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醋一场
    第十七章


    其实说完这话,司让就深知免不了一场面红耳赤的争吵了。


    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薄野欢欢跟他吵过很多次,她总是一腔愤懑向着外人,言语带刺,责怪埋怨他的无情和冷酷。


    每当这个时候,他暴躁得想把所有碍眼的人都杀光,最好她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喜怒哀乐全是他。


    今夜的司让却格外平静。


    他的阴暗和狠毒,她还是看得少了,所以才这么不经吓,没办法,她必须跟他过一辈子,有些事总要习惯。


    十三和花满楼的妈妈,以及那个不听话的逃奴,已经跪在外头,看护不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就该死。


    让薄野欢欢亲眼看着她们死。


    司让掀开被子,把薄野欢欢拽了起来。她身子又轻又软,柔弱无骨似的,顺着那力道靠在他冷硬的胸膛。


    一双纤弱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让这一拽,变成了亲昵的拥抱。


    软香拂面,司让微微一顿。


    薄野欢欢声音低低地在他耳边哼唧一声,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落寞,“司让,既然荔洲有你经营的花楼,想必全国各地都有,京都那繁华窝、争斗场,也断然不会少。你十六岁就跟随公爹入朝堂习政了,按时间推算,不是一朝一夕了吧?”


    司让冷笑一声,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所以呢?”


    薄野欢欢松开手,看着他问:“那种地方,美人无数,手段了得,再自诩清正的男人,也难说没个情迷流连的时候,何况你血气方刚,我却还小,你碰不得,硬是等了七八年才成婚,我又跟你闹,你扪心自问,就没进去厮混过吗?”


    司让阴沉的脸色,在听到这话时,慢慢变成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古怪表情,薄唇轻启欲说些什么,被薄野欢欢打断: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每次都胡乱指责我有异心,想来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呢?手底下握着这么多妖娆美人,还不是想宠幸哪个,就宠幸哪个,她们比我听话,比我好玩,凭你如今的权势和心机,想瞒我也是轻而易举,你就用你这不知亲过多少野女人的嘴来亲我,你——”


    “够了。”司让简直黑了一张脸,重声道,“你说的是什么蠢话?”


    薄野欢欢哼了一声,隐忍着别开脸,眼眶微红,紧咬的下唇透出无限不可言说的委屈来。


    司让心头一软,只得放缓语气,解释道:“欢欢,不是你说的那么一回事,没有别人,我只有你。连下半身那物件都控制不住的男人,我向来引以为耻。”


    薄野欢欢吸吸鼻子,这才慢吞吞扭脸回来,一双漂亮的杏眸莹润泛着朦胧水光,仿佛再被人凶一下,就真要哇哇大哭了,她不太相信地问:“真的?”


    “千真万确。”于名节一事,司让分外坦荡磊落,美色从不是他所求,未成婚前,他大部分精力都在朝堂政治上,要说出于男人本能的欲望渴求,有,他当然也有。


    薄野欢欢还小,他不会碰她,那时候也没有那种出于男女之情的欲望,他怎么会对一个恨不得日日跟在他身后让哥哥长让哥哥短的话痨生那种龌龊心思?


    一年又一年的陪伴,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从来没有谁,一颗心热烈真挚,悉数给他。


    她是唯一。


    后来少女初长成,先帝赐婚,在他面前也就越发没个分寸了,偷偷钻到他怀里要亲要抱的时候没少过,他始终是满足的,除了大婚前,出了一场该死的意外。


    种种往事浮现,令司让肃冷的面庞变得柔和,他紧紧抱住了薄野欢欢,一个叫人惊喜的念头跃然心尖,不禁试探问:“你是吃醋了?”


    “才没有!”薄野欢欢声音很大,很急,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猜测得到验证,司让心情大好,她果然还是爱他的,他捧着她的脸颊亲了几口。


    薄野欢欢脸蛋红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种地方可以关掉吗?我,我不喜欢。”


    司让默了默,忽而沉声反问:“你不信我?”


