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陆渊坐在窗边，病房里没有别人。
外面，隐约能听见她母亲和人打电话的声音，在商量着谁的婚事。
简瑶听着听着，觉察出不对劲，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又想起陆丹青先前对她说的话，看向陆渊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陆渊。”
陆渊仿佛没听见，垂眸看着窗外，整个人明显不在状态。
于是简瑶又叫了一声：“陆渊。”
陆渊回神：“瑶姐。”
简瑶严肃地看着他，“潋滟呢？”
陆渊薄唇紧抿，没说话。
简瑶深吸了一口气：“我妈是在安排你和我的婚事？”
陆渊点头：“嗯。”
“……”即便是早有预料，但得到陆渊肯定的答案，简瑶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么说，你跟她离婚了？”
陆渊的作风她还是清楚的，如果不跟顾潋滟离婚，是不可能和自己结婚的。
提到离婚，陆渊恍惚了一下，颔首：“嗯。”
简瑶无语了好一阵，最终叹了口气：“听丹青说，你喜欢我？”
陆渊睫毛微抬，倒也坦然：“是。”
“是以前喜欢还是现在也喜欢？”简瑶追问，双目灼灼地盯着他。
陆渊没有立即回答。
这一刻，他想到了顾潋滟。
脑子里心里全是那个人。
简瑶说：“你也喜欢潋滟的，不是吗？”
陆渊一愣。
自己喜欢顾潋滟么？
答案是肯定的。
他喜欢。
喜欢她的脸，她的身体，她那个人。
他一直觉得，他对她的喜欢，可喜欢一只漂亮的小宠物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骨子里占有欲太强，哪怕只是一个宠物，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理所当然的把她视作自己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不会、也不敢擅自离开自己。
结果呢？
她竟说，不要他了。
简瑶对他太了解了，越是想要的越喜欢钻牛角尖。
她叹息道：“如果陆瑜还在就好了。”
如果陆瑜还在，他最清楚陆渊的想法，他会用最好的方式，把陆渊想要的东西送到他手里。
病房里安静极了。
陆渊忽然说：“简家和陆家联姻是最好的出路，如果陆瑜在，也会同意这样的方式……”
“那是陆瑜，不是你。”简瑶直截了当的说：“陆渊，我爱的是陆瑜，不是你，你明白吗？你在我眼里，只是弟弟。是陆瑜的弟弟，即便我再怎样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同意这场联姻，我一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她自责不已：“我就说潋滟为什么忽然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原来你们所有人都合起来伙来瞒着我陆家和简家要联姻的事。”
“解除婚约吧，我希望你好好弄清楚自己的内心，和潋滟好好过下去。”
她说完这些，陆渊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简瑶一向好脾气，终于也生气了：“陆渊！你到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陆渊却忽然开口：“瑶姐，帮我个忙吧。”
接触到他的双眼，简瑶愣住。
那眼底满是血丝和执拗。
隐隐压抑着一丝令人胆寒的疯狂。
——
是夜。
顾潋滟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手机忽然响起。
当她看见手机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时，脸上已经戴上了面具。
她按了接听，疏离客套的唤了声‘陆总’。
而那边，陆渊的声音沙哑的不同寻常：“简瑶醒了。”
顾潋滟哦了声，“是好事，你们的婚礼不用在医院举办了。”
陆渊：“嗯。”
好一阵无言。
顾潋滟笑说：“陆总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
“顾潋滟。”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字正腔圆，带着几分莫名的怨愤，“我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顾潋滟：“我知道，恭喜。”
陆渊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谁都不能抢你的男人……”
“玩笑话罢了，陆总不要当真。”顾潋滟再三保证：“您放心，您结婚我绝不过去给您二位添堵。”
陆渊沉默着。
顾潋滟怕他不信，又说：“如果陆总实在担心我会破坏你们的婚宴，我可以明天就找个男人嫁了，不会让你和简小姐有半分顾虑。”
陆渊哑声问：“你找谁结婚？”
“我这么会勾搭人，应该能找到不少人愿意跟我结婚的吧，这就不牢陆总操心了。”顾潋滟语气轻快，“我现在这里祝您和简小姐新婚快乐永浴爱河，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陆渊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是顾潋滟么？”
“我是啊。”
“你不是。”
“哦，陆总说不是，那就不是吧。”顾潋滟在黑夜中无声的扯开嘴角笑了笑，“陆总开心就好。”
你开心就好。
我只要你开心。
你开心我就开心。
……
这些话，曾经是她经常用来哄他的。
如今还是这一句，但陆渊并没多开心。
顾潋滟这女人，当真是走的干脆利落。
他道：“顾潋滟，你喜欢的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少年，并不是我，对么？”
顾潋滟眼底虚假的笑意尽数散去。
即便他看不见，她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意识到他看不见，说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