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她放松了
    对稳婆过来的目的,简蓁蓁和陈言红都心里门清,不过该承的情还是要承的,而且本来简蓁蓁也没有敝扫自珍的意思,她现在之所以不传授,还是那句话,她根基不稳,在别人看来她也年轻的过分了,等过段时间,她在本地的声望更高一些,信任度更高一些,再提起传授大家一些相关的知识也不迟。


    送走稳婆,再一看时间,已经是正午饭点了,简蓁蓁告别陈言红回了知青点,宋小芸和祝喜来正在厨房做午饭,其他人就坐在堂屋凳子上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现在这天气,热的过分了。


    苏悦华看到她现在才回来,忍不住撇了撇嘴,轻哼一声,立刻撇开脸不看她,马上就要开饭了,这是等着吃现成的。


    简蓁蓁经常中午没法准时回来,因为很多村民是等着下工后才去卫生站的,这样的次数多了,她就和大家说了原因,然后请了宋小芸和祝喜来轮流代替她做饭,相应的,她会付出报酬。


    苏悦华对简蓁蓁送给她们两个的糖果眼红,却拉不下脸来和简蓁蓁说和。


    简蓁蓁看到了她的臭脸,直接漠视了。


    除去苏悦华因争风吃醋产生的无聊敌意不说,别的方面简蓁蓁也看不上眼,她一边敌视她,一边又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简蓁蓁才不惯着她。


    下乡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来这里和其他知青交朋友的,有合不来的知青太正常不过了。


    其他人一直把她们两个之间的矛盾看在眼里,彼此眼神交汇了下,就继续视若无睹,他们该怎么说呢,一个个都没有揭开那层窗户纸,虽然简蓁蓁无辜,但这样他们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起,包括方锦光也是,他对原因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他该怎么说?


    他只能低下头。


    张文书和赵友民两个人正凑在一起看报纸,那报纸还是前几天简蓁蓁去医院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送的,虽然是旧报纸,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新报纸了。


    好歹是今年新出的。


    简蓁蓁已经看过了,其中有一张报纸上登了秦始皇兵马俑被发现的情况,另一张报纸上登了某油田钻井进尺达150105米的全国石油钻井最高纪录。


    这两个不管是哪一个,简蓁蓁看到的时候都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秦始皇,那可是秦始皇的陵墓!


    十五万米,那个深度她无法想象!


    每当简蓁蓁觉得自己已经适应这个时代,却总能发现新的震撼点。


    还有点时间,简蓁蓁也拿出一张还没看过得报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里的不管是政治、还是外地奇闻、亦或者是国际形势,她都看的津津有味。


    她看的入神,所以没有发现方锦光时不时的就会看她一眼,看她这全神贯注的样子,有些佩服,也有些黯然。


    他很多时候会觉得自己插入不了简蓁蓁同志的生活,好像她单独在一个世界,自己只能看着她,不管怎么做,都接近不了,这种感觉让他却步不前。


    而在方锦光时不时看简蓁蓁的时候,苏悦华也在时不时看向方锦光,这就是她脾气越来越不好、越来越容易对简蓁蓁甩脸子的原因了。


    等宋小芸和祝喜来端着一盆红薯杂粮饭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情况,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开饭了!”


    今天除了红薯杂粮饭,还有一碟蒜蓉茄子和一盆南瓜花汤,再加上下饭神器咸菜,这就是他们的午饭了。


    祝喜来看着这一桌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怀念起之前的野猪肉,可惜啊,不管怎么千省万省,还是吃完了,知青点养的那只母鸡还抱窝不下蛋了,一点荤腥都沾不到。


    “什么时候大队才会又组织人进山啊?”


    她想吃肉!


