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负责监视他，导致我最近看他感觉比看你还亲切，大红，”提姆喃喃，“但是他这个适应能力也太强了。他完全不尴尬的。”
“你应该在他拥抱恶魔崽子的时候说这话的。”杰森喝了一口草莓奶昔（杰西做的），随口答道。
“吃人家嘴短，提宝。”
“我没什么意见。这很好，也很厉害。”提姆低头喝了一口杰西手磨的咖啡，有点精神恍惚地接着说下去。
“就只是，太梦幻了。”
——
猎魔人往往也要夜间行动。许多鬼怪显然都是在夜晚更为活跃，杰西也常常蹲守到半夜等待某个恶灵或者怪物露头。
但猎魔人毕竟不是一个完全的夜间职业。
也就是说，杰西至少还拥有比较正常的作息。
上午十点。
熬得有些太晚了的杰西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十点的韦恩庄园还很安静，杰西推开厨房的门。
“哦，杰西先生？抱歉，我没想到您起得这么早，我正准备要做些早餐。布鲁斯老爷他们应该要过一两个小时才会起床。”
“……”杰西缓慢地眨眨眼。看了一眼时间。早？
“早午餐？让我帮些忙如何？”
阿尔弗雷德肉眼可见地沉吟了一下。“不，您不必操心。我很快就会准备好。”
“可这是……”杰西掰着手指，“六人份。我明白韦恩需要隐藏身份，不好请太多仆人。但这是不是有些太劳累了？”
他好像是看出了阿尔弗雷德在担心什么，微笑起来：“我不会炸掉厨房的。”
“喔，一个合格的管家能做的也许比您想象的要更多。”
“……不过我想他们会期待您的手艺的。”阿尔弗雷德带着笑意补充上后半句。
——
提姆像个幽灵一样脚步虚浮，四处倚靠着墙壁几乎半漂浮着晃悠到厨房。
“阿福，我需要一杯咖啡，老样子——”提姆·德雷克的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
我一定还没睡醒。提姆恍惚地想。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看见杰森出现在厨房里？
哦不，是杰西。还穿着他的连体工装——另一件，一模一样的，围着阿福友情提供的浅蓝色印花围裙。
厨房里散发出一股和往常不太相同，但依旧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的香气。面包散发出像云朵一样蓬松柔软的香味。锅里炖着牛肉，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复杂的香料气味交织着，裹挟着肉香流过他的鼻尖。还有——当然，咖啡苦涩的醇香。
杰西听到他的声音，很自然地端起咖啡壶：“加奶？”
“……不，冰美式。”提姆呆滞，凭身体的条件反射回答道。
杰西自然地走过来，把咖啡杯塞进提姆的手里，更加流畅自然地摸了一把提姆的脑袋，回到案板前，利落地切碎迷迭香与欧芹。
天呐，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有香料的味道。提姆感觉自己迷茫得快要晕倒了。
“阿福，中午吃什么？”大蝙蝠——现在是布鲁斯·韦恩，游荡到厨房门口。
成为第二个石化在厨房门口的人。
——
迪克起得有些晚，没有石化在厨房门口，而是石化在了餐桌前。他咽了一下口水，震惊得言语错乱：“哇哦，Jess，这是，我是说，这都是你做的吗？”
“阿福帮我看了下火候。既然我正好有空，他该休息一下了。”杰西解下围裙，自然地落座。
“很不错。”杰森已经吃上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早就说过做饭这事得看遗传，比如布鲁斯和小D都只会做三明治。”迪克神神叨叨地瞎念叨一通。
“我不对老头子的厨艺发表评价，毕竟那不叫厨艺叫爆破技术。你们不会做饭只是被快餐惯坏了。”杰森毫不客气地挥舞着叉子。
“餐桌礼仪，杰森。”布鲁斯说。
刚出炉的可颂还散发着热气。表皮酥脆，内里柔韧。虾仁炒蛋，蛋液滑嫩得好像入口即化，虾仁又恰到好处地添加了一点脆嫩的嚼劲。牛肉和胡萝卜炖了许久，炖成软烂的一团，入嘴柔软鲜美，带着胡萝卜清香的甜味。鲑鱼芦笋卷，里层涂上了恰到好处的蛋黄酱和芥末，并不油腻，而是清新又多汁。还有顺滑香甜的巧克力奶昔和草莓奶昔。
达米安作为素食者，面前的食物和他人不同。但迪克打赌也许只是杰西对年幼弟弟的特别优待，因为达米安碗里的胡萝卜全部雕成了花，连苹果都切成了小兔子。
达米安脸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感觉自己被当做小孩子了过于羞耻，还是因为感动。
