头,:“就是不知道蹭了一下哪里,有点疼。”


    周重邛摸了摸陆燕芝的身上,思索了片刻,:“夫人等等我。”


    说完,人就提着刀进了浴室。


    听着里头的水声,陆燕芝不免觉得奇怪。


    有时周重邛睡着睡着会突然起身去冲洗...这一点陆燕芝不奇怪,但这次他提着刀做什么?


    这一次秦王提刀沐浴的时间有些长,陆燕芝等的有些昏昏欲睡间,就见人出来了,他一言不发的脱了衣衫,随后将陆燕芝身上的衣衫也脱了。


    “今晚先睡在我身上。”


    陆燕芝目瞪口呆的看着秦王殿下的骚操作。


    任凭往日里的陆燕芝脑子里塞了如何多不靠谱的东西,都比不过今晚的秦王的*** 。


    她几乎是耳朵冒烟的被周重邛抱在了身上睡着,别说,光滑温暖的‘人肉’靠垫,或枕或躺都是不错的体验。


    半晌,陆燕芝好奇的蹭了蹭,随后,她惊叹的说道,:“殿下,您的手艺可真好。”


    夜色里耳朵红成一片的周重邛闭着眼睛没说话,陆燕芝才药蒸过,身上一片绯红,嫩的像是一碰就会掐出血来,他连打人屁股都不敢。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陆燕芝。


    没人治她,她就开始不老实的又蹭了蹭,好奇的不行。


    忍来忍去,忍无可忍的周重邛睁开眼,他的眼睛里有些红,轻轻的问道,:“夫人,你不想睡吗?”


    昏暗的目光里对上周重邛的眼神。


    简直像是看见一匹饿狼盯着一块肉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大快朵颐时的模样


    陆燕芝打了一个哆嗦,她马上从心老实的闭上眼,嘴里叨叨着,:“睡着了,睡着了。”


    看陆燕芝老实了,周重邛重新闭上了眼,他的手死死的捏着床榻两侧,心里翻来覆去的念着静心咒: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


    翌日一早,恭候府的马车就驶向了秦王府。


    秦王府


    惦记着今日大姐会来的陆燕芝醒来的很早,缓了一夜,她身上的皮肤好了很多,还是红,但不是会滴血的那种。


    她穿着揉搓的极其软和的里衣,又在外头披了件软和的夹袄,外头在不用穿什么,她下不了床,倒是很符合如今需要卧床静养的人设。


    府外,眼看马上就要到秦王府了,陆凤霜看着半夜就偷偷藏在马车里的陆幼安,不厌其烦的又开始嘱咐,:“王府和我们侯府不同,你要守规矩,这次...算了,你关心六妹妹,看她一眼,就这一次,下次我绝对会先把你送回去。”


    “知道了大姐。”被教训了一路的陆幼安连连点着头,她和陆燕芝扮乖时候的模样简直一样。


    陆凤霜看着陆幼安的模样,不自觉就想到了陆燕芝,她每次也是这么乖巧的点着头应承,看着陆凤霜就有些出神,:“也不知,她如今...”


    看大姐不训她了,陆幼安也眼巴巴地看着窗外,:“马上就能见着六妹妹了。”


    很快,马车停在了秦王府,侧门早就有人候在那了。


    见着来人,打头的春红就率众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大小姐、四小姐。”


    “春红,快起来,王妃如今身子怎么样了?”


    到现在,春红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王妃娘娘撑过来了。”


    见陆幼安急切的还要说什么,陆凤霜伸手拉住了人,:“先带我们去看看王妃吧。”


    “是”,春红转过身在前面带路,身后的丫鬟也跟着一同簇拥着去了荣正堂。


    一般待客见人都会在前堂,但如今陆燕芝的身子不方便,来的又是恭候府的女眷,陆凤霜和陆幼安直接被引进了后院。


    “王妃,恭候府的大姑娘和四姑娘来了。”


    昨晚殿下不是说的大姐吗?但人都来了自然更好,陆燕芝无暇想那么多,她靠在床榻上,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两道人影进了屋。


    穿过屏风才要行礼,陆燕芝就打断了她们的动作,:“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也就是了,如今屋里只有我们一家人,还要这么生分?”


