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新海市。
第一生命研究院。
坐落在新海市的地球最权威的生命研究院，建筑风格就彰显了它的豪华。
研究院有约莫五分之四的面积都培育着各类罕见的植物，也有少数需要精心养护或是正在繁衍期的动物被托付在这里。
从上空俯视，研究院看起来像一顶扁形的皇冠，最上方镶嵌主石的部分，才是他的中心建筑，研究院的主脑。
温度适宜的中心建筑内。
“我是说过会为你提供一些黑厄尔族跟外星生物的信息，但不是指现在！！”
明亮的电梯里，伏霄几近抓狂地对站在他面前的人说道。
“我只是来送东西。”云清把手里的黑色箱子向上提了提。
“那就不能选个隐秘的地方接头吗！！？”
这里头装着的东西，只要有一件就足够让他们在地球的最高监狱待上两百年了！
“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会给我五套。”
“剩下的还需要半个月，反正你的老板只需要其中四件，不是吗？”
伏霄沉默了，再开口时语气稍微冷静了点。
“新海市跟沧澜海域可是要飞至少一天的时间，来回一趟得两天甚至更久。你的宠物呢？”
“我不会停留太久，走之前和他说过。小丸子也同意了。”
同意……一只水产要怎么表达“同意”的意思？
这女人该不会看着那只章鱼点了下头就自作主张地把那当作是赞同吧？
“你完全可以把五件一起给我的。”他的脸色有点阴沉。
“的确。不过我需要提前了解一些事情，才能把最后一套外骨骼给你。”
“……”
电梯门在此时打开。
十六楼。
门外等候电梯的几位身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员，见到电梯内的伏霄，纷纷出声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再瞥见站在他身旁的云清，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看样子，他在这一群人中级别最高，人际关系也处得很好。
伏霄脸上顷刻间带上热情的虚假笑意，朝几人点头致意，带上云清出了电梯。
十六楼的走廊很干净，只是走到哪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太好闻。
大概是某种化学试剂散发出来的。
云清跟着他来到实验室。实验室面积不大，一百多平米的大小，几台电脑分布在实验室的三个角，其中一台体积稍大。
实验室里还有一个男性。
他们进去时，伏霄的那位男性同事恰好从里面出来。
马上到午饭时间了。
与两人即将擦肩走过时，同事放慢步子，眼神微妙地与伏霄交汇，朝他挤了挤眼睛：女朋友？
伏霄干笑两声，没应声。
同事恍然了悟。
哦，还在暧昧期……
“怎么让人家姑娘拎东西？不赶紧接过来？”他有意调侃伏霄，自以为是个好助攻。
“……”
妹的，他要是能拎得动早把东西抢过来藏起来了！
伏霄持续假笑，“她是供货商那边派来送货的，里头是重要试剂，不放心给我。”
“啊？哦……”同事愣了两下，一时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送货的？这么漂亮的女生，完全可以去银河系出道了吧！
他回头瞅了瞅两人，眉心皱起。
实验室不允许外人进来的……
可那是伏组长带来的人，应该没事吧？
纠结片刻，他还是收回视线，下楼吃饭了。
“你想知道什么？”关上实验室的门，伏霄问道。
“你们没有公开过的，有关黑厄尔族的一切。”
“这个范围太大了。”
“那就先说它们的来源。”
“有关这一点，还没有哪个研究院掌握能够证明它们来源的证据，目前也都只是假说。”
“……那它们和厄尔族？”
伏霄摇摇头，“只是长相相似而已，在偌大的银河系中，出现两种类似的生命并不奇怪。在银河的另一头，甚至有和我们八分相似的物种存在。”
“我倒是希望它们之间存在关联，毕竟那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物种。但很遗憾，我们查阅过厄尔星有记载的所有历史族群，我很确定，自从厄尔族在银河系被发现以来，没有任何一支分化的族群跟黑厄尔族相同。”
“这群虫子，很可能不是所谓的入侵者，而是诞生于地球。”
“地球上的某个角落存在着它们的基因序列。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解释，为什么人类与黑厄尔虫的三次战争，都没办法将其消灭。”
人类发起过三次对黑厄尔虫的剿灭战争。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第一只黑厄尔族袭击人类，并在几日后被发现能吐人言。
在那之后的半个月里，地球的各个地区，出现近三万起人类被黑厄尔虫袭击、脑髓液被吸食殆尽的事件。这些出现食人案件的地区政府陆续收到群众反馈，均表示他们曾在事件发生后不久，听见了黑厄尔虫使用人类语言，甚至具有与人类相似的思考方式。
众多学者猜测，它们也许拥有吞噬人类记忆、基因的能力。
从那时候开始，黑厄尔族被冠上“基因吞噬者”的称号。
黑厄尔族出现后的第二个月，地球联盟联合各国军队发起战争，对黑厄尔族进行一次全面清剿。
清剿战争持续了六十六天。
人类取得了短暂的胜利，消灭了地球上九成的黑厄尔虫。
彼时的人们以为黑厄尔族只是人类历史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入侵者。
他们自信满满，对其不屑一顾。
但就在第一次战争结束的四个月后，人们愕然发现：黑厄尔族的数量比战争前翻了三倍，并且身体结构有明显的进化痕迹。
那堪称可怕的进化和繁衍能力终于引起了重视。
人类发起了第二次战争，历时六个月。
但在这次战争结束后不久，人类绝望地在地球的东南部，找到了十三只新生的黑厄尔族。
黑厄尔族的后代再次遍布整个地球。
人类向银河联盟请求军队增援，该请求被否决。
那时的人类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误以为高等种族无所不能，不会畏惧任何未知的风险。
