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勤文殿


    此刻, 御桌下的堂中是一排神色、造型各异的人。


    扶着额半闭着眼倚着靠椅的淑慧长公主、躬身站着满头大汗的长乐伯,鼻青脸肿跪着的长乐世子,蒙着脸周身满是透着喜悦的福宁郡主。


    自坐下后就没有说话的怀康帝打量着这些人。


    “胡闹!”


    “圣上息怒。”


    这会儿倒是异口同声了。


    怀康帝都气笑了, :“息怒, 息怒,真要朕不生气就不该做这么混账的事。”


    “一个郡主, 一个世子,都是皇室血脉,宗亲之子。”


    “结果呢,一个青天白日的率众打上门去, 一个被欺负到了门上还毫无还手之力,叫满京城都看全了你们的笑话。”


    “福宁,长乐,你们两可真是给朕长脸啊。”


    说着,怀康帝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如今看来, 你们可是对朕赐的这桩婚事心怀不满?”


    “皇舅。”福宁郡主抢在所有人的面前开口。


    她给怀康帝磕了一个头,再抬起脸时满脸的笑意, 说话也是带着笑音, :“怎么会呢。”


    “也不瞒您,我与朝二从小就相识,但从没有下嫁给他的打算,如今皇舅给我们二人赐婚,这桩婚事于福宁而言算不上好也不算坏,但也勉强过的下去。”


    长公主这会儿连额头都捂不住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言辞诚恳又逻辑清晰的福宁郡主,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


    讲真的, 福宁郡主一贯留给别人的印象都是嚣张跋扈,行事疯癫无状,遇见什么事都是倚仗身份莽过去。


    久而久之,连长公主都默认她这个女儿没什么脑子了,毕竟长公主她自己也是这么行事的。


    这些话不算好听但配着福宁郡主的神色却又极其诚恳,怀康帝姑且就先听着,没有出言打断。


    福宁抬起了头,她看向怀康帝,:“皇舅,您中秋节的时候赐了两桩婚事。”


    “一桩是秦王府和苏尚书的婚事,一桩是长公主府与长乐伯府,明明都是喜事,可如今满京城里谁不羡慕苏琳琅?”


    “而正相反,福宁的这桩婚事就没人看好,所有的人都等着看笑话。”


    每个人都有无与伦比的长处,在欺负人和甩锅上福宁郡主似乎就真的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就像此刻,福宁郡主绝口不提自己的性子和背后被人指摘的名声。


    她平静的将锅都甩给了长乐世子,:“这个笑话就是因为他,因为他的不上进,因为他的纨绔习性。”


    “明明都是皇室血脉,甚至是一样都失去了母亲,但养在您膝下的周公子却出类拔萃,如皎皎明月君子,让人自惭形秽。”


    “而周朝泷呢,整日和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阴阴损损,鬼鬼祟祟,让人接近都觉得厌恶。”


    福宁郡主说着话的时候,眼神斜睨着长乐世子,眼神是明晃晃的嘲讽:我就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贬低你,你能耐我何?


    长乐世子紧紧的攥紧了拳头,随后慢慢的闭上了眼。


    谁能想到福宁郡主这么疯?


    若说此刻他心中没有丁点的后悔那是不可能的,这短短的几天福宁郡主给他造成的麻烦和羞辱比他十几年受过的更多。


    不同的人听福宁郡主这番话有不同的感受。


    长公主用帕子捂住了眼睛,因为心疼她的女儿而不停的流着泪。


    怀康帝却因福宁口中夸赞周记淮被他养的极好而心生愉悦。


    福宁郡主收回了嘲讽的目光,抬头看向了怀康帝,她的眼中没有泪,有的是骄傲。


    她跪着却挺直了腰杆,:“皇舅,福宁从前也养在您的膝下,承蒙你多番照顾和疼惜,更是早早的赐予了福宁的称号。”


    “福宁此番是下嫁!”


    福宁郡主这番话甚至都叫怀康帝心头触动,若不是在藏乐阁...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亲口说出来赐婚的话,他都有些想重新为福宁指婚了。


    看着怀康帝此番动容的神色,福宁郡主心头却想笑。


    瞧瞧,嘿,帝王的怜悯心多么的讽刺,但更讽刺的是,她要抓住这一点怜悯心,攫取更大的利益。


    福宁郡主恍惚之间想到了陆燕芝、


    难怪如今这个女人如今这般得意,她不就是靠着世人的怜悯立足?


