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猫猫看牙
    刚刚抓住脚踝的手,搭在了少年侧腰,食指轻轻叩打,揽着不让跑。


    猫被翻懵了。


    但猫觉得挺好玩儿。


    被猫薄荷腐蚀了的小脑袋瓜,终于把学习抛之脑后,用力翕动鼻头嗅间盛见野被窝的味道,只觉得暖烘烘的。


    猫咪嘿嘿傻笑,在盛见野怀里蹭来蹭去,缓解大脑接连不断的麻痒微刺。


    他蹭着蹭着,忽然柔韧性极好地蜷起右腿,把刚刚撞到的脚丫抬了起来,以侧面抵在盛见野的胸口。


    “脚————疼!”


    猫猫瞪眼,拖长了气音。


    盛见野其实早就醒了,也听到沈冬冬下床绊了脚,疼得在地上蹲半天。


    他笑了下,捏住沈冬冬红肿的脚拇指,力道不大地揉开淤肿,也不说话。


    微弱的痛感被描薄荷转化成了截然相反的感觉,猫被伺候舒服了,脸颊的细小绒毛都炸了起来,浑身打激灵,激动地想用脑袋去蹭临时主人盛见野。


    可惜脚丫子横在中间,猫猫的人类身体实在没法折叠地更厉害,凑不过去。


    猫只好抱住盛见野空出的另一只手臂,又蹭又舔又咬,当成了磨牙棒。


    但啃着啃着,又慢慢没电,动作迟缓。


    最后叼着盛见野的手掌侧端,没有力气地闭上了眼,渐渐不动了。


    盛见野试探着撤了揉肿包的手,把沈冬冬扭到歪斜折叠的身子展开,最后挑进怀里,有节奏地抚摸后脑勺连着肩颈的位置。


    直到沈冬冬后背微弓,呼吸渐渐均匀。


    一道不亮的手机光打了过来。


    迎着对面亮光的盛见野眯了下眼,以手掌挡了下,皱眉看了过去。


    灯光又倏然熄灭。


    对面床铺没坐起人来,但傅伦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微弱困顿鼻音,足够清晰。


    “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盛见野笑笑:“马上。”


    傅伦那边沉默半晌,又道:“沈冬冬怎么跑你床上睡觉?”


    “不知道,就这样吧。”


    盛见野三言两语地敷衍过去,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沈冬冬露出的后脑勺,看样子并不想继续对话。


    br />宿舍重新陷入静谧。


    良久后,傅伦慢慢翻过身,对着墙闭上了眼。


    好半天也没睡着。


    沈冬冬是被热醒的。


    空调不给力,身边又有个火炉一样的热源,沈冬冬皱眉闭着眼,难受地往外推。


    直到听见耳畔传来陌生嘶哑的哼声,沈冬冬才倏然清醒,赶紧睁开了眼。


    ”!!“沈冬冬看清盛见野那张放大的脸,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尾巴立马就炸了出来。


    他赶紧捂住屁股,把大鸡毛掸子塞进裤子里,努力平复情绪,想让尾巴自己收回去。


    一回神又觉得不对,手忙脚乱地从盛见野怀里挣扎出来,爬回他自己的床。


    被他一折腾,盛见野彻底睁开了眼。


    “终于清醒了?”


    盛见野的嗓音带着沙哑浅淡的笑,他慢吞吞坐起身,低头看了眼赤着的胸膛,劲瘦有力的肌肉上横贯无数细小的浅红划痕。


    他挑眉朝沈冬冬笑了下。


    “怪事儿,你晚上带刀来的啊?”


    “……”沈冬冬心虚。


    好像都是挠的。


    不会吧,难道他一整晚都在盛见野床上?!


    说实话,沈冬冬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能想起他为了缓解牙痛,偷偷拿了猫薄荷吃,后面就没印象了。


    为什么磕嗨之后,会爬到舍友床上?沈冬冬要尴尬死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解释,心里很慌张。


    昨晚他应该没把尾巴耳朵漏出来吧?要是被人类看到,那小猫咪就要完蛋了!


