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是？”
秦清的印象里，惟馨中学的学生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
看着通体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不要挖个墙角，为惟馨中学补充一点生源，扩大资金来源？
少女身着米黄色衬衫裙，胸前别着一枚校徽，当今女士该有的饰品一点没落下。
他凭借着光照下它们的光泽，可以用他的小肚腩起誓，一定是定制产品。
不过她开口第一句话，好像是来找顾姒同学？
她会是顾姒同学的老同学吗？
秦清的余光中，顾姒在瞥见少女后，稍稍将身子往墙边挪了一点，而那个方向，郑达业那小子刚好与两人呈现出三点一线。
看起来不是很熟。
“我是扬兮中学前来参加帝国人才友谊杯的学生。听说顾姒同学在贵班，想认识一下。”用的是敬语，语调却是微微上扬。一幅心高气傲的少女在得知对手后，特地前来瞧瞧的
模样。
她眼神的聚焦点落在角落的顾姒，其他人连空气都算不上。
“......”
顾姒听见了不少后槽牙磨动的声音。
她想，如果不是在秦清的注视下，高三（7）已经将人轰出去了。
扬兮中学啊，就是修耶帝国排名第一的那所中学啊，那应该没她什么事情了。
顾姒本人，默不作声，又往里挪了一点。
天气十分晴朗，宜睡觉。
“顾姒同学，醒醒，找你的，别睡了。”
啧，既然如此，那就让顾姒同学出去打探一下扬兮中学的实力吧，为交流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秦清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点出顾姒的位置，并再次掀起底下一阵阵涟漪。
“我去，老秦今天怎么回事，都不问一下吗？”
“这不是来找茬的吗，老秦放心顾姒一个人去？”
“......”
就不能说她不在吗？
看出秦清饱含鼓励的眼神，不管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只是顾姒此时再不理会，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她一眼望进少女黑琉璃般的瞳孔中，瞧见了止不住的狡黠笑意。
顾姒手中的笔生出轻响，孤零零地躺在空荡荡的桌面上。
“是熟人吗？”
“差不多。”
回答完照姚的问题，顾姒与陌生的少女擦肩而过。
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在她的鼻尖，经久不散。
“去哪？”
言下之意，顾姒不想在门口被一群会探头的海豹围观。
“嗯，就楼下那棵桂花树怎么样？”
少女轻笑，得偿所愿地看见顾姒的步伐产生细微的停顿，然后加快了步伐。
没拒接，那就是同意了。
“诶，同学你慢点走，我跟不上。”
话是这么说，少女的步调轻快，始终离顾姒在一步的范围内。
俞迩的心情极佳，路上偶尔遇到不知名的同学，如果有视线望过来，她还会像邻家妹妹一样，友好地打招呼，不复之前的态度。
顾姒听到背后如同黄鹂一般的嗓音，和止不住的夸赞声，眼神中无任何波澜。
也是，只有她想不想，没有她做不做得到的事情。
顾姒面向那棵树，鼻间依旧是浓郁到让人不适的花香。
“诶，你就是顾姒同学吗？久闻不如一见呢，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不仅优秀，还有着十足的美貌呢。”
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围绕在顾姒的身边，像新生的小狗，圈住自己的地盘。
顾姒：“......好久不见。”
那股的薄荷味夹杂在桂花香中，她该说是熟悉的人，还是感叹熟悉的配方？
听见这话，少女瘪嘴：“真没意思，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
她拈着裙摆，碎步小跑到她的前面，当着她面，原地转了个圈。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像波纹一圈圈荡开。
“好看吗？我的新校服。”
没等顾姒回答，她又自说自话：“诶呀，我忘了，你曾经也是扬兮中学的学生。”
“不过问题不大，我觉得我穿起来一定漂亮，你说是吧？顾小四。”
顾小四，耳边倒是很久没出现过了，乍一听，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漂亮，俞小二是最漂亮的。”
风会吹来有关过去的回答，安静的环境里原来也可以如此嘈杂，顾姒听见曾经的自己如此说道。
顾姒习惯性地后退一步，转而又停住。她和她，都不是曾经的那个人，视角的差距在年龄的增长下，荡然无存。
时间能改变的果然很多，有的人面目全非，有的人等比放大。
“裙子很漂亮，很适合你。”
顾姒真诚地夸赞俞迩。
从两人相识到如今重逢，无论顾姒对于俞迩的态度如何改变，谈起老同学时，她第一个想起的总能是她。
粉雕玉琢，娇俏可爱，这些词用在她的身上完全不过分。
“啊？又是老套的话，就不能用尽你毕生的词，描述出来我的美丽?”