    这个做了她垫脚石的冤大头还是她福宁。


    啧啧啧,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你瞧她不过是学了些皮毛,应对眼下的情形已经足够了。


    而这个女人不动声色间还将苏琳琅变成了她的媳妇,辈分一高能压死人,可笑苏琳琅还手段百出的自己送上门去,哈哈哈。


    想到这福宁郡主忍不住就笑了,她没有收敛这笑意,而是看向怀康帝道,:“皇舅,福宁因为长乐世子被嘲笑,就会愤慨于他的不争气,这样的心里落差福宁实在是控制不住。”


    “他是福宁的夫婿,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嘴的?磕磕绊绊的也就过来了,皇舅,您就疼疼福宁,让福宁心里舒坦的过日子好不好?”


    这样俏皮撒娇的福宁郡主只有小女儿姿态,这样的福宁怀康帝有多久没见过了,他看着福宁郡主说道,:“起来吧。”


    说完,看着福宁郡主的脸,怀康帝关切的问道,:“怎么进宫还带着面纱?”


    提起这个,福宁郡主心中恨意从生,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长乐世子,但她的骄傲不许她将自己的难堪这样当众展露出来。


    只见她捂着脸,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回皇舅的话,福宁最近新换了个□□,不知怎的,涂在脸上起了些疹子,所以寻了面纱遮住。”


    “宫中的御医...”


    “皇舅,福宁已经寻了大夫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涂些清疹膏少吹风就行了,到底有些不雅观,就不让别人看了。”


    “哈哈哈,好,好,我们福宁不想看就不看,不过若是过几日还不见好可不许讳疾忌医。”


    “是,福宁知道。”


    长公主坐着看着自己脱胎换骨般伶俐的女儿重获怀康帝的慈爱,于是半点也不急着出声。


    而一旁候着的长乐伯看着一直跪着,被贬低羞辱的长乐世子心里着急却不敢出声。


    长乐伯府没有长公主府的底气,他是靠讨好怀康帝起势,自然不敢惹得怀康帝不悦。


    慈爱的笑着和福宁郡主说完话,怀康帝一转脸看向长乐世子,语气低沉的敲打道,:“福宁是朕和长公主捧在掌心如珍如玉的长大的。”


    “就像是福宁说的,她如今嫁到你们长乐伯府上是下嫁!”


    “朕不想听到哪一日长乐伯府叫她难过的消息,听懂了吗?”


    长乐伯爷一撩袍跪在了地上,:“圣上放心,臣明白,福宁郡主嫁到长乐伯府上是下嫁。”


    “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世子和全府上下,不叫郡主生出不喜。”


    “恩,”长乐伯的态度十分恳切,闻言,怀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起来吧。”


    “是,多谢圣上。”


    看着这一幕的福宁郡主翻着白眼,却在怀康帝看过来的时候,笑着问道,:“皇舅,能不能将秦王府和苏府的婚事,与我们府上的赐在同一天?”


    怀康帝才敲打完长乐伯和世子,这会儿听见福宁郡主的话,看不出喜怒的问道,:“哦,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对我这坨屎一样的婚事半点也没有期待。


    不如拉着苏琳琅一起。


    她不幸福,苏琳琅自然也休想有个完美的婚礼,‘好朋友’就该同甘共苦不是?


    “我和琳琅自幼相识,又是手帕交,如今又一同许配了人家,我自然也希望能在同一天出嫁。”


    “哈哈哈,”怀康帝笑着摇了摇头,:“才想着朕的福宁长大了,却不想还这么孩子气。”


    “你们二人同在京中,又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若是同时成亲,你叫各府的人去参加谁的婚宴?总不能把人都分成两半吧?”


    果然,就算怀康帝不看重苏琳琅,也会更看重周记淮。


    福宁郡主可惜的摇了摇头,:“真可惜。”


    “哈哈哈,不可惜,你们二人一前一后也错不了太久,朕会吩咐下去,这段时日,内务府和宗府会全力筹备你们姐妹的婚事。”


    “多谢皇舅。”


    明明是一场□□大会,却硬是叫福宁郡主的一张巧嘴变成了一场满怀慈爱的对福宁夫婿的敲打。


    看着人都退出了殿,王公公笑着给怀康帝换上了新茶,:“福宁郡主这是长大了。”


    怀康帝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是啊,人总是吃了教训才会学着收敛,觉得疼了才会长出些脑子。”


    王公公聪明的收了声,看来福宁郡主最后的试探还是叫怀康帝生出了不悦。


    在长公主府上昌平公主,福宁郡主和苏琳琅的争吵自然瞒不过怀康帝。


    这些小女儿间吵吵嚷嚷,分分合合怀康帝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周记淮的这桩婚事断不能出差错。


    这天下的人都匍匐在怀康帝的脚下,抬起谁,摔下谁,不过是帝王的一念之间。


    这世上自然也有怀康帝需要郑重以待的人,这些人可以是朝上的三公重臣、死死捍卫边关防线的秦王...但绝对不包括一个长乐伯府。


    此刻福宁更得怀康帝的喜欢,他也就无所谓的敲打了长乐世子。


    敲打了就敲打了。


    长乐伯不过是怀康帝养着逗趣的玩意儿,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吗?