    “你昨晚怎么回事?”


    傅伦的声音从床下传了过来。


    沈冬冬一愣,这才发现傅伦早就起床了,桌上开着小台灯,好像在学习,正皱着眉扭头看向他。


    傅伦这么早就起了?


    那,他岂不是看到猫在盛见野床上了?


    沈冬冬麻了。


    猫想一头撞死!


    沈冬冬硬着头皮开始瞎编:“我昨天晚上,精神压力有点大,就起来喝了点酒,嗯……”


    “滴滴,滴滴——”


    曲俊文的闹钟滴


    滴响起,截断话头。


    对面趴着睡的曲俊文动了动身子,有气无力地按死闹钟,抬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他懒洋洋地张嘴骂人:“你们他妈的,吵死老子了,起来地比我训练还早……啧,这床怎么湿漉漉的啊?"


    曲俊文清醒了点儿,狐疑地摸床铺,突然高声骂道:“卧槽啊,我床上怎么全是水啊?谁他妈上来尿床了?!"


    沈冬冬:“…”


    不会吧,救命啊!难道又是他?


    猫猫长大后,就没有尿过床了!


    除非是为了标记。


    难道昨晚他不仅睡了盛见野,还跑到曲俊文床上撒尿标记了?!


    猫猫真的很想原地去世。


    沈冬冬羞愤地脸颊通红,但他绝不可能向舍友承认什么,于是装作无事发生,手抖脚抖地下了床梯。


    傅伦忽然皱着眉道:“地上也都是水。”


    ”……”猫猫脚底一滑,差点摔下去,勉强定下心神,钻进衣柜里找衣服。


    地上不会也是他……


    沈冬冬闭眼。


    再也不在宿舍吃猫薄荷了!


    啊啊,好想给自己两拳啊!


    “噢兄弟们,我知道了,咱们空调又坏了。”研究了半天的曲俊文恍然大悟,砰砰拍了几下空调,骂道: "真尼玛离谱啊不是刚修的吗?难怪最近制冷这么差!这儿都结冰了,墙也全湿了,妈的无语……”


    沈冬冬动作一滞,扭头看去。


    墙面果然折射着微弱水光, 洇湿大半。


    猫狠狠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不是猫猫闯祸。


    大起大落,猫现在脚都是软的。


    “大晚上喝酒,真有你的。”盛见野也从床上下来了,捡回了曲俊文醒之前的话题,他伸手拍拍沈冬冬的脑袋,“赶紧刷牙去,又忘了怎么疼的是不是?”


    “哎?我牙不疼了。”


    沈冬冬这才注意到。


    他用力咬了咬后槽牙,昨晚刺痛的大牙没有任何反应,猫猫的眼睛立马亮了。


    猫薄荷还是很厉害的嘛。


    “那也得去医院


    ,早治早省心。”


    盛见野淡定驳回了沈冬冬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沈冬冬撇了撇嘴,有点不服气,没吭声。


    学校食堂昨天就开放了,还排了勤工助学的班,因为工作量不大,值班的同学并不多。


    今中午值班的只有沈冬冬一个人。


    工作很清闲,沈冬冬看没什么人了,就溜去端工作餐了,食堂阿姨瞧见他饭盘里装得满满当当,哈哈笑了。


    “冬冬天胃口有点好啊!”


    沈冬冬不好意思地笑了。


    盘子里除了照例两根大鸡腿,今天还多了小酥肉,剁椒鱼头、肉蛋羹、炸小章鱼......总之食堂里沈冬冬爱吃的菜式,全都被他扫荡了。


    “因为我下午要去看牙医,如果真要治疗,应该很久都不能吃这些,所以今中午多吃点。”沈冬冬不情不愿地说。


    食堂阿姨“哎呀”一声。


    “那确实得先过过瘾,保不齐就得做根管治疗呢。对了啊冬冬,你得好好选诊所和医生,遇见技术不好的连麻药都打不准!上次我儿子去看牙,哎哟喂,打了半天麻药全都喝掉了!喉咙都没知觉了,牙神经还活蹦乱跳呢,真糟心。”


    沈冬冬:?


