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柔软的床
    “元松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那黄元松也发现了罗耀祖,连忙放下二胡,起身做了个揖,“原来是小虎兄,请坐,请坐。”


    坐?住哪里呀?这乱坟岗的,坐人家坟头上吗?罗耀祖并没坐下,而是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这个地方来唱戏?”


    黄元松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那日和你去唱戏,我被杨桂菲给迷住了,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唱得更好,还想找她唱上几场,可父亲看管严格,无法去了…”


    黄元松说时,脸露悲伤,又说:“只怪那天回来晚,路上遇到了绑匪,他们把我给绑了,索要五百大洋,我父担心我的安全,就不在给我出门。今天钻了个空子溜出来,还被这两人跟着,心情不好就来到了这里。”


    “咦!那天你是怎么回来的?”黄元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问道。


    “我…我啊,一上车就有点困,眯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被丢到了路边,我还以为是你唱完戏撇下我了,不帮我出车费了呢。”


    罗耀祖有些吞吐,不过还好,随口就编下自己都信的谎言。


    突然,那两名随从扑了过来,一把把罗耀祖给按住,并找来了绳子绑了个结实。


    “你们干嘛?”


    “干嘛,原来你就是骗少爷出去唱戏的歹人,快跟我们回去见老爷。”


    这真是自投罗网啊,没事来这里干嘛,罗耀祖异常的懊恼。


    反而是那个黄元松,被这突如其来的抓捕给惊呆了,“你们抓他干嘛?他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绑匪。”


    “是不是绑匪,让老爷审过就知道了。”


    “这…这…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朋友。”这黄元松,书生一介,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是干着急。


    黄家别墅的柴房里,罗耀祖之前卖的柴还没被烧掉,而现在人却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下,只有脚尖勉强能着地。


    “快说,你是不是和土匪一伙的?”管家叶忠挥舞着手里的竹条,狠命的抽着,看那样子,倒觉得他还比旁边的黄春富更恨土匪。


    “冤枉啊,老爷,我就一小老百姓,怎么会是土匪啊!”竹条从这边抽过来,罗耀祖的身体就往那边扭,从那边走过来就往这边扭。没办法啊,这竹条抽人太疼了。不过他还是没有打算承认,因为知道承认了,可就不是竹条抽那么简单了。


    “你真的只是和少爷去唱戏?”黄春富柱着一根手杖,冷漠的看着。


    “真的真的,都怪我贪吃,不然也不会陪少爷去。”


    其实黄百富早就已经询问过黄元松了,只不过现在抓到了人,还是要来审一审。他走上前,举起手杖,在罗耀祖胸膛推了一下,说:“你要老实交代,不然把你送到警察局,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对,把他送到陆局长那去。”叶忠咬牙切齿,又挥动了竹片。


    “啊,饶命啊,老爷,真和我没啥关系…啊…”


    “住手!”突然一声娇喝,进来了一位一身戎装的女子,正是黄春富的千金黄元梅。


    原来那黄元梅刚回到家,就听到下人说抓住了一绑匪,就过来看一下,大老远就听到了嚎叫声,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进到柴房一看,原来是这冤家。


    “快把他放下,他要是土匪的话,能这么容易被你们抓住吗?”


    “可是…小姐…他…他…”黄元梅叫停手,叶忠不敢不停,可是又心有不甘。


    “他什么啊他,他是我的朋友。”黄元梅说着又转向黄春富,撒娇加埋怨道:“爸,你们怎么乱抓人啊?还把人打成这样?”


    一听到是小姐的朋友,叶忠慌了神,小姐虽说才回来没有多久,但是是军人的身份,连老爷也敬重三分,他得罪不起呀,连忙去把罗耀祖松了下来。


    “哦!是你的朋友啊,那误会了,误会了!”黄春富这老滑头,说着就扭身走了。


    罗耀祖下了地,脚有些软,就假装站不起来。也确实,那竹条的辣劲都还没有过呢,站起来支撑用力的会更加疼。


    “你,走哪去,还不快把人抬到我房间去。”黄元梅喝住了想要跟着父亲开溜的管家。


    “好,好,你俩把这先生抬到小姐房间去,小心点哈!”一级叫一级,小姐叫管家,管家就叫下人。


    黄元梅的房间粉刷得雪白,窗帘以及家具的颜色,都是一些比较浅的,整个房间充满异域风情,让人耳目一新。


    下人把罗耀祖放到了一张浅蓝色的床上,他“哎呦”的叫了一声。


    “别装了,这点伤死不了你。”黄元梅拿着一包棉花和一瓶药水,跟着走过来。


    “嘿嘿!”傻笑一声,“谁装了,是你这床太软了,一时不适应。”也确实,罗耀祖平时睡的是什么?是木板加稻草,而这是什么?这是海绵和弹簧,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把衣服脱了,难道还要我动手啊。”黄元梅脸色很沉,努力着不使自己的一丝丝怜悯。


    “脱就脱嘛,吼什么啊吼!”罗耀祖坐了起来,把外套,上衣和裤子全部除了,只留一件裤衩。


    上身因为有外套和上衣,伤的没那么严重,就一些红色的条痕。下身就不得了了,只隔着一条单裤,大腿上被打破了好几条口子,虽然没达到血肉模糊,但也是皮开肉绽了。


    “这叶忠,下手也够狠的。”黄元梅一边用镊子夹棉花蘸药水,一边低声的骂着。


    这药水有些刺鼻,粘到伤口上,先是一阵清凉,紧接就是剧烈的灼痛,罗耀祖呲牙大叫,“哎呦,你这是什么药,比竹片打还疼。”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鬼哭狼嚎的。”黄元梅刚说完,觉得有点过了,又说道:“这是消毒药,避免你伤口感染的,忍着点,一会就好了。”


    还真是,那剧痛一下就过了。罗耀祖觉得这药水,就像是眼前的这位女人,不可琢磨,能瞬间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小虎兄,是我把你害苦了,他们不听我的解释,我没办法啊。”


    看着走进来的黄元松,罗耀祖心里暗笑,真是个十足的大傻子,“不碍事,都是误会。”


    “哎呀,伤得如此严重,裤子都打烂了,我去拿条我的裤子给你换上。”黄元松出去时还嘀咕着:“下手太狠了,就算真的是绑匪,那当初也没对我怎么样啊,不就是五百大洋吗,何必动手伤人啊!”


    这话从地主家的少爷嘴里说出,真让人大跌眼镜。罗耀祖觉得这一家人真的是太怪了,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好像拼凑到一起的一样。


    而黄元梅,这时才觉察罗耀祖是只穿着一件裤衩的,自己还动手去帮他消毒伤口,脸刷的就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