    没有。


    *


    出了宫门,长公主已经上了车。


    看着即将上车离去的福宁郡主,长乐世子走过去问了一句,:“福宁,你与我亦是数十年的交情。”


    “往日你对我百般羞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从未与你说过一句重话。”


    “可那晚,你与长公主殿下羞辱我不算还羞辱我的父亲,我一时激愤下才对你动手。”


    “往后若你只是如这般针对我,我也是任打任骂不会还手的。”


    “呜呜呜,我好感动啊。”


    福宁郡主拿着帕子极其敷衍的捂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丢下了帕子。


    她嘲讽的笑道,:“哈哈哈,怎么长乐世子是想听我这么说吗?”


    说着,福宁郡主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做——梦!”


    长乐世子神色平静的看着福宁郡主,:“我们数十年的情分,福宁,你当真要将事情做绝吗?”


    “朝二,你是第一天认识我福宁吗?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性?”


    福宁郡主笑着捂着肚子,:“ 你还好意思提我们数十年的情分?”


    “笑话,我们哪有什么情分?朝二,你知道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是什么吗?”


    福宁郡主看着长乐世子,笑着道,:“是——狗——啊。”


    “你父亲是皇舅舅身边的一条狗,而你,也是我脚边的一只狗啊。”


    “你那是向我低头吗?”


    “不是,你是向皇舅的权势低头。”


    “如果那晚我真的被你拿捏,现在是不是就任由你摆布?我还能等来你的歉意?”


    “不会。”


    “你是个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骗之以诚,小人不可辱之以言。”


    “朝二,我猜你现在心中一定恨毒了我,我不会再给你欺负我的机会。”


    “说句心里话,朝二,不管你鬼鬼祟祟的再做什么,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收手,还能保住你的命。”


    “因为你连陆燕芝都比不过,你连一个妇人都不过啊,朝二。”


    “就凭我们结下的仇,她才是最应该在我面前猖狂的人,可她没有,哦,忘了,她给过我难堪,可是那点难堪算什么?还能比的过你?”


    “秦王府上的一个妇人都比你稳得住,最起码表现出来的样子,人前人后表里如一,你还猖狂的什么?”


    说完,福宁郡主就上了车。


    没错,长乐世子会对陆燕芝动手最开始也是因为她的挑拨。


    但长乐世子有没有鬼,还是真的纨绔小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是她讨厌的人,能碰死一个算一个。


    原地站着的长乐世子看着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去,一旁的长乐伯靠近了长乐世子,他的神色有些委顿,:“是不是爹又给你丢人了?爹回去就解散那些戏子...”


    “没有,”长乐世子笑着看向长乐伯,:“娘生前最喜欢看戏,爹你不是说要给她做一场红遍大江南北的戏吗?”


    “你投入了半辈子的心血,如今就快要成功了,哪有轻言放弃的道理,爹你再努努力,马上就成功了。”


    “郡主那你也不用担心,她就是小孩子脾性,生的骄纵了些,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长乐伯笑了,但看着长乐世子脸上的伤,他的脸又耷拉下来,:“那她这也下手也太狠了。”


    “她有错,我也有错,不过就是些皮肉伤,看着重而已。”长乐世子扶着长乐伯上了车,:“娘那个时候不也常常揪你耳朵吗?”


    “瞎说,你娘最是温婉贤良,对我百依百顺,哪有你说的这么粗鲁。”


    “是,是,您高兴就好。”


    ......


    上了车,福宁郡主看脸色苍白揉着额角的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也散了。


    ‘我倒要看看你娘还能被你再气几次才能活活气死’。


    朝二是个混账,但他说的有些话却正正好戳在了福宁的心上。


    外头的人都说她已经被娇惯坏了,诟病长公主惯子如杀子。


    但她娘也是心疼她从前真的没有叫她吃过苦。


    若要福宁自己在温简婉约的缩头乌龟和嚣张跋扈的福宁郡主里选,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嚣张跋扈。


    如今再叫她低头是不可能的了,但她娘怎么办呢?


