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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 长乐伯满心欢喜的搭起来的戏台子草草散了。


    上次瞧热闹时,在戏台上热热闹闹‘唱大戏’的是陆燕芝,围观的众人只是心满意足的看了一场好戏。


    可这次, 讨了请柬过来看热闹的人却倒了大霉, 人潮拥挤时什么角色都有,大多还是丑角。


    受伤的人也不少, 但最惨的还要数陈潼。


    他先是被陆卿荣一顿暴打,后面人潮拥挤过来的时候,心怀旧怨借机踩踏的人不少。


    陈府的人找到陈潼匆匆回府时,陈潼的嘴角全是血。


    *


    梨园内, 一直憋着一口气的陆凤霜在院内四处找寻。


    她伤了腿,裹了纱布藏在裙下就撑着不肯休息。


    那些贵女的马车和暂时休息的房间,她一个个的找借口寻了过去。


    而那些官宦子弟,就由陆卿荣去寻。


    天色渐渐暗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找到人,这可能是最好的消息, 也可能是最坏的消息。


    青鸢眼眶红红的摇摇头:“大小姐,没有找到。”


    这已经是最后一间房了。


    陆凤霜眼前一阵发黑, 她的身子晃了晃, 眼泪霎时流了出来,:“她那么害怕却还是来了,她相信我,可我却弄丢了她。”


    “我找不到她了。”


    陆卿荣裹着满身的寒意走了过来,:“我已经通知了府上和长乐伯府的人,其他的也顾不上了,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大哥,我求求你, 找到她。”


    “那些人都看着她,她害怕,可她还是来了,每一次,她都乖乖跟着我,她每一次都在受伤,我带她出来,却没带她回去...”


    看着神色惊惶泣不成声的陆凤霜,陆卿荣微微仰了仰头,:“无论如何,我会找到她的。”


    在恭候府的人发疯似的找着陆燕芝时,福宁郡主也没闲着。


    在这件事上,她比谁都上心,撒出去所有的人去找陆燕芝,看看到底是谁捡了这个便宜。


    两边的人铆足了劲,却不想恭候府上突然来人传话了:六姑娘已经回府了,府上一直没等到大少爷和大小姐,遂派人过来看看。


    关心陆燕芝的人不少,甚至说的极端难听些 ,说这场争端就是她引起的也不为过。


    恭候府的人不走,陆燕芝又一直没有现身,她还生的那般动人,若是有人抵不住诱惑,趁乱...


    谁下的手?


    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出了一场风暴。


    无论恭候府如何遮掩,众目睽睽下陆燕芝消失了是不争的事实,若她是被人带走了,能做出什么事?


    沾上她那般容色,事情就不可抑制的往艳色上走。


    随恭候府一同留在梨园的人还不少,甚至不少贵女都没走。


    大家都在等着看这次闹得这样大,谁来收尾。


    却不想等来等去,等了一场乌龙,祸头子早就回了府。


    想来也是,扪心自问,如果真是谁忍不住下手带了人,能这般轻易的就送她回府去?


    只怕是要死死的攥着人一同带去墓里的。


    *


    马车一路向恭候府疾驰。


    一下车,陆凤霜就跌跌撞撞的往澄心院去,陆卿荣候在院门口,没有离开。


    屋内,春红和王嬷嬷都在。


    而最里间的床上,眼睛上蒙着一条白绸的陆燕芝躺在床上静静睡着没有动静。


    看着王嬷嬷的脸色实在难看,又见陆燕芝的眼睛蒙着,陆凤霜心砰砰跳着,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六妹妹...是她的的眼睛...”


    王嬷嬷犹豫一下,她看着青鸢,:“青鸢姑娘也忙了一日,不若先去休息?”


    青鸢看了一眼陆凤霜,见陆凤霜点头,她担忧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燕芝,:“奴婢就先回去了。”


    人回来了就好,比起青鸢控制不止胡思乱想的那些最差的结果,眼下已经好了许多。


    惦记着陆凤霜的伤,青鸢回了前院去准备。


    春红送青鸢出去后就在屋门口守着。


    看陆凤霜脸色苍白的看着陆燕芝的眼睛。


    王嬷嬷说道,:“大小姐放心,六姑娘的眼睛无碍,只是沾了脏东西未及时清理,大夫留了药,冲洗半月就好了。”


    听见这个好消息,陆凤霜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能治好就好,府上能给陆燕芝用最好的药。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陆燕芝的眼睛没事是好事,可王嬷嬷却这么遮遮掩掩,郑重其事的将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陆凤霜猛然扭头看向王嬷嬷。


    王嬷嬷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她抖着手掀开了陆燕芝颈侧的衣衫——


    一道道斑驳的红痕和青痕密密麻麻的交错着。


    那是被人一点点的吸吮留下的痕迹。


    “人是坐着马车被送回来的,送来的人是给春红传得消息。”


    “...姑娘回来的时候衣衫首饰也穿戴的很齐整,但人昏睡着,眼睛也蒙着。”


