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散
    舒蕴的身子被霍景司动作轻柔地放置在卧室的白色大床之上, 栗棕色的长发在雪白的枕上铺开成一片。


    她的后背倚上柔软的棉被,前面是他坚硬滚烫的胸膛,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将她彻底包裹。


    舒蕴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会所中途离开又回去听见的那句话。


    玩玩。


    她突然有点儿后悔, 当时怎么就离开了。


    没再听一听, 此刻好想知道后面霍景司有没有说话, 如果说了,说的又是什么。


    就在舒蕴兀自沉想的时候,脖颈侧方的睡裙细带忽然被霍景司咬了开来。


    明明只有一根系带,他偏要用咬的。


    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舒蕴轻咬唇。


    衣带掉落的刹那间,一片凉意向刚刚掩映在带子的那处侵袭而来。


    他温热的唇贴上她薄白的肌肤, 舒蕴情不自禁伸手抓上他后背的衣衫。


    衣衫褶皱,实在难捱。


    “霍景司。”她唤他的嗓音很轻。


    “嗯?”唇齿与锁骨处瓷白的皮肤研磨间, 男人应她的声音几分模糊。


    舒蕴没再说话了,只一味仰着颈, 承受他依旧温柔也带点儿强势的掠夺。


    男人的薄唇又辗转着往上吻过来, 贴着她的唇角, 低音应她,他在这儿。


    他们在此刻, 似久旱逢甘霖,吻得难舍难分。


    宛若许久未见的亲密爱人,他在她耳边说话, 像是情人间才有的呢喃耳语。


    舒蕴也知道后果, 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她今晚也没想完好地离开。


    女人皓白的腕轻抬,就着他们之间那窄小得可怜的空间,便去解霍景司衬衣上的纽扣。


    一颗, 一颗,又一颗。他好像任她作乱,也不制止,实在是好解得很。


    衣衫缓缓滑落,男人脉络完美的肌肉纹理若隐若现。


    舒蕴细白的颈微向上抬,去吻男人冷白的锁骨。


    就差一点儿,她的下巴忽然被霍景司的指尖箍着捏开。


    他们短暂地分离开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搁在舒蕴的下巴处,挠了挠,他的力道明明很轻,却弄得舒蕴往后瑟缩了下。


    只见他低头凝着她,黑眸灼灼,有光晕划过,像是噙着一抹笑地唤她,“怎么现在就这么大胆了呢?嗯?阿蕴宝贝儿。”


    舒蕴迷蒙着一双眼看他,女人的眼尾漾着几分媚,“怎么?霍总不喜欢吗?”


    霍景司忽然极轻地笑了下。


    男人拿温热的指腹轻捻她的唇,那里沾着点粼粼的水光,都被他揩掉。


    “再等等。”她听见他说。


    低眸望她的眸光好似映着一层认真。


    “等什么?”舒蕴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女孩双眸里还氤氲着漉漉的湿意,眼神勾人,像是意犹未尽。


    她没想和他有以后的。


    差距太大,宛如天堑。


    就让今晚一切都脱轨。


    再以后的人生都会是完美契合的轨道,再无离轨可能。


    “怎么才十八岁呢?”


    霍景司骤然低了头,伏在舒蕴的肩窝,男人气息喑哑浓重,温柔的询问响在耳畔,“嗯?阿蕴。”


    他的呼吸喷薄在耳侧,舒蕴被他惊扰得,丛丛的痒意从肩头,顺着薄薄的皮肤,一直遍布全身。


    霍景司竟是顾忌着她的年龄,舒蕴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他总是这样,与他这一道,甜和苦都是真的,甜是真的甜,苦也是真的苦。


    “马上十九了。”心下一横,舒蕴说着就仰起了纤白的颈。


    而后红唇主动吻上他的下巴,一触即分,磋磨着问他,“不行?”


    男人的下颌骨线堪称完美,流畅延伸间,宛若天成。


    舒蕴断断续续吻过他清矜面庞的每一寸骨骼,红唇白肤,极尽缠绵。


    “行,怎么不行?”霍景司应得干脆。


    “不过宝贝儿,”他低头咬上她细白的颈,反客为主将她箍在身.下,气音低哑间是磨人的啃噬,“你确定五个月是马上?”


    “...”


    没想到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舒蕴有些心虚,下意识嗫嚅着回他,“才一年的一小半儿。”


    反应了片刻她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诶,霍景司,你怎么知道我的出生年月?”


    “你的身份证是不是丢了,”


    霍景司抬了抬眉毛,男人眉骨浅动,深棕色的眸瞳里藏着股坏,“前台捡到给我了。”


    “...”


    舒蕴想起身份证上的照片,忽觉得有些窘。


    她在他眼前,似乎真没有秘密可言了。


    氤氲在他们之间的,曼妙旖旎的暧昧氛围彻底消散了个干净。


    舒蕴伸手将霍景司推开,兀自坐起身来。


    深夜静寂,晦暗如浓色的墨,她看不清楚他的脸,许是窗子开了半扇的原因,初秋的风吹进来,舒蕴身上有点发冷,她双手环上膝盖,脊背瘦削。


    吸了吸鼻子,“哦”了声,嗓音绵绵地回他,“原来是这样。”


    霍景司“嗯”了声,正要伸手去按床头柜上的灯。


    舒蕴忽然出声,“别开灯。”


    她的手按在霍景司的要伸出去的手臂上,那滚烫的温度一瞬间让她的手无处安放,懦懦地又收了回来。


    而后又强调了一遍,“不准开。”像是命令,细听还有几分抓狂。


    “嗯?”


