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安叔满脸担忧：“顾小姐，你还好吧？”
顾潋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叔，你知道的，我弟弟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安叔叹了口气。
他比小女佣看得透彻，小女佣和那些不明所以的网友一样误解了顾不弃，可安叔知道，顾不弃背负所有的骂名，只是为了将顾潋滟置身事外。
现在的舆论就是最好的证明。
昨天还是人人喊打千夫所指的顾潋滟，眼下已经是受尽苦难备受压迫的小可怜了。
就连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也有女生自发的抵制，嚷着说女生要保护女生。
可这不是顾潋滟想看到的。
她的人生，不需要牺牲他弟弟来完成。
赵宛打来电话，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许久，她才缓声道：“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既然顾不弃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你不要让他的付出白费好吗？”
顾潋滟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宛姐，他是我弟弟啊。”
赵宛徐徐呼出一口气：“我知道。”
顾潋滟哽咽了一下：“他今年才十八岁，他本来应该有很好的未来你知道吗？他是为了我才杀人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是想保护我……”
赵宛还是那句：“我知道。”
她不知道，顾潋滟想，没有人知道，顾不弃有多维护她。
他很叛逆，但是他从未伤害过她。
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忽然便无声的哭了出来，到最后哭得声嘶力竭。
安叔顿时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陆渊便出现在卧室里。
安叔仿佛见到救星了一般，“三少！”
陆渊来到近前，没有阻止她哭泣。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等她发泄够了，才缓声开口：“顾不弃想见你。”
——
顾不弃什么都招了。
他是怎么杀的人，怎么毁尸灭迹，怎么放的火，还有怎么求的邻居让他们帮忙撒谎，他一五一十条理分明的说的很清楚。
其实不用他自己说，局长该调查的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面前的少年一脸桀骜，一看就是个手段狠辣的主。
局长忍不住问道：“你杀人的动机，真的是因为想和顾安盛争抢你姐姐的……嗯、‘归属权’？”
顾不弃失笑：“警察叔叔，我看着就这么像个变态吗？”
“……是挺像的。”
还是个漂亮的变态。
顾不弃：“……”
他捻着腕上的手铐，听见局长的电话响起，听他说陆渊到了，就知道自己的姐姐也来了。
他莫名的紧张起来。
局长嗤笑了声，斜乜着这小子：“怎么现在开始紧张害怕了？”
顾不弃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怕他。
可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询问：“我那算是正当防卫失手杀人，不会判我死刑对吧？”
“那可不知道。”局长故意说。
顾不弃面色难看：“我查过刑法，你诓骗不了我。”
“……臭小子。”局长起身走出去。
顾安盛这个案子，说实话了解的人都觉得他活该去死。
他活着的时候，跟吴七那个人渣霍霍了不少好人家的女儿，嗜赌成性不说，手上也沾过人命。
顾不弃说白了属于正当防卫，不会被判多重。
没多大会儿，局长就把顾潋滟带进来了。
看见一同进来的陆渊，顾不弃道：“我想跟我姐单独聊聊行吧？”
那语气理所应当，旁人都忌惮三分的陆总，他是横竖都看不习惯。
局长在旁边都看乐了。
对陆渊说：“这小子一身反骨，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啊。”
陆渊没什么表情的看了顾不弃一眼，把空间留给了两姐弟，随后跟局长去了办公室。
刚进去，局长压低声音道：“吴七在你那儿对吧？把人交给我，我想办法让那小子少蹲几天。”
陆渊答应得干脆：“可以。”
局长顿了顿，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八卦道：“你知道顾潋滟以前是吴七那儿的‘大小姐’么。”
陆渊眼神飘过来：“哦？有这回事？”
“……”局长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老脸挂不住，“没吧，我可能记错人了。”
陆渊颔首：“嗯，你是记错了。”
他随后说：“人我肯定交给你，但是他只能死，不能开口。”
局长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忙说：“当然，当年的事情早就定性了，他逃了这么多年，抓回来就死，说不了什么话。”
陆渊嗯了声，心不在焉地点了根烟。
——
审讯室里。
姐弟俩对面而坐。
顾潋滟没说话，顾不弃不敢说话。
安静的诡异。
半晌，顾不弃低声唤了声：“姐，你别生气。”
顾潋滟点了点头，眼眶却红了。
顾不弃最怕她哭，顾潋滟很少在他面前哭，哪怕当初被顾安盛殴打折磨，她也死死咬着牙，一滴眼泪都不会掉。
此时一句话不说，眼泪却一颗一颗的掉。
顾不弃手忙脚乱的想给她擦，刚伸出手，银白色的镣铐便映入两人的视线里。
他动作僵住，局促的想藏起来，下一刻就被顾潋滟抓住。
她缓缓摸过他腕上的手铐，哑声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你要把自己毁了你知道吗？”
她真是恨不得扇他两巴掌，可她不是没打过他，他还是这么我行我素。
莫云说的对，他叛逆肆意，谁都管不住。
他貌似很听她的话，可真正该听话的时候，从来都是自作主张。
顾不弃没所谓道：“最多蹲几年我就出来了，一辈子那么长，怎么就毁了呢。这样挺好的对吧，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顾不弃咧嘴笑得没心没肺：“我说过长大了会保护你，就决不食言。”
顾潋滟扬起手朝他脑袋拍去，巴掌落下的时候，变成了轻轻的抚摸。
顾不弃神色闪了闪，一动不动的让她抚摸。
只有眼底一闪而过的偏执，泄露了他那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握住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姐，你别让我的付出白费好吗，这样的结果对你是最好的。”
顾潋滟双眸幽深的盯着他。
顾不弃暗暗咬牙：“你要是敢为了我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到时候开庭我就胡说八道，让他们判我死刑算了！”
“你给我闭嘴！”顾潋滟压抑的怒火终于还是冒了出来！
“我真做的出来。”顾不弃直勾勾的盯着她双眼，“只要你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就弄死我自己，你要是不想好好的，那就索性都别好了。”
顾潋滟简直气炸了。
又气又难过。
她仰起头，却倒不回涌出来的眼泪。
掌心里是锁着顾不弃的冰凉的手铐，这冰凉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她摸了摸顾不弃的头，还红着眼眶，神色温柔眼底却冷然一片：“你听话一点，我会想办法让你早点出来。”
“好。”顾不弃十分乖巧听话。
顾潋滟这一刻对程莲芝和的恨，深刻到了骨子里！
“总有一天，姐会让她付出代价。”
顾不弃眼神沉下去，嘴上依旧乖巧的应着：“好。”
他也是。
他不会放过任何欺负他姐的人！
陆渊敲了敲门，随后走进来，也没催促，但两人都知道，顾潋滟该走了。
陆渊揽着她的肩膀，视线扫过她通红的眼眶时顿了顿，刚转身，顾不弃突然叫住他：“陆渊。”
他回头，就看见少年一脸挑衅的看着他：“我这算是保护好我姐了吗？”
陆渊顿了顿，点头，表示肯定。
“所以，你要是敢对我姐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