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清晰生动的画面再次浮现于脑海中。
从稚童到青年,刻晴的成长历历在目,一如帝君记忆中那般坚韧、刚正。
如果说凝光是夺目的玉石,那么刻晴就像是一朵开在陡峭悬崖上的小花。
纵使环境凶险,却依然顽强,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
“七星历元年,帝君辞世,七星执掌,璃月进入人治的时代。
“刻晴以身作则,不眠不休,007表率的下,璃月大兴基础建设。”
帝君黄金般的眼眸中,这才露出一丝欣慰,暗道理应如此。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刻,刻晴也不例外。
可还没等帝君多欣慰几息,画风却突然一转。
文字变成了淡墨色,透着几分苍凉之感。
“七星历六年,天权党和天枢党斗争激烈,刻晴没有加入任何一方,且多次言辞激进遭人嫉恨、排挤,最终不得不远离权力中心,不知所踪。
“数月后,瑶光滩以北,万丈悬崖。
“一队千岩军在谷底发现一枚发簪,经过核实,正是刻晴从不离手的那枚。
“至此,备受璃月人民爱戴的玉衡星刻晴,只留存于文字记载之中,她生前提出的多项惠民建设,再无人实施。”
随着画面定格。
悬崖峭壁上,一朵无名小花悄然绽放,花瓣摇曳生姿,仿佛宣告着追逐梦想的勇气。
哪怕模拟早已结束,帝君依然深沉而坐,久久未动。
半晌。
他才抬首,望向头顶这番广阔天地,胸中郁结却无人诉说。
这就是凡人一生的局限吗
他忽然想起六百年前,和雷电双姐妹的那次交谈。
凡人一生,追求的到底是“须臾”的闪亮,还是“永恒”的传承?
当时,帝君并没有给出答案。
或者说,他认为这是以人为导向的问题,应该交由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
但是现在,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如果
当年的巴尔没有亡故,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时间会淬炼一切意志,她为之倾尽一切的理念,是否会发生改变?
帝君心中,罕有的产生了一丝迷茫。
回想方才,刻晴的一生,不正是昙花一现,须臾而过。
她的一生,是否绽放了闪耀之光?
以璃月民众的角度,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但如果换作刻晴自己的评价,必定处处都是遗憾吧。
帝君不由想到,如果给予刻晴永恒的时光,她能达到的高度,给璃月带来的变化,势必会上升一个高度。
但令人惋惜的是,刻晴的性格,注定了她的悲剧。
在帝君眼中,刻晴的优点和缺点都是突出的。
她这一生活得恣意,却没有为人处世的圆滑,只会一条道走到黑,从来不懂得迂回。
倘若她适当地停下脚步,等等身旁的人,适当地迁就、包容他人。
以自身的人格魅力,去影响、培养一批忠于她的学徒,也不至于生前洋洋洒洒的计划,死后却无人实现。
璃月的建设,也不会因此停滞不前。
过刚易折,用来形容刻晴,真是恰如其分。
凝光和刻晴的模拟结果都不如意,帝君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难道,凡人终有局限?
璃月要一直,与神同行下去吗?
或许,七星的思想是该好好探查一番。
一念至此。
摩拉克斯愈发感到惆怅。
再看面板上,两个模拟对象都进入了各自的倒计时,想来是进入了冷却时间。
帝君也不再拘泥于此,将那道已炖超时的腌笃鲜留于此地,拂袖离去。
一声饱含失望的叹息,在天衡山山顶,萦绕不绝。
黄昏时分。
珠钿舫。
酒香四溢,轻歌曼舞。
洛辰陷进软垫里,姿态慵懒,享受着左拥右抱的悠哉日常。
娇妾伸出葱白小手,剥着荔枝,小心翼翼的去除杂质,再喂入洛辰口中。
荔枝白嫩圆润,细腻无瑕,一如面前的娇妾。
洛辰也没闲着,双手在裙衬内游走,眉宇间流露出花花公子的笑意。
小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
就在这惬意时分,侍从一脸慌张地跑进来作礼!
“大人,大人!”
“甘雨秘书忽然造访,正向这走来呢。”
侍从话音刚落,歌舞奏乐突然停滞,舞姬美眷相互对视,一时不知是去是留,场面有些尴尬。
洛辰也微微一愣。
这可是头一次,甘雨没有事先告知,却突然来到珠钿舫上。
印象中,甘雨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躲避他和这艘船。
平日有什么要接触的事情,能让旁人代为传达的绝不亲自下场。
躲他很好理解,可是到船上来歇歇脚,听听曲,有什么不好的呢?
珠钿舫又不是什么风月场所,业务范围有他这个七星背书,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
很快,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映入洛辰眼中的,先是娇俏可爱的小小玉足,踩着圆头细跟鞋,脚踝处绑着的红色平安结是点睛之笔。
再往上是轻薄黑丝裹着的修长双腿,大腿根部肉乎乎的,在月牙白的短裙下,随着走路幅度若隐若现。
洛辰隔着一段距离坐着,极佳的视野,让他看清了大部分内容。
“开阳星,阔别多日,你,你还是老样子。”
甘雨进入房中,下意识扫视一圈。
看到轻纱漫舞,随意散落在四处的女子轻薄衣物脸蛋不自觉就红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尽力稳住自己的仪态,说起正事:
“帝君有令,于明日午后,在月海亭与你品茶。”
品茶?
和帝君品茶?
洛辰听着听着,就懵了。
以往帝君也召集过类似的活动,赏月作诗之类的,却从没传唤过他。
而且多是在海灯节期间举办。
眼下正值年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什么节日。
再说,帝君七星共同品茶,那品的能是茶吗?
品的分明是人情世故!
奇怪了。
哪怕帝君对他放纵非常,也知道他没什么真材实料,若是传唤他前去,不是摆明当众丢人吗?
丢不丢人,洛辰倒是无所谓。
如果他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讥讽,这么些年的咸鱼不是白当了。
但明日可是去月海亭啊!
所有人都在,那丢的可就不只是他的脸了,而是让帝君的老脸无光,甚至有损璃月三千年的文化底蕴
这道帝令,实在不同寻常。
印象中,帝君不是思虑不周之人。
作为璃月头号留守老人,想打发时间的话,那也不该找他啊。
往生堂的胡堂主可是个妙人,能蹦能摇,买起单来无怨无悔,还是提瓦特第一大圣人~
所以,这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