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戏精呦呦
    陆呦鸣站在几个大人面前瘪着小嘴,低着头,老实交代:“呦呦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呦呦想去君君家找君君玩……而且君君也要参加《神奇宝贝》的!”


    陆放为大马金刀地坐在火锅面前,夹了几卷刚削好的雪花肥牛下锅,冷哼一声:“胆儿肥了是吧,你才几岁,就随随便便要去陌生人家里?”


    陆呦鸣撅起小嘴反驳:“君君又不是陌生人,再说我可以让梁叔叔带我去……”


    陆放为一听,好家伙,这都策划好了,去也就算了还不是让他带。


    梁怀瑾看他气得不行,低笑着打圆场,给呦呦的小饭碗里夹好煮熟的虾滑和蔬菜,把孩子拉到面前来,递到他手里:“呦呦,先吃饭。”


    周京听半天,出声问:“这个君君是谁?他也参加神奇宝贝?”


    梁怀瑾出声:“秦家的。”


    陆放为听到这三个字就不痛快,毕竟他在几次酒会上也遇到过秦斯翰,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对方,从来没给过对方什么好脸色。


    “总而言之,不许去。”陆放为一锤定音,放下话来。


    “可是君君……”陆呦鸣蹙起小眉头,没想到老陆对秦家这么反感,可他实在有点儿担心君君那小孩,之前在考场遇到的时候,他看着就……不过六七岁大的孩子,就要被卷入这种家庭纷争,被迫离开妈妈,成为豪门争斗的筹码。


    陆呦鸣想起之前仅仅两面之缘的那个女人,看着他那么努力地护着自己的孩子,每天认真给君君早起做美味的早餐,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羡慕。


    有的妈妈爱子如命,有的妈妈……却生而不养,陆呦鸣想到自己的生母,虽然早就看淡了,也忘了对方长什么模样,他低垂着小脑袋,也不伸手去接小碗,只是小声地说:“君君他妈妈没有不要他……”


    几个大人听到这话一怔,陆放为想到了什么,心疼地将小家伙拉到自己身前,伸手去摸他低垂的小眼睛看看有没有流泪。


    知父莫若子,陆呦鸣秒眨眼,酝酿情绪,豆大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挤了出来,泪眼汪汪地抬起小脑袋来,张口就是隐忍又可怜的哭腔,带着小孩子稚嫩的嗓音:“爸爸……君君他真的好惨的……呦呦不想他和他妈妈分开呜呜呜呜,呦呦一个人和妈妈分开就、就够了……”哭着哭着还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喘着气。


    陆放为一下就被呦呦哭得这一幕弄得慌了神,赶紧把他搂过来在怀里哄着,伸手给他拍背顺气:“好好好,爸爸知道了爸爸知道,呦呦心疼其他小朋友对不对?”


    梁怀瑾见状,也忙抽过纸巾,低头温柔地给呦呦擦眼泪。


    小周看得满脸心疼,忍不住单手抚胸:呜呜,呦呦哭得我的心都碎了。


    只有周京,出于一个媒体人的直觉,在一开始就打开了手机录像,本想录一点儿陆放为和呦呦的独家小视频,发发各大社交视频平台,维持曝光,但没想到……从呦呦这小崽崽低垂着脑袋那一幕,手机镜头里的小孩儿就像入了戏,迅速营造出了他独有的氛围,接下来的哭戏也很有情感渲染力和技巧,层层递进的情绪……这哭戏,太绝了!


    对,没错,周京这样的人精,比其他人更快发现……呦呦这小家伙是在演戏。


    他心里暗自叫绝,看向小家伙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揶揄和玩味。


    陆呦鸣正享受着飙戏的快乐呢,红彤彤的鼻子抽着气,有点儿堵,小眼眶红红的,结果抬头,就看到周京那老狐狸正看戏似地在拍他!


    可恶!


    他感觉一下就被惹得出了戏,伸出小手朝他愤怒挥拳,可惜没打着。


    “不许拍我!”


    “哈哈哈哈!呦呦,你不知道你哭起来可好看了,这哭戏吊打外面一群小鲜肉呢。”周京收回手机,传给其他人看。


    缺心眼的陆放为还真好奇地伸过脑袋去看:“是吗?我瞧瞧……嗯,是哭得不错,就是细节还有待加强,情绪渲染可以再动人一点……”


    陆呦鸣:“……”


    他气得转身扑到梁怀瑾的怀里:“梁叔叔!他们太过分了!”


