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所过，寸草不生，甚至有一只羊在路过哥顿身边的时候，卷走了他的外套，嚼吧嚼吧吃了。
就算琴酒开枪惊吓都没能阻止那只羊吃掉衣服的念想，也不知道这羊究竟饿了多久，怎么什么东西都吃。
伏特加凑到琴酒的身边，“大哥，怎么办。”
琴酒蹙眉，羊群已经跑远，没有落到其他的人手里，就没关系，可哥顿手里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在外面。
“还真是令人惊讶呢，城市里居然会出现这样大的羊群，me很意外。”
“是吗？”琴酒的声音冷冷地响起，□□的枪口对着弗兰的额头。
“啊咧？”弗兰眨巴眨巴眼睛，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你不该给个解释吗？”
“羊群的出现也不是me能控制得呢，不过叛徒追踪回来就好了吧？任务圆满完成。”
“调查任务环境，是你该做的吧。”
从遇到这瓶薄荷酒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人匪夷所思，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这个小孩做的。
琴酒在发生事件的每一个瞬间，都在怀疑弗兰的真实身份，那份质疑在弗兰追着青蛙帽子出去的时候到达了极致。
那个时候琴酒并没有想到，弗兰居然会落在哥顿的身前。
那个弹跳，和那个轻巧落下无声无息地动作，似乎都在证明这孩子的身手不凡，让人觉得他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个无害而又柔弱的非战斗人员。
琴酒要是信弗兰这句话，明天酒厂就倒闭。
可除了那几次特别的情况之外，弗兰的表现又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他会是个靠谱的优秀的人才。
落在哥顿的面前，似乎只是个意外，一个为了帽子不要命的意外。
琴酒也确实从未听说过组织里培养过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
他的出现如此突兀，却又在让人觉得疯狂的边缘，难以挑剔出什么问题。
这个孩子的实力，还仍需观察。
但如果他再说出那些让人血压升高的话，琴酒怀疑自己一定会一枪崩了他，落个清静。
“但是me并没有做会开到这边的预案哦，这都要怪大块头前辈乱开车。”
“你这小子！”伏特加见弗兰祸水东引，撸着胳膊就要揍孩子。
琴酒直接拉开了保险栓，手指已经放在扳机上。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群羊去哪儿了。”
“那me也不清楚哦……”
琴酒的手指慢慢收缩，眼看就要盯着弗兰的额头按出这一枪。
弗兰一拍手，“啊！me想起来了，这附近有个农场。”
“怎么可能！这是米花市中心，怎么会有农场！”伏特加觉得自己是受够了，“大哥，这小子怕是派来玩咱们的，把他杀了重新申请一个辅助人员吧。”
“me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这是地图哦，就在这附近。”弗兰从兜里翻出一张地图，上面写的是米花市地图，在他们周围的附近，竟然真的有一个农场。
“这！”伏特加难以相信，他也算是在米花市为大哥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来没听说过这附近还有农场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伏特加？”
“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不可能啊。”
“可不可能都无所谓吧，长毛大叔应该是想去找那件衣服，去农场看看不就好了。”
琴酒同意这个提议，任务才是首要的。
但他的爱车保时捷已经在废墟里被砸得不成样子，琴酒只得先叫组织里的人来把车拖走，至于他们，农场离得并不远，只能先走过去了。
琴酒放下对着弗兰的枪口，将□□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
伏特加跟上，等他们走到路口的时候，才发现弗兰根本就没有动。
“你还在那儿干什么，大哥的耐心是有限的。”
“但是me的腿摔断了，没办法站起来啊，me刚才有说哦。”弗兰指指自己的右腿，上面确实有些血迹。
我以为你诓哥顿的啊！
伏特加在内心狂叫，但他又不得不走过去查看弗兰的腿究竟如何了。
伏特加蹲下来，发现弗兰的右腿确实有些变形，应当是因为落地的时候姿势不对导致的。
他跳的那么高，发生意外也很正常，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骨头脆的时候。
看到弗兰那条断腿，琴酒将心里刚才所有的怀疑都散去了。
值得关注个屁，就这自己能把自己腿蹦折的技术，得多能耐啊。
“所以，你为了拿那个青蛙头，把自己的腿摔断了。”琴酒简单的总结了目前的情况。
弗兰点点头，“是，所以长毛大叔要负全责。”
这个小子……
果然还是杀了吧。