    一说起这个,哪怕大家都饿着,吃饭的速度也都放慢了,味同嚼蜡。


    张文书苦笑:“最近没听说有野猪下山祸害庄稼了。”


    所以下回,遥遥无期啊。


    赵友民也馋肉,他想了想:“下午下工之后我们去河边走走?就算抓不到鱼,摸点蟹螺也好。”


    简蓁蓁听了,想起来了:“有人送了我几个河蚌,我放在卫生站没拿回来,晚上我拿回来加个菜。”


    其他人一听乐了:“好,那今晚我们就有口福了。”


    这些河鲜味腥,不好做,那就多放点姜、葱、辣椒,不管怎么说也是肉。


    苏悦华差点把嘴巴里的筷子咬断,简蓁蓁偶尔会带东西回来,大家一起吃,但苏悦华除了一开始接风洗尘那次,就没有吃过简蓁蓁的东西,因为简蓁蓁从来没有开口请她吃,而她也开不了口说要吃。


    她心里发呕,脸色发黑,臭着一张脸。


    她隔壁的宋小芸看到了她的脸色,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懂苏悦华。


    宋小芸知道,苏悦华是想要蓁蓁跟她低头,但凭什么呢?她摸到了鸟蛋也不会跟蓁蓁分享啊,更别说一开始明明就是她先对蓁蓁甩脸色的。


    但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大家都不插手真的好吗?


    知青点的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是外来者,更要团结一致,闹起来了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宋小芸决定了,还是和苏悦华谈谈吧。


    至于方锦光,宋小芸心里其实是瞧不上的,要说方锦光不知道苏悦华喜欢她,不可能。


    苏悦华表现的太明显了。


    但他就是能忽视不见,要说他喜欢蓁蓁吧,也不见得,他就只是看着,没有示好,没有追求,但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围绕着蓁蓁转悠,这在苏悦华眼里能不碍眼吗?


    简蓁蓁见到了,也在心里叹了一声,问题的源点在方锦光,但方锦光并没有找自己说过什么,这也是简蓁蓁觉得头疼的地方,要是他开口说想要和她成为革命伴侣,共同进步,直接拒绝就好了,但方锦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时不时用一种含着倾慕和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的态度明明也很明显了,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也不多话,不会让人误会。


    简蓁蓁知道,对这点知青点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而苏悦华那边,大家也知道她对方锦光的倾慕,她也不开口,这点简蓁蓁猜测苏悦华是没有信心。


    方锦光家里时不时有包裹寄过来,吃穿用度不差,但苏悦华很久没有收到家里的信了,更别说补贴,另外就是方锦光长的浓眉大眼,体格也不差,但苏悦华矮了些,长相也普通,最重要的是方锦光从来没有对她亲近过,这多半让苏悦华觉得开口会被拒绝,所以才不开口。


    这点大家也都明白,方锦光一直在避嫌,基本不会和她单独处在同一空间,但这跟她简蓁蓁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下乡之前,方锦光的态度已经是这样了。


    吃完了午饭,简蓁蓁回到了卫生站,这时候陈言红还没来,她趁着没其他人在,进厨房给自己加餐。


    中午那一顿只能说七分饱,她还在长身体,还能再吃满满一大碗。


    打开柜子看了看,简蓁蓁掏出了一个鸡蛋和一把挂面,煮了一份面。


    她现在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开火之前关好门窗,防止味道泄露,等吃完了再用自制的香祛除味道。


    她在这里开小灶,陈言红知道吗?


    当然知道,只不过她一直都当做不知道而已,不主动提起,还会提供方便。


    陈言红明白,那知青点住了那么多人,一个人开小灶被其他人知道会尴尬,但要说分享,谁有那么富裕能经常分享?所以有条件的话当然要满足自己了。


    到了傍晚,简蓁蓁看没有人来卫生站,就跟陈言红打了一声招呼,提前一点时间带着一盆河蚌回了知青点,这个点简蓁蓁本以为其他人还没有回来,结果快到厨房的时候,却听到了宋小芸和苏悦华在里面的谈话,她停住了脚步。