    此刻屋内只剩下了春红,当真都是恭候府的人。


    听到陆燕芝的声音,忍了一路陆幼安此刻忍不住抬起了头,:“六妹妹。”


    “诶。”陆燕芝应了一声,看着两人道,:“大姐,四姐。”


    陆凤霜看着陆燕芝点点头,随后看着陆幼安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六妹妹如今是王妃,你要养成习惯,若是外头叫错了,被有心人揪住也是麻烦事。”


    还真有这种闲的没**的人,陆幼安和陆燕芝霎时都心虚的低下了头。


    和从前府上两人拌嘴吵架吃教训的时候一模一样。


    陆凤霜没在说话,随后和陆幼安一同上前坐在了榻前的小凳上。


    离得近了,陆幼安看着陆燕芝脸上、露出的手上一片粉红,就是肉蒸出来的样子。


    陆燕芝生的白,这样看着粉红彤彤的更加触目惊心,就像是被剥皮了一样,陆幼安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他们真的把你给蒸了?!”


    昨晚发泄了一通的陆燕芝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否则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抱着陆幼安,两人一起抱头痛哭了。


    陆燕芝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陆幼安。


    既然说起这个,陆燕芝就忍不住开始扒拉藏御医。


    昨晚怕秦王吃醋,陆燕芝都没敢提这人。


    眼下屋里只有她们几个,陆燕芝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位御医,陆幼安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


    一个脸色苍白却是掩盖不住说的眉飞色舞,一个哭的泪眼朦胧却听得津津有味,半点也不像疑似小产和哀凄凄前来探望的人。


    一旁的陆凤霜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这就是外头疯传的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的秦王妃?


    哪怕搭上个陆幼安,两个人的心眼加起来还没半个芝麻大,


    幸亏这里没外人。


    两个话罐子‘啪’的凑在了一起,而陆幼安无疑是个优秀到不能在优秀的捧哏。


    眼见的陆燕芝越说越多,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起来,陆凤霜连忙轻咳了一声,:“王妃,你的身子现在怎么样?”


    陆燕芝倏地闭嘴,她略微往后靠了靠,悄悄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陆幼安乖乖低头擦着自己的眼泪。


    别看陆燕芝情况危急被救了回来,但这事还没完呢,到底是圣上亲赐的人,总得给出个交代,:“这次的事情...”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


    陆燕芝如今对谁都一口咬死一致的说辞,她垂下脸,抱着自己的肚子,:“我就是不愿意她们留在王府,想赶她们走,谁知道这个女人会冲出来...”


    闻言,陆幼安捏着帕子,追问道,:“查出来是谁收买她的吗?”


    若是不知道陆燕芝是个怎么样的人,说不定陆幼安也会和外头的人一样,认为是善妒的秦王妃逼死了宫人。


    但正是知道,所以陆幼安站在了第二层,她断定是有人要害陆燕芝。


    陆燕芝摇了摇头,:“这件事,王爷已经去查了,若是查清楚,会有一个交代。”


    想起秦王的名头和他将陆燕芝宠上天的消息,陆幼安的有些话重新咽了回去。


    陆凤霜听陆燕芝和陆幼安说完,才问道,:“如今大哥在刑部,他第一时间知道了你的事,他托我向你带一句话,需不需要他帮忙?”


    上位者行事总爱顾全所谓的大局,陆卿荣对恭候府和秦王府都有些信不过。


    他对陆燕芝说的这句话不是托词,若是陆燕芝觉得不安点头,陆卿荣一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的。


    正是这京城里的水太深了,就怕好心办坏事,没伤着敌人,先插同阵营的人两刀,所以陆卿荣才忍耐着,托了陆凤霜问了一句。


    陆燕芝摇了摇头,:“这件事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恭候府和大哥都不要插手。”


    听到这话,陆幼安气的撕着帕子,:“什么叫自作自受,什么叫咎由自取?!”


    “陆燕芝,你和我打架时的气势呢?”


    “在侯府做六姑娘的时候你都敢支棱起来,谁欺负你都打回去,如今做了秦王妃反倒缩手缩脚的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陆凤霜伸手按住了越说越急躁的陆幼安,她定定的看了几眼陆燕芝,:“真心话,不后悔?”