“Jess，”迪克轻易地被一顿饭收买了，尽管桌边没有人不是这样，“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杰西显然很吃这一套，他愉快地举起装满巧克力奶昔的杯子，“敬兄弟。”
“虽然你之前骗了我，但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的哥哥。你不会介意多了一个不太可爱的弟弟吧？”
“敬兄弟。”
迪克跟着举杯。
他心里默念：骗了他我真该死啊！！！！！！
——
“我可以叫你杰西吗？”脱下蝙蝠侠装束的布鲁斯·韦恩依旧始终冷静、严肃。看着他这样，杰西很难将他和传闻中的那个花花公子韦恩对上号，布鲁斯·韦恩或许也有双胞胎兄弟吗？
但布鲁斯的语调确实缓和了一些。不像他穿着那身制服时那么冷硬。
杰西犹豫了一下，“当然可以，韦恩先生。”
布鲁斯嘴唇微张。一个欲言又止的神态。“……你也可以像迪克他们一样叫我布鲁斯。”
……杰西更加犹豫：“……韦恩。”
“……你想这么称呼的话。”布鲁斯微微颔首。
“你想看看蝙蝠洞，和蝙蝠洞的训练室吗？”
他们面面相觑着沉默好久后，布鲁斯这样说。
“哇哦！”杰西小声欢呼。
——
“真不敢相信。”杰森伸展了一下手臂，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肩关节。还好。他还以为杰西刚才那一下把他的手臂拽脱臼了。
杰西的呼吸只是微微急促了些。“下一个。”
“小红，该你了。”杰森吹了个口哨。
“我打不过他。我有自知之明。”提姆记录着他们的数据，头也不抬，“等你们结束了试探，进入到陪练这一步了我再上。”
“只有你没被他打过了！”
“打过，”杰西接话。
“隔着电脑？”
“隔着电脑。”
杰西和提姆异口同声地说。
这确实值得他们吃惊。杰西的近身体术很强，非常强——他挨个把年轻的蝙蝠义警们揍趴到了地上，中间甚至没有休息。第一个是跃跃欲试的达米安，再次折戟于体型差距前。第二、第三个是芭芭拉和斯蒂芬妮，同样有体型差距，几年的训练空白或者是经验不足——这些都不构成理由。在训练中枪械使用被限制的红头罩依旧被他制服，在他经历了三场战斗后。尽管那三场结束得都很快。唯一给他造成了些许麻烦的是夜翼，杰西很快适应了夜翼灵巧的走位，可能是因为那些幽灵往往都会闪现，但夜翼的柔韧性让他能以一些出其不意的角度闪躲。他们僵持了很久，互相都无法对对方造成有效打击，可最后还是杰西的力量更胜一筹。
“老头子。看够了吗？该你了。我们都不够格了。”杰森灌了一口水。
蝙蝠侠走到训练场中央。杰西从他身上感受到压迫感，他咽了咽口水，摆开架势。
“注意了。”
蝙蝠侠出击前还提醒他！
五分钟后。
杰西被一个过肩摔猛地甩到地上。他没有再一跃而起，而是就这么瘫着，望着空白的天花板。
“输了。十分钟。休息一下。”杰西伸出一根手指。
蝙蝠侠给他留足了休息时间。
“很有天赋。但是不够专业，太经验主义了，能改进的地方很多。”
“再来！”
接下来就是罗宾们都很熟悉的场面。一次次被打倒，再爬起。蝙蝠侠会指出你哪里做得还不够好，但他不会告诉你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你看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就会理解。每一个罗宾都是天才，但至少在格斗方面，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杰西。
杰西没有再喊过停。他本该越来越疲累，但他和蝙蝠侠缠斗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到此为止。训练强度够了，过度的话会损伤肌肉。”
蝙蝠侠先叫了停。
“……他再纠正一下，我们就该把卡珊叫来给他陪练了。”迪克和杰森对视一眼，有点呆滞地喃喃。
——
“杰森，可以帮我拿件新的工装吗？”
“穿我的，我们身高体重一样。我没穿过，阿福新买的，相信他的审美。你没有准备些别的样式的衣服吗？”
“便宜。我偶尔在修车厂兼职，直接拿他们几件工服穿。”杰西围着浴巾走出来，接过杰森扔来的T恤套上。他注意到杰森多看了几眼他的伤疤。
“很惊讶？”杰西耸耸肩。
“没那么。”杰森掀起衣服下摆给他快速地看了一眼。“拉萨路池让我复生的时候治愈了一些。但当然，很快就会留下更多。黑夜里的工作总是不容易。”