    宋小芸:“苏姐姐,你可以说是我们知青点的老人了,在我们女知青了,你下乡的经验最丰富,你也知道,我们知青下乡有多不容易,现在我们四个已经下乡两个月了,我还听不太懂本地人在说些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别人当着我的面给我下绊子我都不知道,我们一个个的势单力薄。”


    说到这里,宋小芸顿了顿,声音明显黯然了几分:“前阵子听人说我们隔壁公社一个女知青投河,有人去报案,公安去查,结果是被他们大队一个盲流子欺负了,那盲流子亲戚就是他们大队的干部,一手遮天,那女知青就绝望自尽了,这事闹得很大,你也不是不知道。”


    苏悦华沉默不语。


    宋小芸继续:“我听说那的知青在那边日子都不太好过,除了干部不好,知青也一团散沙,时不时闹矛盾让人看笑话。我们运气好,大队收入对比起来不算差,大队干部也没有那不讲理的,我都听人说了,有好几个偏远地方的知青想要转来我们这里,可惜没成功,我们是幸运的,但是我们现在幸运,这不代表我们会一直幸运下去。”


    说到这里,宋小芸的语气严肃了一些:“苏姐姐,最近你们的事我们嘴上不说,但都看在眼里,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苏悦华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声音很低:“……我没怎么想的。”她只是有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平,所以才给简蓁蓁脸色看的。


    宋小芸:“你们有发生什么矛盾吗,简蓁蓁同志没有得罪你吧,那你就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闹不合的,也就是现在你们不在一块儿上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我们有矛盾了,苏姐姐,你说说,要是知青点外的人知道了,大家会怎么说?”


    苏悦华不吭声了,她怎么没有得罪自己了?要不是她,方大哥怎么会对她越来越冷淡了呢?


    她也知道,要是传出去了,没几个人会站在她这边的,谁叫那是医生呢,自己怎么比得上?越想,苏悦华越觉得心酸。


    宋小芸苦笑了一声:“我们之前跟大队长提了一句说我们能不能搬到隔壁空房间去,大队长拒绝了,这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们知青点很快又要来新人了,要是新人来了,看到你们这样不和他们会怎么想?”


    苏悦华总算又开口了:“我没有针对简蓁蓁。”


    她死不承认,宋小芸也没有一定要她亲口承认的意思,开口:“事情就是这样,再这样下去,我觉得张文书同志也要和你聊聊了,我不是想批评你,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沾简蓁蓁同志光了,知道我们都是知青点的人,更客气了几分,我们以后有什么毛病也不用去公社了,也就是简蓁蓁同志脾气好,不然要是宣扬出去,你看村里会怎么看,我就说这些了,今天是我多管闲事了,苏姐姐,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心人,我下地不认识豆苗是你仔细教会我的,我对这里不熟悉也是你告诉我大队的情况,我们被人欺负了你也会站出来帮我们说话……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这些,宋小芸转身离开。


    简蓁蓁听到了动静,赶紧快走几步避开,回了房间,心情复杂。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得出结论,她放松了。


    虽然来到这个朝代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这里很安全,不是那个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就有可能有性命之忧的皇宫大内,大家是平等的普通老百姓,也知道苏悦华就是一点嫉妒,不是那种极端的人,所以她没有“周全”,而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好像回到了幼稚的童年。


    回到了那个她爹还在,她轻松自在的日子。


    按照她的原本计划是让苏悦华知道自己有个心上人,然后想办法让她打消对自己的敌意,但她只起了个开头,就不乐意继续了。


    哪怕她确实放不下她的大将军,没有找对象的意思,但她撒一个谎就要一直圆谎,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自己呢?


    她的心态变了,所以才让矛盾露在了明面上,但简蓁蓁不打算改,她没有必要压抑自己,这事儿本来也是她无辜,方锦光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不过现在经过这么一番谈话,不知道苏悦华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她诚心道歉的话,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稍微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情况,不让场面太难看,至于说能不能成为朋友,那还是算了。


    苏悦华的处事态度注定她们不会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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