殊不知高等种族远比其他的生命更加软弱。
黑厄尔族能够“吞噬基因”的可能被高等种族获知，他们拒绝冒险。
将地球评估为高危险星球后，高等种族拒绝向地球提供任何支援。
早已力竭的人类军队不得不发起第三次战争，历时一年零三个月。
以人类战败为结尾。
人类损失了五分之一的人口，而地球上的黑厄尔族则全部死亡。
看似是人类的胜利。
直到半年前，人类又一次在西部海岸发现它们的身影……
迁往新地球的计划也是在那时形成。
……
云清听完伏霄的回答，只问了一句：“你当真认为黑厄尔族来自于地球？”
“……是。”
云清于是不再言语了。
黑厄尔族诞生于地球这种观点，在近一年被广泛接受，但她不觉得伏霄会认同这一假说。他并没有跟自己开诚布公的意思。
伏霄忽地拍了下掌心，“想看看银河系的神秘物种图鉴吗？”
“信息绝对真实，这可是你在外面的书店里看不到的！他们出版的科普内容里，有一大半都是谣言！”
银河系的物种图鉴，云清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以前看过太多次了。
但伏霄热情地招呼她过去，她只好硬着头皮凑到电脑前。
电脑屏幕上是一些长相奇特的外星生物图片。
伏霄指了指其中一张。那只外星生物长了一身灰色的绒毛，长相很像卡通动画里的河马，与人类一样拥有四肢，能够直立行走。
“阿道夫，强壮而忠诚的外星小矮人，地球上共有两千万只阿道夫族的劳动力。你应该见过它们。”
云清盯着屏幕，说道：“如果你说的神秘物种就是指这些随处可见的家伙的话，我可能想要去趟洗手间。”
“当然不！”
被人质疑，伏霄的逆反心理瞬间上来了，“给你看看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物种。其中还有能够扭曲空间，逆转时间的生命。”
他调出几张黑色的剪影图。图片内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黑漆漆的大概轮廓图——人类尚未见到它们的真实模样。
第一道剪影十分梦幻，像是只存在于人类想象中的生物。
“帕帕库尔，从虚无中诞生，数量稀少。没人见过他们最初始的样貌……”
云清仔细看了看被称作“帕帕库尔”的剪影图，它身后的梦幻大天使翅膀几乎闪瞎她的眼睛。“所以，翅膀是虚构出来的？”
剪影中，帕帕库尔的躯体有五成像人类，美丽的精灵耳藏匿在蓬松的短发之下，身后一对儿羽翼丰沛的翅膀交叉在身前，姿势十分二次元。
竟然还有那么点艺术气息。
伏霄眨眨眼睛，“可以这么说。”
“……”
最高级别的生命研究所，平常就用这么没有说服力的图鉴吗？
“研究院也不愿意用它作为帕帕库尔的剪影图，可这是由两百年前一位顶级学者绘制的，他在外星生物的研究领域有过许多伟大成就。”
后面几道剪影则稍微有些潦草，其中之最是一滩像黑色烂泥样的生物，懒散地趴在屏幕上，另一个则是毛茸茸的球状物体。
虽然长相草率，但至少比帕帕库尔看上去写实多了。
注意到云清的视线，伏霄开口解释道：“它们叫时，银河系已知的最高等、也是最神秘的物种。”
“它们的双脚踩在时间之上，能够随意穿梭过去与未来，只有被时间偏爱的生命才有幸见过它们的真实模样。据说‘时’的体表是极光一样耀眼的色彩。”
云清仔细瞧了瞧屏幕上那滩烂泥，选择保持沉默。
她更倾向于这种生物是被虚构出来的。
伏霄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神秘外星生物图鉴。
云清感到十分煎熬。
她对这种没有外观图的虚构生物实在提不起兴趣，她宁愿去看那群毛茸茸的阿道夫。
“虽说是传说中的物种，不过有很多种迹象表明，这些物种中的某一些很可能就存在于地球上。”伏霄用手指向某张球一样的剪影，“比如这张，几年前我就在新海见过它！”
“你是说几年前的那只海老鼠？”
一道冷漠的女低音从实验室入口响起。
云清侧头看过去。
身着实验服的女生怀里抱着一叠打印出的实验表格，不苟言笑，戴着略厚的近视眼镜，很年轻，但看起来性格有点沉闷。
“那只海老鼠，当时不是已经被证实是地球上的无脊椎生物吗？”她完全不懂得看气氛，毫不留情地戳穿伏霄的谎言，“您怎么又更改结论了，伏组长？”
伏霄：……
他跟云清对视一眼，尴尬地仰起头看天花板。
女生默默换上防尘鞋，视线停留在云清身上，又瞥向正开着的实验室电脑，目光透出几分不赞同。
“我女朋友想看看我的工作环境。”伏霄笑着搭上云清的肩膀，还用力在她的肩胛骨处拍了拍。
那样子不像是情侣，反而好像是兄弟间的勾肩搭背。
“这不符合规定。”女生皱起眉头，“实验的内容需要保密。”
伏霄轻松地耸耸肩，“只看一些生物科普，放松点，林芸。”
“那也……”林芸还想说什么，走近之后批评的话却像是卡在喉咙里。
她抿着嘴唇盯着云清的脸看了会儿，随后垂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麻烦看快一点。”
云清懵然地眨眨眼。“打扰了。”
还以为会被狠批一顿呢。
但毕竟林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有厚脸皮到还打算继续留在这儿。
把手里的箱子放下，云清道：“我先走了。”
“等等！”
伏霄语气激动地喊住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他慌忙压低嗓音：“等等……”
“你倒是帮我带下去啊！”
他又不是麒麟臂，怎么提得动几百斤重的东西！
云清微微一笑：“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
转身离开前，云清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可惜了，她原本还打算借此机会弄清楚，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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