    这么惨的吗?


    猫可以随便喝人类的麻药吗……


    忽然害怕。


    沈冬冬尬笑两声,匆匆结束对话,瞬间觉得盘子里的饭不好吃了。


    沈冬冬对猫猫用的麻药并不过敏,他以前做过很多身体检查,但人类的嘛……


    猫猫焦躁地咬起了指甲。


    不会死在曲俊文家的医院里吧?


    还没考研究生,也没找工作挣大钱呢!


    猫猫思索良久,饭都快凉了,才赶紧扒拉,咀嚼章鱼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对了,许蔚新老师!


    许老师以前给猫猫送过发烧药,还隐晦地暗示过,他和沈冬冬是一样的……


    意思就是说,他也是成精的小妖怪吧?


    那他送的药肯定是有讲究的。


    拔牙也一定是这样!


    沈冬冬狼吞虎咽,赶紧掏出手机联系许蔚新,正祈祷许蔚新可


    以快点答复,对方居然秒回了。


    许蔚新老师:你要去看牙?


    过冬:嗯嗯………许老师,我能随便找家牙医诊所吗?麻药可以随便用吗?


    他尽量暗示出询问的意思,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万一清错,许蔚新其实不是妖怪,那猫就完蛋啦。


    许蔚新老师:幸亏你问我了。


    许蔚新老师:干万不要自己随便去医院。我上次给你带的药是特配的,这样吧,下午我跟你去家放心的医院好不好?


    过冬:啊……算了吧老师,太麻烦了!其实我现在牙不疼了,以后有需要再找您吧!


    许蔚新老师:【笑哭Jpg】我说了,你把我当成哥哥就行,哥哥照顾弟弟是应该的。听话,不用怕麻烦,治好病最重要。


    沈冬冬: “……”不知该回复什么了。


    早知道不找许蔚新了。


    现在猫要被两批人押着去看牙了!


    纠结地吃完饭,沈冬冬回到宿舍,差不多是午休时间。


    宿舍仨人都在。


    傅伦在收拾行李箱,准备错峰回家。


    盛见野戴着耳机在看电影,电脑屏幕里的动漫猫狗跳来跳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画质很古早的样子。


    曲俊文……在叉着腰骂空调。


    “老子今天就他妈换了你!”


    曲俊文狂暴输出了一通,气愤地一屁股坐下,瞅见沈冬冬回来,嗓音粗野道:“沈冬冬,你中午睡不睡觉啊?”


    “当然睡啊。”沈冬冬莫名其妙。


    曲俊文“啧”了声,“行吧,那你中午跟我挤挤行不行啊?我到你床上睡个觉。”


    沈冬冬:“……?”


    转头一看,曲俊文的床铺空得只剩木板了,被子好像都拿到外面晒了。


    猫猫有点呆滞,慢慢摇头。


    曲俊文却径直站起身,往沈冬冬的床梯爬,大大咧咧道:"你最瘦,跟你挤挤怎么了?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沈冬冬?"什么见不得入的争儿啊况专


    话音未落,人已经爬上去了,膝盖跪在了沈冬冬的床沿,沈冬冬急得赶紧踮脚抓住他衣角, “我都没同意!不准你上我的床睡觉!&#34


    ;


    猫猫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充斥自己味道的柔软被窝,又舒服又有安全感。


    曲俊文竟然试图污染,绝对不行!


    “就准你上别人的床,不让其他人上你的?”傅伦忽然凉凉插了句话。


    “……”沈冬冬无言以对。


    猫猫说不过傅伦,好气啊!