    霍景司眉梢不着痕迹地轻挑了下,随后无声轻笑。


    他拿亮黑的眼在暗夜里盯她,开口带着戏谑,“阿蕴刚才胆子挺大,现在倒是知道害羞了。”


    “…”


    舒蕴若无其事地拢了拢几分散乱的睡衣和披在肩后的一头凌乱长发,没说话。


    幸好夜色沉暗,她绯红多姿的双颊,他应当看不太清。


    “照片上是几岁的你?”


    霍景司回想起身份证上的女孩,模样有些青涩,眉眼倔强清冷,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就…”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慢吞吞地敷衍道,“两年前啊。”


    其实是在高考前办的。舒蕴没说几岁,反正要比他小好几岁。


    仗着夜色深浓,舒蕴又挑他的火。


    故意一样,“霍景司,你是不是不行?”


    霍景司轻“呵”了声,不为所动的话音里却暗含危险,“阿蕴是不是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一个男人的危险程度?”


    舒蕴膝盖挪到霍景司身边,她双手牢牢攀上他的肩。


    就着沿窗台洒下来的朗朗月色,也看清了他清隽的眉眼。


    “霍景司,”她仰头碰上他的唇,像是泄愤一般,轻轻咬了一下。


    而后在他耳边,似软语吟哦,“玩玩好像也挺好的。要玩吗?”


    “是我玩你。”她补充,似是强调。


    玩玩。


    玩你。


    霍景司饶有兴致地“啧”了一声,凝视她半晌,忽然想起会所她中途回去之后的不对劲。


    “听见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想到了在会所的事情。


    男人的声线淡了下来,他修长指尖无意识勾缠着她散落颊侧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


    在黑夜里待久了,视野逐渐清亮明晰。


    如水的月色沿着透明的窗洒进来,两人离得如此之近,舒蕴甚至能看清霍景司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


    明明两人刚才一起陷入差点失控的热吻,可是霍景司此时看她的眼神一派清明。


    仿若刚才的旖旎缠绵只是一场梦境。


    舒蕴不说话,心里犹藏着气。


    霍景司轻叹,温热的指骨碰了下她水灵灵的侧颊,那里原本的戒指现在正挂在她的脖子上,触摸她的时候,只剩下暖融融的感觉。


    而后男人却像是故意一样,他反过手来,使了点儿力道,捏上舒蕴微鼓的腮颊,“那就没听见后面的?嗯?”


    “后面的什么?”


    霍景司只是“呵”了一声,却又不说话了。


    舒蕴等着他回答,身心根本没防备的时候。


    却见男人猝然低头覆上她的肩.颈,一分一寸地啃.噬。


    像是给她的惩罚,他乌黑细碎的短发也落在皮肤上,刺挠得她痒痒的。


    “嗯…”


    舒蕴仰头,手下意识拢住了他的后颈。


    窗纱随着晚风轻轻晃动,她受不了地唤他,“霍景司…我…疼…”


    她叫疼叫了好半晌,磨到最后,男人方才搁在她耳边落下一句,“下不为例。”


    他的唇齿终于离开。


    到最后,舒蕴也不知道下不为例什么。


    是不准再玩玩?不能挑战他?还是他根本没想玩玩,怪她不信任他?


    后面舒蕴想问他,霍景司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


    只是让她睡觉,他倒没离开,就躺在她身旁。


    那么大一个人躺在身边,舒蕴想睡觉都困难。


    她干脆转了身面对他,目光落在他清矜的侧脸上,从上到下细细地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猝不及防间,男人附身过来,大掌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睫毛轻眨,舒蕴彻底陷入黑暗。


    霍景司喉结轻滚,“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包括他的自制力。”


    舒蕴懵懵然地听见他这句话,下意识便想,也包括他么。


    后来的舒蕴才知道,这一晚,有那么一刻,霍景司是想要了她的。


    ...


    好多年都是一个人睡,因此这一晚有霍景司的存在,舒蕴睡得并不安稳。


    翻身翻得频繁,后来侧腰被男人大掌按着箍在他身边,她才安稳了些,很奇怪,睡意却渐浓,就这么睡熟了。


    遥远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道急促的铃声自空旷的室内响起。


    被惊扰到,舒蕴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人下了床。


    好像去外面接了电话,又转身回来。


    身侧的床塌陷,舒蕴感觉到侧颊被男人的指尖轻碰,那上面带着几分凉意,应是从外面沾染而来。


    舒蕴蹙了眉,眼睛睁不开,胡乱拍打他的手,“霍景司,你干嘛呀,别吵我。”


    “我好困。”她意识不甚清晰地嘟囔。


    “美国那边出了点儿急事,要马上赶回去。”


    他用指腹轻揩她眼尾下方白里泛着淡粉的肌肤,声线隐含正色,“等我回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