    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


    福宁看着长公主怔怔出神,她娘前半生靠先帝,后半生靠弟弟,没有多少心眼,也正是没有多少心眼,才能在这宫中好好的活着。


    总不能临到头,叫她娘去低声下气的求一条活路吧。


    她得给她娘寻一条出路。


    福宁郡主靠在了马车上,她哪怕恨死了陆燕芝和苏琳琅,也得承认他门两个人的厉害。


    这么厉害的人都选择了秦王府,福宁郡主心中有了偏颇。


    可别和她说什么人间自有真情在,这话连狗都不信。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苏琳琅是什么样的性子福宁郡主还不知道?


    就是知道,福宁郡主才那么恨。


    外人再狠再毒,哪怕是想置她于死地都是应有之义,毕竟她出手的时候,也是奔着弄死人去的。


    自己人的背刺才叫她目眦欲裂,痛不欲生,五脏俱焚。


    更何况,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捏在手上,有她和昌平公主那么帮衬的苏琳琅不惜献祭了她,都没能斗得过恭候府的那个庶女。


    在大晋,这辈子,那个庶女都能凭着身份死死的压着苏琳琅,叫她仰人鼻息,不得翻身。


    “去秦王府送份请柬,就说福宁郡主请秦王妃在长荣庄上赏菊。”


    “帖子大大方方的送去,最好人尽皆知。”


    听着福宁郡主对身边侍女这么吩咐的长公主,霎时从昏昏沉沉中猛地清醒过来。


    她紧张的看着福宁郡主,小心的劝道,:“福宁,算了,咱们不和她们斗了,啊?”


    “那些人天生就有一百八十个心眼,睁开眼琢磨人,闭上眼算计人,成日里就没消停过。”


    “你要是心里头还有什么不舒服,不如...不如再去打长乐世子一顿?”


    “这次娘绝对不会拦着你。”


    福宁郡主哭笑不得的看着长公主,:“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看着长公主担忧的神色,福宁郡主放软了口气,:“我就是不想和她斗下去了才想说和。”


    “我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女人已经攀上高枝了。”


    “我不会得罪她的,相反,我会好好赔礼道歉,争取和她和解的,做不到冰释前嫌,最起码叫她不要记恨针对长公主府。”


    长公主心疼的看向福宁郡主,:“娘的宝贝女儿长大了,其实...之后我们避开秦王府就行了,你不必去跟那个女人低三下四的...”


    “娘啊,”福宁郡主不愿意叫长公主在动摇她的信念,她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你这回就听我的吧。”


    长公主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可是,福宁,你想的很好,但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万一...不愿意来怎么办?”


    福宁郡主想了想,对身旁的芷胭道,:“你去送大张旗鼓的送请柬,若是秦王妃不肯来,那你就悄悄的告诉她,我有几个秘密想告诉她。”


    这话叫长公主的心提了起来,:“福宁啊,这宫里最不能知道的就是秘密。”


    “如果你知道了,那就尽快忘掉它,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你知道这个秘密,那真的是会要命的。”


    “娘,你放心,我准备说的是苏琳琅的秘密,苏琳琅马上就嫁过去了,我不信她不想拿捏新媳妇。”


    已经知道女儿和苏府翻脸的长公主犹豫了一下没再劝,得罪苏府但是抹平了秦王妃那的旧账,好像也不是不行?


    苏琳琅的事算个什么,就算秦王妃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将人盘算的清清楚楚?


    趁着长公主不注意,福宁郡主小声的补了一句,:“就跟她说,我知道秦王都想知道的一个秘密,只有见到她本人,我才会说的,就看她有没有胆量亲自来听了,过时不候。”


    “...是。” 芷烟看了一眼福宁郡主。


    明明说是赔罪,可从福宁郡主嘴里说出来的什么话,听着就都像是威胁似的。


    也不知万一秦王妃真的来了,两人说起话来是个什么场景。


    *


    秦王府


    从兵部赶回府的秦王殿下,没有见着如往日般雀跃的迎出来的夫人。


    他有些不习惯的自行换了衣裳,洗漱后进了内室,就看见陆燕芝正蔫哒哒的看着桌上的一封请柬。


    得了,知道绊住他夫人的是什么事了,毕竟福宁郡主突然给秦王妃下帖子去赏花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周重邛上前一步,状似疑惑的问道,:“夫人这是?”


    扭过头看着自己‘脑子’来的陆燕芝猛然精神了起来,她将请柬递给了周重邛,:“殿下快看看。”


    周重邛接过请柬,翻开看了看,只见上头规规矩矩的写着,恭请秦王妃于三日后前往长荣庄赏菊的事情。


    他合上请柬,一旁的陆燕芝将头探了过来,她巴巴的望过来,问道,:“殿下,你说我该不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