    陆燕芝沉默的看了陆凤霜片刻,忍着心头的愧疚点了点头,:“真心话,不后悔。”


    “好。”陆凤霜点了点头,她轻轻的摸了摸陆燕芝的长发,:“王府这么大,你自有你的难处。”


    说着,她静静的看着陆燕芝,:“从前我瞻前顾后,带着你出去,你被欺负,却每每顾全了所谓的大局。”


    “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心口疼。”


    “芝芝,如今大姐想顾全的是你,别被他们这些人的花言巧语迷了眼睛,他们顾全的大局是什么?什么是狗屁的大局?”


    “你自己活得好好的才是你的大局。”


    这是陆燕芝和陆幼安第一次听见一贯是京中贵女,大家闺秀模板的陆凤霜风轻云淡的说着不雅的词。


    陆燕芝抠着手心,她藏在眼眶里的泪滴溜溜的打转,:“恩。”


    看着陆燕芝垂着眼掉泪的模样,陆幼安不敢说话了,她仰着头也不敢再看,陆燕芝就会骗人,秦王那么凶的一个人,哪里是个好相与的?


    真有外头说的对陆燕芝好,还能害的她差点小产?


    呸,这破烂的世道,如若不然,她能养陆燕芝一辈子。


    看陆燕芝坚持不肯改口,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该问的话也问清楚了,陆凤霜和陆幼安不好久留。


    陆凤霜拖着陆幼安起身,临走前,她看着陆燕芝,:“无论什么时候,大哥或者我都在的。”


    “是,大姐,我知道。”


    陆燕芝哽咽了一声,她又骗人了,还骗的是这么关心她的人。


    陆幼安听着陆燕芝的声音,是抹着眼泪出的门。


    ......


    临渊堂


    盼锦将苏琳琅手边的茶换成了新的,随后轻轻的说道,:“少夫人,恭候府的人都走了,她们府上的四姑娘出门的时候是哭着走的。”


    陆燕芝翻脸不认人的消息,世人也不是第一次知道。


    苏琳琅也没有请陆凤霜过堂一叙的必要,如今府上的情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耐得住性子的苏琳琅十分的符合大晋贵女和宗妇的要求,她颔首道,:“稍后让掩月随我去荣正堂问安。”


    “王妃如今不易见风,若是实在见不得人,那我们就在屋外问安,顺便问问王妃中午可有什么想用的,叫大厨房的人一定不能怠慢了。”


    “是。”盼锦端着冷的茶水从里面出去。


    片刻后,外头是神色匆匆进来的掩月,苏琳琅合上了手里的书,:“何事?”


    “府上传来话,董公怕是要不行了。”


    苏琳琅手里的书册捏紧了。


    董公是一面大旗,哪怕他病重,只要他的眼睛没闭上,那就没人敢造次,但如今他一倒,纷沓而至的就是权利的倾轧和掠夺。


    怀康帝要的是大体的平衡,朝堂上也根本不可能达成完美的均分,那么不管底下哪一个权重一些,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但底下的人不行,哪怕是一个知府的官微,那都是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各属县的要紧地方,每年有多少高中的学子欲求而不得。


    更何况,董公倒了,内阁三公的位置就得再补一位,苏父作为董公的得意门生,又是尚书,还与秦王府结亲,焉知...


    苏琳琅几乎是立即坐在了桌案前,提起笔让掩月给她磨墨。


    但停顿了片刻,苏琳琅还是放下手中的笔,:“等等吧,如今朝堂上的事不少,董公病重、藩王世子入京...府内周郎需要大考,王妃身体有恙且潭青苑的这事还没有定论,再等等,不能急。”


    苏琳琅起身,:“府外的事听得消息就好,如今我们插不上手就只作不知,打理好府中的庶务才是眼前要紧的事。”


    “王妃元气大伤需卧床静养不能理事,如今王府的庶务,王爷却叫严嬷嬷打理,到底还是我做的不够,如今就更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是”,掩月伺候着苏琳琅换了身衣裳。


    随后两人一同往荣正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