    梁怀瑾笑着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看他勉强破涕为笑了,假意出声叱责那两位:“过分~”接着给呦呦重新端上小碗,亲自喂他吃饭,“呦呦,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刚乖乖张开小嘴含住虾滑的陆呦鸣:“……”


    忘了,梁叔叔也是个腹黑的。


    被这群不靠谱的大老爷们儿养出来的他,内心很是忧伤。


    饭后,他还是找到梁怀瑾,跟他说了这件事,毕竟上次也是梁叔叔陪他一块儿目睹了君君母子二人的事。


    提出了自己想去看看君君的想法。


    梁怀瑾想了想,说:“这样,我们先跟君君妈妈联系怎么样?也许还能给君君带个话。”


    陆呦鸣眼神一亮:“这个可以!”


    他找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后甜甜地几句话,就问到了君君妈妈的电话号码,再打了过去。没多久,电话接通了。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有些疲惫和谨慎的声音:“喂?”


    “君君妈妈!我是呦呦!之前请君君吃冰淇淋的呦呦,你还记得我嘛?”陆呦鸣现在拿捏起小孩子的语气来已经炉火纯真,或者说,越来越习惯怎么当个小孩儿了。


    沈纯在电话那头一愣,乍一听到小孩子天真稚嫩的声音,一下直起身来,抚慰了她刚刚接到儿子电话却不敢出声,痛苦又绝望的心,颤着嘴唇,回过神来,嗓音有点儿喑哑地开口:“啊,是呦呦啊,阿姨记得的,君君还说你夸我做的煎饼果子好吃,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她说着想起儿子来,又是一阵哽咽。


    陆呦鸣有点儿听得难过,哪怕对方看不到,还是扬起小脸笑着对她说:“君君妈妈,君君也很想你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不能见他,但是肯定还是能再见的!”


    沈纯一怔,接着听着可爱的孩子用稚嫩的声音继续安慰她:“君君妈妈,对了,君君和我都要参加一个叫《神奇宝贝》的节目哦,君君妈妈可以通过直播间还有电视看到他哒!君君妈妈也要努力,好好照顾好自己哟,我跟君君说了,只要他变得强大,就没有见不到的人,君君妈妈也是哦,努力打倒大坏蛋,就能和君君团聚了!一定!”


    沈纯听得一愣,小孩子的话莫名地让她羞愧,又渐渐坚定了起来。


    呦呦一个小孩子都明白,只有强大自己才能和君君团聚的道理,她怎么能不懂?


    这时,梁怀瑾接过电话,出声说:“君君妈妈你好,我是呦呦的叔叔,我姓梁,梁怀瑾。这边虽然不知道您这边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我还算有点能力,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生活或者工作上提供一点儿帮助。看在呦呦的份上,希望您别急着拒绝。”


    陆呦鸣一愣,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


    梁叔叔家世渊源,家里几代都是传媒行业,有个国内赫赫有名的传媒集团,旗下的梁玉影视,出过许多口碑极好的影视精品。老陆的个人工作室就是挂靠在梁玉影视的。


    沈纯闻言,有些懵,她确实因为秦斯翰的介入,失了业,生活越来越困顿,眼见着不能让君君跟着他吃苦,又不能给君君提供一个好的教育,君君的户口也是上在秦家的,偏偏她父母在乡镇上开的小餐馆也经营不下去,两个老人哪里知道是他们的女儿在外面得罪了人。


    梁怀瑾见她久久不出声,站起来,走到另一侧,低声问:“君君妈妈,冒昧问一句,君君是……”


    “不是的!不是,”沈纯意识到他要问什么,赶紧否认,“我认识秦斯翰的时候,他、他是我的同学,我们是正常交往,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瞒着我要、要和邵家联姻……”她想起以前,苦笑了声,“他还妄想让我继续当他的情人,我好不容易离开他后,却发现……发现有了君君。我也不想就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出生在这个世上,可是,骨肉相连……越拖到后面,我越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在我的肚子里跳动,我就没办法……”


    沈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而对面的男人还愿意那么绅士地倾听,有些羞耻又痛苦地双手捂住脸,匆匆说出两个字:“抱歉……可能你会觉得我是想利用这个孩子和秦家要点什么。”她终于说不下去,咬紧牙关,不愿意让懦弱的声音泄露出去。


    梁怀瑾静静听完,说:“君君妈妈,请问您叫?”