    “反正不行。”沈冬冬就是不撒手,大有想把曲俊文直接拽下来的架势。


    曲俊文不怒反笑,翻身坐在床梯上,翘着二郎腿低头看沈冬冬,嗤声笑了。


    "至于吗沈冬冬,你能不能为融入宿舍做点儿努力啊?借个床怎么委屈着你了啊?这样吧,你这床让我睡两天,下午去牙科的治疗费给你免了。"


    沈冬冬连忙说:“那正好,下午我不去看牙了,我可以约别的医院!”


    曲俊文匪夷所思道: “别的医院?沈冬冬你知不知道啊,临牙在全国都算知名牙科集团,我还带你去技术最好的总部医院,打算给你办个顶VIP的卡,你连这个面子都要驳我?"


    “我……”沈冬冬感觉脑细胞要烧死了,反应不过来。


    怎么听起来,反倒是他不对了呢?


    可猫猫什么也没做啊……


    “你身上那股子烟味儿,谁能愿意你呆床上?”


    盛见野仰头懒洋洋地说。


    他揉着后颈起身,从衣柜拿了套新的床单和枕巾,随手丢给曲俊文。


    “爸爸送你了,在地上凑合凑合得了。”


    “草。”曲俊文翻了个白眼。


    他把床单枕巾团成球丢给沈冬冬,面容净拧道:"老子都怀疑你俩是不是有一腿了,合伙挤兑人?盛哥还天天给你带这带那,啧…”


    沈冬冬的脸腾地红成了小番茄, "你你你不要胡说八道,那都是……都是盛见野买了吃不下, 然后怕浪费给我的。都是剩饭啊,你要是想吃的话下次我也分给你!"


    猫猫一口气说完,差点没顺过来气,耳根红到滴血。


    虽然他在舍友眼里是人类,不是能随随便便接受馈赠的小猫咪,可盛见野每次吃不完才给他,帮忙解决一下避免浪费很正常吧?


    曲俊文


    凭什么拿这个攻击猫猫!还造谣!


    “吃不下个屁。”曲俊文极小声地嘟囔,嫌弃摆摆手:“得了得了,你是第一个让少爷我吃剩饭的,自个儿吃去吧你。”


    他烦躁地转身想下床梯,忽然望着沈冬冬的被子皱了下眉,又爬了上去。


    “哎。”沈冬冬赶紧喊停他。


    曲俊文却扭头朝他乐了,哈哈大笑。


    “报应啊沈冬冬,你的床也被空调水搞湿了哈哈哈!你也别想睡咯!”


    沈冬冬:??


    曲俊文看他不信,三步两步跳下床梯,憋笑做出个迎宾手势,邀请沈冬冬上去看细节。


    猫觉得,猫一定水逆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又是牙疼,又社死丢了一晚上脸,现在连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沈冬冬抱着被子,气闷地下楼,在心里发愁——晚上难道要去猫咖借宿?


    但他不想跟那群涩涩狂魔猫一起睡觉,一觉醒来,毛肯定被舔得又湿又臭。


    其实只要变成猫猫,在草丛里都能睡觉。


    但是好麻烦,听起来也很脏。


    要是能去盛见野租的房子里住就好了,嘿嘿,暖烘烘的大猫窝……


    猫猫呲溜.jpg


    反正他家空着也没人住,发发善心,让猫猫住一下也没什么的嘛。


    待会儿他要使劲夸一夸盛见野,把舍友哄开心了,就会把房子给猫猫住了!


    男生宿舍楼下的晒被区总是空荡荡,沈冬冬下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曲俊文的被子。


    描描鄙视地翻了个白眼,跑去与曲俊文晒被对角线的位置,离舍友远远的,把被子搭到栏杆上。


    “怎么突然晒被子啊?太潮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猫猫一大跳。


    沈冬冬扭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等在楼下的许蔚新。


    许蔚新换了套新的休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头发用发胶微抹,袖扣简约贵气,整个人透出一股讲究精致的英俊。


    “许老……”


    “打住。现在是放假时间,还这么叫我?”