    薄野欢欢知道自个儿又问了个愚蠢的不可能得到准许的问题,便道:“也不是,反正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担心,我心中亦极为鄙夷精.虫上脑的臭男人,京都却奢靡成风,你说这样的官员,能是办好事的吗?”


    司让没应这话。


    薄野欢欢心中逐渐忐忑起来,生怕漏了马脚,哼哼唧唧嘟囔几句,就在他胸膛里乱拱乱蹭,跟只小猫似的,挠得司让心痒难耐。


    此刻他确实有点忍不住。


    薄野欢欢抬起一张绯红小脸,又说道:“其实这就是男人本性吧,明明已经三妻四妾了,还要去花楼偷腥,越是有钱有权,越是无法无天,没人能耐他们的何。”


    司让呵笑一声,揉揉她的头拥着她在锦被倾倒,话语夹杂在亲.吻里有些含糊:“等处置完牧王的事吧,朝臣狎.妓淫靡之风,是该治治了。”


    只要朝廷律例有约,且是摄政王亲自开的口,没人不忌惮,花楼不如现在兴盛,那被迫逼得以色侍人的可怜人,会少一些的吧?


    薄野欢欢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无力无奈,却又忍不住去做些什么。不知不觉,她衣裙都被司让撕碎撂在地上了。


    司让很兴奋,眉眼间都是显而易见的欲念,他带着一层薄茧的手细抚而下,所到之处,阵阵战栗。


    他似乎不打算执着于要复刻新婚夜圆房了。


    薄野欢欢有点害怕,怕疼,但也没想着这时候惹他不快,只盼自己顺从些,少受点罪,意识飘荡,鼻尖却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想起他手臂的伤,轻轻推着身上的男人,忍不住嗡声提醒:“你的伤……”


    谁知,司让笑了笑,抽出手到她眼前,修长的手指,沾了一抹黏腻的血红,靡丽而羞耻。


    男人嗓音低沉暗哑:“你确定是我的?”


    薄野欢欢:“……!!”


    汹涌时她还以为是那个什么。


    原来是小日子降临。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薄野欢欢疼得整个人都蔫巴了,还把血污弄到了司让身上。


    好在,这种事不是第一次。


    她初潮时母亲已经离世了,大约因为当时与司让相处时间最多,撞个正着,那时青年红了脸,罕见的慌乱,给她跑上跑下找人找东西。


    如今的司让,只是习以为常地换下衣裳,把她拎起来洗干净换好新的月事带。


    昨夜她大醋一场,他那股子高兴劲儿还没退,就连因为月事被打断,也不见丝毫不悦,反而耐心十足,不知道的,都要以为这是个绝世好男人。


    因为薄野欢欢求情,昨夜原本该死的几人逃过一劫。受伤的莲莲还是被送回了医馆。


    小日子使薄野欢欢分外柔弱,也不用假装了,搂着肚子呜呜两声,司让就不忍心拒绝她。当然,因为那是在他眼中再微不足道的人或事,如蝼蚁一般,杀就杀,放就放,全凭心情,一旦触碰他的底线,比如这时候要求他断了以花楼作为笼络收买人心的手段,就不能够了。


    辰时后,松石来禀报要事,薄野欢欢在司让开口前,十分体贴懂事地说:“你去忙吧,我好着呢。”


    其实小脸惨白。


    司让摸摸她的小腹,蹙眉说了句:“怀胎十月,似乎是唯一不来这个的时候。”


    薄野欢欢吓得要命,忙摆手,作羞恼状,推他出去。


    前世磋磨十年,她们也没有孩子,她无法想象这辈子会生下司让的孩子。


    司让离去后,孙得厚的媳妇就过来了,大概是得了吩咐,来陪她说话的,还带着三岁的小儿子。


    “王妃娘娘我跟您说呀,以前没出阁的时候,每每月信我也是疼得死去活来,可嫁了人生了儿子,好像都不疼了,您说奇不奇怪?”