    “本来是打算给姑娘换身衣裳的,却...却发现姑娘全身都是这...身上也是被清洗过的。”


    “六姑娘今日穿出去的里衣被换了...我没敢声张,让春红请了大夫,只给看了眼睛。”


    “后来见您和公子没回来,还遣了人来要府上的人去寻人,我这才知道您还在梨园,于是给您送了消息。”


    “六姑娘一直没醒,手里只是死死的捏着这个玉佩。”


    王嬷嬷指给陆凤霜看,:“姑娘不肯松手,奴婢取不下来也不敢硬取。”


    青色的玉佩大了些,漏出来的材质和样式算不得多精美,甚至边角处还有个缺口,但一看就是男子用的样式。


    没有法子自欺欺人。


    陆凤霜站在原地,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一时恨不得将那个轻薄了陆燕芝的畜生碎尸万段,但看着昏迷的陆燕芝,她又却连问都不敢问。


    极度大喜大悲的刺激下,陆凤霜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


    天旋地转间,她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大小姐,大小姐?!”


    春红听见动静匆匆进去就见王嬷嬷托着昏过去的大姑娘,连忙又去请了大夫。


    闹哄哄的府上全被惊动了。


    *


    崇泰院内


    正院内的灯全部亮着。


    被丫鬟扶进屋的老夫人额上还系着抹额,脸上尽显疲态。


    府上乱糟糟的陆世子还被关在佛堂里没出来。


    郭氏实在不放心,坚持留在陆凤霜的身边照看。


    老侯爷召了陆卿荣问话,等问清楚了事情,硬是叫陆卿荣去休息,他自己却等在了正堂。


    等丫鬟奉了茶,打发了人都出去 ,老侯爷先问了一声,:“凤霜怎么样了?”


    烛火下,老夫人眼里隐隐有泪意闪过,:“那傻丫头,伤了腿却不肯好好歇着,拖着伤腿奔波了一日,血都浸透了裙子...”


    “大夫说她是忧思惊惧,大喜大悲下急火攻心,一时惊撅了过去。”


    “刚刚开了伤药,又喂了些安神药,勉强睡了过去。”


    慧极必伤。


    老侯爷从小就教陆凤霜静气,她一直都做的很好,却不想今日忧思伤心的晕了过去。


    “让她好好养着,小小年纪可不能伤了心神。”


    说完陆凤霜,老夫人和老侯爷同时沉默了。


    能让一贯端得住的陆凤霜失态到几近发疯的地步,那就只能是...陆燕芝出事了。


    “伤了眼睛,不过不是什么重伤,按时冲洗上药就没事了。”


    老侯爷看着老夫人没有说话。


    伤了眼睛可大可小,如今眼睛的伤听起来更是小事一桩,那也意味着其他的事更加恶劣糟糕。


    老夫人盯着烛火,昏黄的烛光跳动间有种灼人的亮光。


    “除了这件事,还有就是,六丫头叫人……占了。”


    “人如今还昏着,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将六丫头悄悄送回来打的什么主意。”


    闻言,老侯爷闭着眼,半天没有说话。


    从府上不肯担那些风险推着人出去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注定了。


    他们抱着侥幸的希望,但这世间最容不得的就是侥幸。


    “有人来送过信吗?”


    “没有。”


    “送她来得人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没有。”


    “等六丫头醒来,你亲自去问她。”


    “好。”


    *


    长公主府内


    长华居内,跪地的人沉声道,: “郡主,我们的人已经确定了,恭候府的那个庶女已经回府了,不过她伤了眼睛。”


    听见后面的坏消息,福宁郡主勉强露出个笑脸来,她满怀期待的问,:“瞎了吗?”


    “...没有,只是伤了,能痊愈的。”


    福宁郡主脸上的笑容倏地收了回去,:“那些该死的废物呢?”


    侍卫咽了咽口水,他抬头看向福宁郡主 ,:“我们的人都没了?”


    “没了?”


    “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属下敢以性命担保,他们绝对不会背叛郡主,他们的家人也没有异动。”


    不要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这么了无痕迹的动手,这些人绝对都死了。


    京城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有几个人?


    但不管是谁,肯做的这么绝,和陆燕芝的绝对关系匪浅。


    还真叫这贱人攀上高枝了。


    “去将那些消息都放出去,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看谁还愿意娶她?”


    “是。”


    *


    沉默发酵了一夜,第二天热闹就开场了,最先闹起来的,就是陈府。


    陈潼起不来了。


    那一番踩踏,人还能活下来已经是多亏孙青来的及时和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陈家的人在朝堂上哭天喊地的求怀康帝做主,陈美人在后宫凄凄切切的哭哭啼啼。


    而一贯谦让的恭候府和吃错了药一样激愤的半步不退。


    老侯爷甚至亲自带着陆世子上殿,当堂痛斥陈家管教不严,陈潼卑鄙无耻,龌龊下流。


    两府的人御状告到了怀康帝跟前。


    唇枪舌战,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