    许蔚新微眯的眼眸带着笑意。


    “…”猫猫闭嘴了。


    许蔚新让他喊哥哥,这怎么叫得出口?他们又不熟。


    憋了半天,猫又老实地重复了句“许老师好”,让许蔚新哭笑不得。


    沈冬冬尴尬地装哑巴,把搭在被子上的湿漉漉床单打开,踮着脚拧干铺晒,边忙活边在心里骂到底是谁设计的晾晒区?高得有点离谱了!


    一阵不小的风刮过,沈冬冬搭了一半的床单被吹鼓飘起,好巧不巧正好拢在了一旁等候的许蔚新身上。


    “啊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沈冬冬人麻了,简直尴尬地想原地升天!手忙脚乱地往回拽。


    笨手笨脚扯了好几把,爪子忽然握到了什么软而韧的东西,猫猫下意识用力拉了下。


    沈冬冬一僵。


    这个触感……


    他又捏了两下。


    被床单盖头的许蔚新顿时“嘶”地抽了口凉气。


    沈冬冬赶紧缩手,心中剧震。


    床单全都拔进怀里,沈冬冬终于把许蔚新解救出来,看到许蔚新微微弯着腰,用手扶着脑袋揉捏,抬眼冲他笑得有点无可奈何。


    “刚刚……”沈冬冬有点迟疑。


    那个触感太特殊了,他不可能认错。


    是猫猫耳朵的手感。


    许老师真的是……


    这算是石锤吗!


    “明白了吗?”许蔚新揉捏头顶,脸上笑意不改,却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时间安排好了吧冬冬?我替你约了下午的号,带你去看看牙。”


    “有舍友陪他去医院,就不用劳烦许老师了。”慢而低沉的熟悉声音响起,沈冬冬的视线越过许蔚新,看到了刚下楼的盛见野。


    盛见野手里还夹着薄薄的一层床垫,上面晕开大片暗色,是沈冬冬被空调水弄湿的床垫,刚刚没来得及拿。


    “我拿我拿。”


    沈冬冬连忙借机跑到盛见野身边,抢了过来,自己踮脚往栏杆上搭。


    无意和许蔚新拉开段距离。


    连猫猫自己都没发现,比起有可能是同类的老师,他呆在常常欺负猫的舍友身边,好像更有安全感和信任感。


    但盛见野和许蔚新都察觉到了。


    r />盛见野眼眸满意地微微眯起弧度,抬手随意抛在沈冬冬温热后颈,略施力道地揉捏了把,跟奖励家里听话的小猫咪一样。


    “照顾学生是作为教师应该做的,就当我是他的临时辅导员。”许蔚新不甚在意地笑了,依旧没有退让,看向沈冬冬,“冬冬,走吧?”


    "……"猫猫夹在两个人中间,又有了那天吃饭的奇怪感觉。


    这俩人好像在用眼神刀光剑影地打架。


    但是猫猫选不出来。


    既不想欠曲俊文的人情,也不想跟着神神秘秘的老师离开,他捏着刚晒的被角,实在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猫悄悄抬头看向盛见野。


    恰和他视线相撞。


    盛见野挑眉笑了下,“看我干嘛,不会想让我跟着去吧?”


    “……”被戳破的猫猫哑巴了。


    猫也不知道,反正下意识就这么想了,好奇怪,为什么要找盛见野?


    沈冬冬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反驳:“没有啊,我就随便看看。”


    “行了,天塌下来也有你这张硬嘴顶着,本来我就要跟着你去。”


    盛见野手指滑到沈冬冬窄瘦的肩膀,搭在上面,轻轻叩打。


    “不然谁给你付钱啊小穷鬼?”


    “谁要你施舍的钱啊?反正……治不起正好,省钱了!那我就回学校啊,现在又不疼,疼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


    某只小穷猫满不在乎地输出他的优秀消费观。


    许蔚新曲起的手指抵在唇边,憋不住笑了下,无声朝沈冬冬比了个大拇指。


    “小抠门精,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盛见野无语,狠狠搓了把沈冬冬的头发,“不愿意花钱治病?晚上哼哼唧唧不睡觉的是谁啊,屁股想挨揍?”