琴酒看向弗兰，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作伪的。
弗兰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组织也没比瓦利亚好到哪儿去啊，长毛队长你把me丢到这种地方来真的没有一丝心痛吗。
“没关系，me会照顾好自己的。”弗兰单脚站起来，双手伸开保持平衡，一步一蹦地往琴酒那边走。
配上那顶十分滑稽的帽子，还真像个小青蛙在那里蹦蹦跳跳。
琴酒一时间不知道，他失去的到底是耐性，还是自己的脾气。
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这青蛙还怪可怜的。
他变了。
他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
琴酒转身就走，寄希望于不看他，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琴酒灵魂，就会重新回到他这具被折磨了一个小时，就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躯壳。
而这份折磨，兴许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伏特加看看远处的大哥，看看身旁这个“身残志坚”的青蛙，心一横，还是站到了弗兰的身前蹲下。
“我背你吧。”
“大块头前辈，你是个好人呢。”弗兰说完，就跳上了伏特加的背。
被弗兰顶过一次的伏特加还有些担心，他不会背不动这个人吧。
但弗兰跳上来的时候，伏特加才意识到，他果然只是个青春期都还没到的小孩子。
骨头都没还抽条，小小的个子，比起小学生来也没高多少，背在背上轻飘飘的，就像没有重量一样。
“我只是不想你拖大哥的时间。”伏特加这样回答，但那轻飘飘的重量，其实已经让他心软了。
作为组织的杀手，心软是大忌。
伏特加背着弗兰追上琴酒的脚步，低着头，担心琴酒会骂他，赶紧把那死青蛙丢河里让他自生自灭。
然而琴酒竟然没有说话，默许伏特加背着弗兰。
农场离这里确实不算远，他们到的时候，那群可爱的绵羊正在圈里吃着新鲜的草料。
主人似乎不在，农场空荡荡的，除了羊群在咩咩地叫，没有一丝声响。
伏特加把弗兰放在羊圈的篱笆旁边，自己进去寻找衣服的残骸。
伏特加左翻右翻，终于在凌乱的羊圈中，收获了衣服的残片——半个袖子一枚。
“可恶啊，那家伙到底把资料放在哪里了。”
伏特加继续寻找，收获了衣服的残片——三分之一领子。
那件衣服被羊啃得七零八零，根本无从拼起，就算拼起来了，估计里面的东西，也早就不知道进了哪只羊的肚子了。
“大哥，怎么办？”
伏特加已经把哥顿的那身衣服能捡的都捡出来了，但拢共也就只有半个前身，后身不翼而飞，袖子只剩一个，领子也只剩一个角。
是挖不出什么东西了。
但哥顿的尸体他们也检查过，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哥顿叛逃组织之前，一直在跟进一个S级任务，接近几乎不可能靠近的意大利最强黑手党彭格列，探查和彭格列有关的那几个科技人员的线索。
这项任务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哥顿才成功混入了彭格列的底层，但不知为何他却选择了叛逃组织。
组织不愿意失去这个人才，却也不能看着哥顿带着组织的信息，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彭格列的信息流落到外面去。
但哥顿走之前，将这些内容都装进了一个软盘里带走了，琴酒他们不仅仅要杀掉叛徒，也要寻回被带走的情报。
软盘大小并不会被轻易忽视，找了一圈都找不到，那就是没有了。
也许是被羊吃了，也许是被哥顿放在了别的地方。
不论如何，哥顿接下来打算上的那艘偷渡邮轮，他们仍需要上去搜查一番。
渡轮还有十分钟起航，他们现在手里没有车，临时调度又很麻烦，琴酒只好先将这件事报上去，吩咐伏特加先把弗兰送回去。
“在你养好伤之前，就给我乖乖在据点呆着。”琴酒丢给弗兰一串钥匙，是他接下来的住处。
他的话叫弗兰难以分辨是为了监控他的动向，还是对他的员工关爱。
不过不用干活倒是好事，能拥有休息日，弗兰还是很开心。
要知道，在瓦利亚，干部级的队员是没有休息日的，包括他这个刚被丢过去的见习生，但boss除外。
他已经三周没有休息过了，比在师父那里修行的时候还要斯巴达。
最起码库洛姆姐姐还会在他修行结束之后，给他送上手作曲奇。
在瓦利亚，永远只有长毛妈妈的怒吼。
这日子太难过了，严重影响了弗兰长身体。
收到可以休息的消息，弗兰举起双手（虽然因为青蛙头的原因，并没有举起来），比平时的语气多了一点微不可察的雀跃（虽然根本听不出来），“好耶，放假。”
琴酒的目光，盯着弗兰的右脚。
他因为开心，双脚分开，结结实实地踩着了羊圈前的泥土地上。
□□的枪口，再一次对准了弗兰，这一次琴酒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弗兰：“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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