“不大能，你知道的。”
相同的话语在相同的场景中出现，顾姒知道，俞迩会想听到她这样说的。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重复我们初遇时的对话，一字不差。”
俞迩还记得那也是一年秋天，也是在一棵桂花树前，冷冰冰的小姑娘也是憋不出几个高级的赞美词，只会说“好看”、“漂亮”，给俞迩气得够呛。
明明顾姒的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让她夸夸自己就这么难呢？偏生她的眼底满是真诚。
不过，顾小四记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自己依旧是特别的那一个，那可真有意思。
“所以，你过来是......想问我裙子漂不漂亮？”
“当然不是，是想你了，过来叙旧的啦，顺便参加一下交流会。”
俞迩说出了自己来惟馨中学的理由，同时十分巧妙地调换了一下前后者的顺序。
感受到来自路过同学羡慕视线的顾姒：“......”
懒得拆穿俞迩的语言陷阱，掉进去的人总归是能爬出来的。
过去的顾姒可能还会因此而小小地感动一下，不是不知道真实性不高，是架不住乐意听。
“嗯，那见过了，我就走了。”
俞迩说完了的话，她就可以离开了。顾姒朴实无华地兴起这个念头。
她实在想不出她俩还有什么事情好说的，回忆当年一起躲过树洞？还是探讨路过垃圾桶时被狗追的盛况？
果然，自己永远是一个无聊的人，也不知道有意思的俞迩怎么会突发奇想，来找她？
难道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来她这里找找返璞归真的味道？
那这个理由可配不上俞迩的有趣。
“顾小四，老友重逢你不开心吗？”
俞迩啧啧称奇，顾姒从外貌到性格是一点没变。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了。
刚听说顾姒居然上课时间在教室的时候，她直接与带队老师申请自由活动去找她，在看到班级的景象后，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老师没个老师样，和学生随意聊天，一身正装都让他穿出风流的意味，同学们也十分放松，用过去顾姒的话说，简直是吵闹。
俞迩还记得，顾姒上次遇到这种情况，是连门都没进，就转身离开了吧？
所以，俞迩见到她坐在那里，还拥有了同学，还以为是有了新的变化呢。
她还蛮期待的，而如今看来没有一点变化。
“准确地说，还行，就是没有什么可以聊的。”
顾姒直球式的发言给了俞迩深深一击。
她踉跄几步，瘫坐在那张长椅上，模样楚楚可怜。
“嘤，你就不能跟我回忆一下往昔吗？”
“.......”
抬头望天，熏人的树枝间是道道光影，隐约地藏住万里无云的天空。
为什么不下雨呢？顾姒想。
她倏忽想起了照姚，二者是相同的姿态，但是相处的时候，她不会想要吃糖。
是的，顾姒现在很想吃糖，没来由的，但她不想在俞迩面前，不然就得分给她一颗。
都是要加倍还回去的，不能浪费。
那么现在该聊些什么？
正当顾姒纠结地整理记忆时，她听到了照姚宛如天籁的声音。
“阿娰！”
她回头望去，见照姚和姜深站在教学楼大门口，前者大力挥手，生怕空无一人的道路阻挡了顾姒的视线，后者则是抱臂斜靠在门廊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伸直，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
姜深，是睡傻了？
顾姒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阿娰，姜深的腿好像出问题了，现在要去校医院。我一个人扶不动，你快来帮我。”
转眼，就见到少年给了照姚一个栗子，清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什么叫帮你、我的腿就是她弄伤的，她答应老秦照顾我到病好。”
“......姜深，你打我，你找死是吧。”
照姚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出乎意料，两人没有像在照家那样互掐。
“我...”
俞迩想说点什么却被顾姒打断。
“我得先过去了，抱歉。”
不等她回答，顾姒已经大步离开，两人扶着少年去往另一个与她截然相反的方向。
啧，有意思。
俞迩手指弹飞一只爬上她裙子的蚂蚁，笑容收敛，换上冰冷的表情。
校服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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