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突变
    第二日一早,京都似乎变了天。

    早朝时间刚过,下了朝之后的消息走街串巷,很快就在京都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以为郁氏的案子审理不会太快,就算最后审查清楚了,想必皇帝也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但是程京妤没想到,听闻大理寺突然间收到一大波郁氏犯案的罪证。

    证据链层层叠叠,抽丝剥茧,甚至详尽到连证人的去处都标注明确。

    还有这些年,郁旎秀曾经瞒着萧圣高用私权替郁氏授的赃银。

    更有甚的是,三年前京都西子桥的一桩大案。

    有一年除夕,西子桥上在举办烟火盛宴,但是突发爆炸,导致西子桥毁于一旦,死伤接近二百人。

    那一次天子震怒,可也只是以为意外。

    但是大理寺却收到一份完整的,详尽记叙了这桩案件内幕的卷轴。

    原来烟火案根本就不是意外,藏在里面的,是烟火走私的极大秘密。

    那批出事的烟火产于民间私营作坊,根本不是朝廷统一管理的官货。

    而烟火中,大量石灰都是掺杂了易燃的杂物,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烟花。

    出事也不是意外,是在那种情况下的必然。

    而重重证据和银票出入库的记载,都表明这笔走私的银钱流入了郁氏和东宫。

    更可怕的是,第二年西子桥翻修,其中用到的石灰和梁柱等,也是产于民间。

    原本说是工部全权负责的东西,其实所用的大部分都是郁氏从外头找来的材料。

    而中间节省的营利,大头毫无意外都是郁氏的,小头入了工部监事的账。

    “听闻皇帝当众就摘了工部监事的乌纱帽,胡子都气飞了。”夙乙面无表情地道。

    程京妤也感到有些惊讶“那么多证据,确定都是无意间到了大理寺手上的?”

    夙乙的消息向来灵通可靠,不会有假。

    整个事情最惊悚,其实也不是郁氏和萧蘅做事有多过分。

    而是当真有人有充分的证据,将皇后一党压的永无翻身之地。

    偏偏程京妤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是谁。

    她脑中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可是傅砚辞的脸出现的那一刻,她又觉得毫无道理。

    如果是傅砚辞.....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吧?

    这些证据公开出来,除了加速萧蘅和郁旎秀的定罪外,并不能给死人申诉冤屈。

    傅砚辞跟萧蘅似乎也没有这么大深仇大恨。

    反倒是自己,恨不得郁旎秀快点死。

    但是即便自己重活一世,她也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能将三年前的案子细枝末节都查清楚。

    她只能回想到从前,似乎那一年除夕,西子桥惨案发生的时候,京都到处都是哭嚎的人。

    ——傅砚辞也不可能的吧?

    至少三年前他还在大靖,尚未来西楚为质。

    若是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如此大的监视网,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可怕。

    夙乙没发现她在想什么,只道“总之皇帝今天下令尽快结案,听意思郁旎秀和萧蘅都逃不过一死,她手的事,你也别怕会曝光。”

    程京妤并不怕。

    她敢砍掉郁旎秀的一只手,自然不怕萧圣高质问。

    有亲娘的仇在,萧圣高也不会真的敢为难她,顶多有些麻烦而已。

    不过既然暗中有人出手了,那还真是将麻烦都给她扫平了。

    程京妤上了马车,道“去金银轩。”

    她有些紧张,要不要试探地问问傅砚辞,还是当成不知道这事?

    但是她不想对傅砚辞有任何的猜忌。

    飘香茶馆能查到的事毕竟是少数,她也有很多查不到的事。

    马车到了金银轩。

    程京妤来这儿向来低调,不摆派头,也不用程府的马车。

    春华其实是第一次跟她来这儿。

    昨日离开长崎河岸前,她看见自家公主被傅殿下捏着一只手擦药的时候,犹如五雷轰顶。

    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公主跟傅殿下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而后又想公主那一脸娇羞是怎么回事?

    但是站在她身边的夙乙竟然表情淡淡,一副看惯了的模样。

    她又不禁怒从心起,怎么回事啊?!

    公主到底背着她,都跟傅殿下干过些什么?

    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一步的!

    夙乙又知道什么?

    但是她缠着夙乙问了半天,对方也一个字都没有吝啬给她。

    反而拿看傻子似的表情看她。

    ——紧接着她又在金银轩看到了傅砚辞。

    这个院子里,为什么会有傅殿下?

    他怎么还一副主人的姿态在泡茶?

    姿态闲散,占据主位。

    见郡主进来,也只是淡淡地抬眼,没有意外,只是斟了一杯茶放在桌边。

    示意程京妤坐。

    程京妤将近一个月没来过,恍然发现金银轩变了模样。

    她原本种了些花草,金银轩是颇为雅致的,

    可是现在发现,院子两边排满得了兵器,一进来就能感受到一种不近人情的冷。

    ——傅砚辞会武她是知道的,而且武功还不低。

    但是在质子府里,他赫然只是个文弱病态的敌国质子形象。

    原本是丝毫构不成威胁。

    而且他身上现在穿的竟然是铠甲,似乎刚练过武,身上一股戾气和汗气未消。

    是程京妤从未见过的傅砚辞。

    端起茶喝了一口,程京妤接着喝茶的动作,不住地朝傅砚辞看过去。

    第三次终于被抓住视线,傅砚辞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地一笑“公主看够了?”

    “噗!”

    程京妤呛了一口茶,咳得惊天动地。

    偷窥被抓,实在是太过丢脸的事,她恨不得原地去世算了。

    有的人根本不经逗。。

    傅砚辞这时探过身,在程京妤的背上轻抚了一下“慢慢喝,别着急。”

    春华“.......”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傅殿下现在是在哄她家公主吗?

    “不、不用了。”程京妤做好,手抓住腰间的玉佩,眼睛不敢看傅砚辞,没来由地怂。

    她是来拿手帕的,怎么闹得好像是送上门给人调戏似的?

    “我——”

    “你看看这个。”

    还未等程京妤的话出口,傅砚辞这时递过来一副卷轴。

    不是普通的竹笺,而是鹿皮制的,上面还有烫金的私印,彰显尊贵。

    程京妤看了一眼,脸色穆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