    沈纯一怔,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她的名字,还是回答了:“沈纯,我叫……沈纯。”


    “嗯,好,沈纯,在法律上,包括经济上,相信您都知道,孩子没办法要回来了。但你现在除了还是君君的妈妈,你也是你自己,沈纯,相信您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将君君送到秦家。”


    沈纯咬唇,紧紧握住手机,听着,这个男人的声音温和沉稳,掷地有声,有种让人能信服的力量。


    陆呦鸣双手环抱着小手,背在门背,静静地听着,听到那句“除了是君君的妈妈,你也是你自己”的时候,眸光微动,想到了自己那个笑容洒脱的,朝着他招手离开的美丽女人的背影。


    陆放为也在屋内另一侧拐角挑眉,哪怕不是故意,也听到了。他一直知道梁怀瑾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他很好奇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铁树开花……他看上那个叫沈纯的女人了?


    陆放为听得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难道长得真的不错?等下问下儿子。


    梁怀瑾接着对电话那头的沈纯说:“我很欣赏你对孩子的耐心和关爱,但如果你愿意更干练果决,独立且坚强,我这儿愿意给你提供一份薪资待遇不错的工作。沈纯女士,您愿意接受吗?”


    沈纯眼神微亮,下意识点头:“我、我愿意!不过……请问,是什么样的工作?我怕我无法胜任……”


    梁怀瑾温润一笑,眼神淡淡扫过那两父子故意暴露出来的衣角,说:“我想邀请您来担任呦呦,也就是陆呦鸣小朋友的经纪人。希望您拿出勇气、自信和更认真专业的态度,以及对孩子真挚的爱来接受这份工作。”


    门外的陆呦鸣和陆放为都皆然睁大眼。


    电话那头的沈纯认真思考了一瞬,似乎想到了这样似乎也能间接性地见到儿子,眼神亮了起来,同时意识到这个男人话中的深意和期许,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机,郑重点头:“好,谢谢您,梁先生。谢谢……真的谢谢。沈纯不会让您失望的。”


    交代好后续前来就知事项后,等他们挂了电话,呦呦第一个蹦跶着小跳步冲了出来:


    “君君妈妈当我的经纪人,我可以!好耶!!”


    “我不……”陆放为本下意识想拒绝,但他抬头看了眼站在那儿对他盈盈一笑的梁怀瑾,一下又说不出来了,只得别扭地侧过头去,冷哼:“梁怀瑾,呦呦是我的儿子,他的经纪人也应该由我来选。”


    “嗯,我知道。”梁怀瑾走过去,低头对他温声说,“抱歉,我擅自主张了。不过,就给一个机会吧,给呦呦。孩子身边总要有个女性长辈,照顾孩子细致耐心一些。”


    陆放为抿紧唇,半晌,转身闷声说了句:“下不为例。”


    陆呦鸣扬起头看了眼老陆,不知道他为什么脸这么臭。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呦呦,突然被摸到他床边的老陆摇醒,吓得一哆嗦,小脸都白了,等看清是老陆后,小脸臭得不行,含糊地问:“干嘛啊,老陆……”


    “你这孩子,怎么就爱喊爸爸“老”什么的,”陆放为想起正事,悄悄凑到呦呦耳边问:“呦呦,爸爸问你,那个沈纯,长得漂亮吗?你梁叔叔看到她的时候,是不是两眼放光……”


    陆呦鸣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懒懒地回:“漂亮,没有放光……爸爸我要睡觉……”


    陆放为闻言,纳罕地想了想,还想摇醒这小崽子再问:


    “那你说梁怀瑾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给我介绍?不是,虽然我是离异单亲爸爸没错,可是我也不是……反正不行!”他自言自语起来。


    陆呦鸣睡得迷糊,听得囫囵,感觉快要被老陆烦死了,翻了个小身子,奶呼呼的声音嘟囔着:“老陆,你也忒不要脸了……”


    陆放为:“……嗐,你这小兔崽子!”


    他不解气地伸手就在小家伙Q弹的小屁股上来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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