    “…”猫猫的脸登时涨地通红。


    他用力推了把盛见野,示意闭嘴。


    盛见野冷哼了声,不容抗拒道:"医院必须得去。你不是喝了酸奶才牙疼的吗?那是我给你的,怎么也得负点儿责。”


    呢 右道理!喔……有道理!


    猫猫忽然找到了冤大头,眼睛微亮。


    那猫猫只需要乖乖配合医生,贡献下痛觉就


    可以,不需要花钱了。


    这时候猫才恍然大悟—————原来他郁闷,还是因为小钱钱。


    哎,猫猫好想一夜暴富哇!


    坐在许蔚新车子的后座,沈冬冬眼睛亮晶晶的,不停挪屁股,感受座椅贴合人体的弧度设计,还有包裹车座的崭新皮革。


    这手感,抓起来一定特别爽,一抓就是一道印。


    恶魔小猫猫忍不住冒出了指甲。


    但他只是过过眼瘾,并没上手。


    自控力!


    猫与成精小猫的最大区别!


    不过时时刻刻保持自控,是件很累人的事情,沈冬冬艰难把爪爪揣在兜里,一路强忍冲动,瞄向盛见野的手机屏幕转移注意力。


    这家伙又在看幼崽动画片了。


    画面里的小猫咪脾气很坏,正在和主人家的大狗打架,狗狗并不还手,反而把斗殴变成了和猫咪的小游戏,上演一幕幕让人啼笑皆非的喜剧。


    看画质,至少是三四十年前的作品了,但剧情依旧引人入胜。


    沈冬冬看入了神,屏幕却倏然一变,有人来电。


    “咪呀咪呀咪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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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是一阵混合了旋律的猫猫嗲声。


    沈冬冬:“……”


    啥东西啊?这声线好像是他当猫猫时候的,但内容……全都是胡七八凑瞎剪辑的,猫猫自己都听不懂。


    沈冬冬狐疑眯眼,看向盛见野。


    盛见野眉头拧起,垂着眼瞧了半天,脸上浮现几分戾气,最后还是不耐烦地接通了。


    听了半天,才敷衍地开口说话。


    “有事要忙。”


    “驾照还有好几个月才下来,上学也不需要,买了能干嘛?”


    “别做些多余的安排,不去。”


    “回去的话,我会跟爸说,你没事儿就别联系我了。”


    “挂了。”


    几乎没和对面有什么交流,匆匆几句就挂断。


    盛见野半垂眼帘懒懒盯着手机,直到手机屏幕变暗,熄灭,也还是一动不动。


    />


    盛见野懒洋洋斜来眼神,那几分淡漠还没收去,让沈冬冬有点不舒服。


    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在宿舍见到盛见野时的样子。


    干嘛啊,心情不好就可以冲猫猫甩脸子吗?


    盛见野真是个讨厌的人。


    猫也有了小脾气,本来想问能不能继续看动画片,撇了撇嘴也没说话,兀自低了头抠手指。


    猫不高兴,猫猫不爽,哼。


    还没来得及酝酿怒气,后颈忽然传来温热手掌覆盖的触觉。


    有力手指揉了揉,搓起了一阵阵酥麻电流,沈冬冬被刺激地猛缩了下肩膀,瞪圆眼睛,往车窗的方向躲。


    “不是跟你发脾气。”盛见野的嗓音慵懒磁性。


    另一只手按了几下手机,调出刚刚的动画片,“接着看吧。”


    “哦……”猫迟缓地眨了眨眼。


    好吧。


    看在盛见野态度诚恳的份上,猫猫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好了。


    “冬崽,小时候看没看过这个动画片?”盛见野侧着头问他。


    沈冬冬皱眉,仔细回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印象。我小时候没看过电视啊好像,我很穷的,看不起。”


    “是吗?”盛见野随口应了,手肘抵在车窗,扶着额头。


    视线从沈冬冬身上挪开,好像陷入沉思。


    眼中酝酿着很多猫猫看不懂的情绪,让沈冬冬觉得有点怪异,也很陌生。


    就像猫猫说了什么错话一样……


    算了,奇怪的舍友。


    不管他!