杰森身上和每一个义警一样横跨着许多刀伤、枪伤的痕迹。只是最引人瞩目的是胸前的Y字型伤疤和颈侧的细长伤痕。*(1)
相对的，杰西身上的伤痕更像是被野兽扑挠、撕咬过一样。他们面对的毕竟不是人类。
“这个，死而复生的一些后遗症。”杰森捻了捻额前的白发。“你呢？无限接近死亡的那一次？”
杰西坐到杰森身旁，给他慢慢地讲故事。他以前略过的那一部分。关于猎魔和死亡的部分。那些伤痕的来历。
杰森沉默很久。他只是安静地聆听。等杰西暂停，他却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没放弃杀了小丑。”
这回轮到杰西沉默。
“你总是很愤怒。我以前也是，但不像你，我只是为了自己愤怒。拉萨路池给我带来了一些小小的精神烦恼，它让我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疯狂。”
“但从不像你那样绵长。”
“……我不知道。”杰西困惑地打了一个哈欠。
“来玩个游戏。”杰森在杰西面前拍了一下手示意他打起精神。“我问你，你立刻做出回答。你控制着一个拉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列车正常驶过，会碾死铁轨上的五个人。但如果你拉下拉杆，列车变道，只会碾死一个人。”
“拉下拉杆。”杰西毫不犹豫地回答。
“十个人和一个人？”
“拉下拉杆。”
“十个人和九个人。”
“……拉下拉杆。”
“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
“坏人。拉下拉杆。”
“一个穷人和一个富人。”
“……我没法做出选择。”
“那就是不拉。五个人和五个人。”
“……有什么区别？”
“下一个。一条空的轨道，和另一条空的轨道。你拉下拉杆，不会有人死，列车只是变道。当然，司机也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变道被推迟到站时间。”
“……”杰西彻底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这几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但大多数人都会拉下拉杆，就算什么都不会发生。”杰森没有管他的沉默，接着说下去，“他们享受掌控着什么。当你站到拉杆旁边，你就开始审判了。你的每个选择都代表着杀死谁，开始依靠自己的价值判断决定生死。”
“什么都不会发生。因为他们是普通人。那如果是我们呢？”
“如果是氪星人，站到了拉杆旁边呢？”
“蝙蝠侠从来不杀人。因为他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审判的角色。我会杀死小丑和像小丑这样的罪犯，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不是你把那些人绑上铁轨的，那就别站到拉杆旁边。我会自己跳上铁轨割断他们的喉咙。”杰森起身，拍拍杰西的肩膀。
他离开了。
——
“真心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我好像注定活在路上，定居在哪里像骨头生锈了一样。但我会再来的。”杰西挨个拥抱哥谭的义警们。迪克、芭芭拉、斯蒂芬妮回抱他，其他人则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他最后犹豫地选择拥抱韦恩。布鲁斯·韦恩同样回应了这个拥抱。
尽管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杰西骑上他的机车，在夕阳下离开哥谭。
“随时电话联系！”迪克欢快地喊道。
“我会的！”
——
佛罗里达。
“喂，Jess？”
“喂？哦，迪克。很高兴再听到你的声音。”杰西抬了抬眼。
“你们找到你们的父亲了吗？”
“还没有。事实上是，毫无进展。”
“所以你们现在……？”
“一边公路旅行，一边搜集传闻，干我们的工作。我想老爸希望我们这么做。”
“哦……那如果我有一些，灵异方面的委托呢？”
杰西站直了身体。他看了一眼两位兄弟，迪恩和萨姆在为了一块樱桃派疯狂争吵。
“我需要你来一趟。最好是和你的两位兄弟一起，我们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哥谭似乎出现了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