    “等您跟王爷有了子嗣,说不准也这样呢。”


    薄野欢欢摸摸平坦的小腹,再看看那个胖嘟嘟跑上跑下的奶娃娃,可爱倒是蛮可爱的,然而只要一想到是司让的孩子,还是打心底里排斥,现在更严重怀疑,这是司让旁敲侧击!


    不过孙夫人一张嘴吧啦吧啦,倒像是无心说的,很快又唠起孙得厚办的一桩奇案:


    “也是大贪官,聪明的嘞,金银财宝全国各地哪都藏一点,得厚带官兵去抓,谁知人死翘翘了,只搜获一点点脏银回来,过了大概一个月,又听人说在酒楼看见那个大贪官吃香喝辣,得厚挨了批,又查个三天三夜,您猜猜怎么回事?”


    薄野欢欢好奇地看着孙夫人:“面容相似,乌龙一场?”


    “不不,人家根本没死嘞,听说是手里头攥着一味奇药,吃了后名医再世也探不出气息来。”


    哦,假死啊。


    薄野欢欢还是第一次听,多问了句:“谁研制的药,这么厉害。”


    孙夫人面色紧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结案时就被杀了,那是禁.药,药方失传,通天的本事也弄不到。”


    于是薄野欢欢不再问了。


    随后几天,孙夫人总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故事说给她听解闷。


    疼过两三日,她也缓过来了,听阿饼说医馆里莲莲的伤势好转,决定回京都前去看一眼莲莲。


    时已五月上旬,日光灼灼,薄野穿了身藕荷色的襦裙,幕篱薄纱笼罩皎洁如玉的面容,身姿轻盈柔婉,步履生香,仍是一眼便会让人流连回望的惊艳。


    然而那日莲莲恐惧太过,再次见到这个大主子,抖个不停,包着一层厚厚纱布的额头眼看要磕下来谢恩,被满月拉了一把。


    满月不解道:“我们郡主说了会帮你,你怎还跳下去?”


    在满月心中,郡主是全京都最好最好的主子,哪怕看面相也看得出啊,连雪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都要羡慕她,怎么会有人这么怕呢?


    薄野欢欢知道莲莲真正畏惧的是司让,只是那种眼神到底令她不自在,既然人好好的,她也不想多问什么了,留下一张良籍书和过所按在桌面,与满月离去。


    莲莲哆哆嗦嗦,试了两次才敢拿起来,花满楼有习字这一门功课。


    那两张决定她一生命运的纸上写的,是王二妹。


    真的是!


    等王二妹终于敢相信重获自由不是做梦,追出去,大主子的马车已经跑远。


    如此大恩,如此大恩,如此大恩啊!


    王二妹跌跌撞撞追着快要没影的马车,像个疯子一样,幸好,马车在前街的蜜果铺子停下。


    薄野欢欢不解地看着王二妹,王二妹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她的腿,声声泪下:“奴婢深谢夫人大恩,无以为报……”


    旁边的行人买客都好奇看了过来,薄野欢欢为难地叫她起来,来到僻静人少的巷子里,道:“你往后好好的,找个营生本分过日子。”


    薄野欢欢也不是为了帮王二妹,更像是给自己一个解脱,她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莲莲”。


    王二妹摇头,定要回报什么才好,可惜身上没有一样值钱东西,又想到这样的大主子什么好宝贝没见过,一下子就变得窘迫难安,踌躇间忽然想起来:“奴婢年底的时候,从,从一位官老爷那偷了样好东西。”


    薄野欢欢以为是什么珠宝,耐心地叫她自己留着傍身。


    王二妹却摇头:“她们说那东西只有高门大族危急时刻才用得上,可留在奴婢们手里,就是要杀头的祸端,那是个能,能叫人死了又生的药丸……”


    薄野欢欢怔住了,顷刻间,心跳如雷,诸多思绪飞快闪过,伴随极度惶恐和不安,但是心底一个声音强烈告诉她:收下,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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