    沈冬冬干脆连动画片也不看了,扬着下巴看窗外景象。


    车窗外的城市建筑接连不断快速划过。


    周围高楼崭新,但人流不大,应该是本市的新开发区。


    不远处高耸的白色楼群,最顶端挂着"圣心医院"四个大字。


    许蔚新送的药,上面写的医院就是这个,难道是专门给小妖怪治病的医院?


    看来选择许老师还是很对的嘛。


    猫猫沾沾自喜。


    这是家私密性很强的私立医院,许蔚新还是VIP,特地给沈冬


    冬办了张副卡,说以后可以拿着卡来体检。


    每年都有两次免费全身检查的机会。


    猫猫来者不拒,美滋滋地收下了。


    沈冬冬基本没来过医院,反正许蔚新说干什么,他就屁真屁刀跟着去做,一路检查拍片开单,最后定了治疗方案。


    万幸不用拔牙,主要是简单的清理和填充,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猫猫用小鲨鱼干发誓,以后吃完饭一定好好漱口,要认真学人类的护理习惯!


    流泪猫猫头.jpg


    下午五点半左右,沈冬冬重新回到了宿舍楼下,手上还提着医院开的消炎药和冲牙器,有点茫然地捂着腮帮子。


    麻醉效果过于好了,他到现在都还没知觉。


    整只猫还懵惜的。


    许蔚新嘱咐了几句,悠悠然驱车离开。


    分寸把握地非常好,给予适当而及时的帮助,没有过多纠缠。


    盛见野望着许蔚新远去的黑色轿车,收回淡漠视线,顺手捂了沈冬冬还在眺望车子的眼,把人骄转了个方向,“走吧,回宿舍。”


    "我在宿舍没有床睡觉了。"沈冬冬连忙说。


    盛见野的手臂搭在他肩上,扯唇浅淡笑了下,“也是,那你想怎么办啊冬崽?”


    猫猫扭捏了起来,支支吾不好意思开口。


    见盛见野要拉着他进宿舍楼,沈冬冬赶紧清了下嗓,压低了声音讨好地喊: "盛……哥,你能不能让我,借宿你家一晚啊?我我、我睡客厅就可以!"


    嘿嘿,变成猫猫的话,客厅就足够他撒欢和睡觉了!


    好馋好馋,猫猫天堂大豪斯!


    盛见野有点意外,哭笑不得道:“你还挺直接啊,开门见山?但是诚意不太够,就喊个‘盛哥’啊?”


    “啊?”沈冬冬绞尽脑汁,又结结巴巴道:“那我给你按摩,捶腿?”


    盛见野失笑:“就你那猫挠的劲儿,肯定按着按着就喊累撒泼不干了。”


    “那你说怎么办?”沈冬冬没辙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盛见野不会要故意为难他,问猫猫要租金吧?


    />


    流下穷苦的泪水。


    “简单。”盛见野搭在他肩头的手抬起,漫不经心捻着猫猫的耳垂软肉玩儿,垂眼与沈冬冬对视,“把你刚喊的前缀去了,后面的字儿再重复,哥想听你喊这个。”


    沈冬冬:“……”


    被捏的耳垂渐渐通红,烧起热意。


    什么破称呼啊!


    这不是盛见野天天挂在嘴边欺负猫用的吗?


    不过只要喊一声,就能住他梦想中的猫猫豪宅……


    好吧,猫猫悲催地发现,他居然根本没产生犹豫和纠结的心理,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权衡的瞬间达成一致,一门心思投向有钱喵的奢靡生活。


    毕竟只是喊一声嘛。


    大猫猫能屈能伸,偶尔屈服,也不是不可以……


    “哥、哥……”沈冬冬磕绊着喊,细若蚊咛。


    “没吃饭啊?”盛见野笑得玩味,又拧了下他的耳垂。


    “哥哥!”沈冬冬这下大声了。


    大到旁边经过的好几个学生都诧异转头看他。


    “…”猫没有气节,但猫会社死啊!救命!


    盛见野笑得更厉害了,拍拍沈冬冬的肩膀,“不错,哥欣赏你。去看看被子干没干吧,没干今晚哥哥就带你回家。”


    “嗯嗯。”沈冬冬瞬间又忘了社死的脚趾扣底感,乐颠颠地跑去晾晒架,一边得意于即将享受猫猫豪宅,一边敷衍地摸索他中午晒的被子。


    哎呀,就一下午怎么可能——


    沈冬冬的手逐渐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个遍,被子,床单,床垫……居然全都干透了!


    猫猫傻眼了。


    “哎,有点遗憾。”盛见野插着兜慢步走过来,耸耸肩低声笑:“你的床好像又恢复健康了。下次尿个床?哥哥再带你回家,嗯?”


    沈冬冬:“…”


    可恶,猫要气死啦!


    今下午的太阳怎么这么好呀!猫要射日,全射下来,啊啊!


    还白喊了一声"哥哥"!还说他尿床!记仇ing……


    盛见野看着抱着被子生闷气的小猫,唇角弧度就没下来过,帮他抬了最重的厚重被子,


    搭着沈冬冬的肩,慢悠悠地晃回宿舍。


    假期过得很快。


    沈冬冬的牙还没完全恢复呢,又开始上课。


    他背上包戴好鸭舌帽,匆匆跑出宿舍,往体育馆走。


    最近猫猫get了一个小技巧,只要早点离开宿舍,就不用锁门,可以节省找钥匙、锁门、关灯的一连串时间。


    哼哼,猫真是时间管理天才!


    结果到了体育馆,沈冬冬等了半天发现没人,狐疑地打开微信的课程大群,才发现今天的集合地点换成了大操场。


    不跟舍友一起出门上课,偶尔就会遇到这种乌龙。


    只有这时候,沈冬冬才会感受到"不合群"的坏处。


    沈冬冬赶紧跑了过去,还迷路多绕了圈,去了就被迷迷糊糊地拉去排队。


    听到周围同学聊天,才知道最近要体测,很多项目都会在课堂上完成。


    沈冬冬找人问了下,今天男生排球课安排的体测项目,除了身高体重视力,还有坐位体前屈、立定跳远、1000米跑。


    体测而已,不在话下!


    沈冬冬挑了队伍最短的立定跳远,自信地去排队等候。


    终于轮到猫猫,他摘下书包。


    下蹲,蓄力,起跳!


    “卧槽,三米二!”负责记录的同学震撼地叫出了声。


    周围顿时一阵哗然,骚动四起,有人啪啪鼓掌。


    沈久久联傲地鼻子拟细却来了沈冬冬骄傲地鼻子都翘起来了。


    猫猫弹跳力就是这么厉害,猫要秒掉全世界!


    “哟,厉害。”


    肩膀被拍了拍。


    沈冬冬回头,发现三个舍友正好经过。


    他们身上都挂着号码牌,正在舒展肩颈和手臂肌肉,往操场的草坪走。


    拍完他肩的盛见野川顺势把长臂搭上,揽住猫猫,强行往草坪方向拐带。


    “走呗,跟哥哥跑一干米去。”


    “?!”沈冬冬脑中警铃大作,连忙抗拒地往后缩身子,试图狩开盛见野的手臂。


    “我、我还没准备好!我待会儿自己去!”


    曲俊文诧异:


    “有啥可准备的啊?你还得化个妆?”


    “……”猫猫不敢说话。


    一干米要出太多汗了。


    身上一湿,猫猫尾巴和耳朵会控制不住的,他怎么可能敢在人这么多的时候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