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岚城
    最后一人上台,叶知意看台下那人又准备使小动作,台上的女子已经踏步上了半空,而此人则挥了挥手,女子脚下的气流不稳,眼看就要跌了下来,叶知意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汇聚内力,对着台上摆放的花朵一记掌风过去,那四周的花儿们竟然飞了起来,花瓣一片片的落下,竟把那跳舞的女子托了起来,女子愣了下,很快随着漫天的花雨又舞了起来。


    一曲舞毕,场下静了静,接着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女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落落大方地行了礼。


    今日的百花仙子不再是卫冕三年的姜小姐,而是另有其人,那台下的姜小姐银牙都咬碎了,狠狠地跺了跺脚,愤然离场。


    在这天外天呆了两个月,恰逢昆仑山的玉机真人一百二十岁大寿。在多年以前,真人曾经有恩于叶鼎之兄妹,叶鼎之按理说该亲自前去,可从上月起就有一股势力蠢蠢欲动,欲暗中对天外天不利,因此叶鼎之不能离开天外天,便让叶知意代去。


    “这是赤火莲,乃我们天外天最高峰玉虚峰所长,那玉虚峰终年冰雪寒冷,可每当赤火莲盛开时,周围几尺地都如暖春一般。”叶鼎之把贺礼交给叶知意,叶知意看了看那隐隐发着红光的莲花,说道:“那我帮你跑腿,你给我什么啊?”


    “什么帮我跑腿,当年若不是玉机真人,你能活下来吗?这不是该去的吗?”


    “嘿嘿……”叶知意一笑,“我不管我也要。”


    叶鼎之轻敲了她的头一下:“好好。”


    一旁的易文君笑道:“意儿,你叶大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嗯?是什么?”


    易文君掏出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和一个银色手链。


    “这是金蚕丝做成的手套,刀枪不入,驱邪避毒;而这个手链是用天山玉石所做,平时戴手腕上,柔软不伤皮肤,可若注入内力便可称为坚硬的武器。”


    叶知意高兴的接过:“谢谢易姐姐。”


    “你怎么不谢我?那手套我可是寻了许久才找到的。”叶鼎之假装生气的说。


    “谢谢叶鼎之。”


    “叫哥哥,没大没小的。”叶鼎之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走啦~”叶知意冲两人挥挥手,天外天是真没啥好玩的,可以去中原喽~


    “岫玉,你也跟着去吧,小姐眼睛不方便,你多照应照应。”叶鼎之对站在一旁橙色衣服的女子说。


    “是,宗主。”


    “棋宣,雨寂,保护好小姐。”叶鼎之看着叶知意的背影说,莫棋宣和紫雨寂拱手道:“请宗主放心。”


    西岚城,这里西通天外天,北达沙洲,南至雪月城,是出了天外天之后的第一个大城市。


    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下人从天香楼出来,一个小厮胆战心惊的跑出来说:“朱公子,今天那柔柔姑娘还是不见您。”


    “什么!”那朱公子眼睛一瞪就要往楼里冲,小厮忙拦住:“哎哟朱公子,您别生气,柔柔姑娘不见,这不是还有别人嘛,那婉儿姑娘可不比柔柔姑娘差呀!”


    “滚开,本公子今日就要见柔柔!”朱公子推了小厮一把,他背后的仆人忙上前拉住他:“哎公子公子,可别这样,这要是被大公子知道了,您又得挨骂了!”


    “我哥现在又不在!你们给我放开!”那朱公子被仆人们拉住,一时未能挣脱,气急败坏之时刚想一脚给面前的人踹过去,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一辆城里未见过的浅色马车从他面前跑过,车旁两位骑着高大骏马的人,一个白发一个紫衣,气质超脱,就连赶车的橙衣女子也是相貌清丽英气十足。


    很快那马车在离天香楼不远处的同福客栈门口停下,橙衣女子掀开车帘,一个桃色衣服的女子从车上下来,离得远虽看不清相貌身段,可打眼一瞧就是个少见的美人。


    那本来抱头挨打的小厮看朱公子眼睛看那边都直了,放开他就往客栈那边走去,身后的仆人们忙跟上。


    “公子公子,我们要去哪啊?”


    “这马车本公子从未见过,而且刚才你们没看到,那两个护卫都不是一般人,马车里面坐的人非富即贵,肯定是个大美人。”朱公子自信的说,“以我寻遍群芳的经验和直觉,不会错的。”


    说着几人就一路小跑到了客栈门口,朱公子往里探头一看,那女子正背对他坐着喝茶,于是清了清嗓子,又理了理头发,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这位姑娘……”谁知才开口,那一旁的白发就已经抬起手里的玉剑挡住了他。朱公子吓了一跳,讪讪的笑道:“姑娘,我就是觉得姑娘很面善,想认识认识。”


    那白发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道:“滚。”


    朱公子看了眼白发,似乎觉得自己没面子,于是直起腰说:“本公子可是朱府的二公子,我大哥乃当朝二品,想认识你家小姐可是她的福气。”


    本来叶知意坐了一天的马车就头晕目眩直想吐,先下好不容易得喝口茶缓缓,就听这人在旁边聒噪,心烦地转过头看了眼,朱公子看到她的正脸,心里直呼果然是美人,接着却发现美人的双眼并无焦点,似乎是眼盲之人,遗憾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啊?瞎的?唉……算了算了,本公子今天看走了眼,走了。”


    叶知意伸手按住了要出剑的白发男子:“棋宣。”


    那朱公子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客栈,仆人们好奇问:“公子,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盲的,唉,还是继续去找我的柔柔。”说罢朱公子就跑向了天香楼,仆人忙跟了上去:“公子等等我们啊!”


    “小姐。”莫棋宣看叶知意皱着眉头脸色发白,叶知意低声道:“我有点晕车……想先去楼上歇会。”


    岫玉站起身道:“小姐,我陪你去吧。”


    莫棋宣和紫雨寂二人目送叶知意上楼,直到她进了房间。


    叶知意一进房门就毫无形象的往床上一倒,一手搭在脸上,岫玉关心道:“小姐,您没事吧?要喝点清茶吗?”


    “没事……就是晕得厉害……”听说晕车是因为小脑不发达,难不成自己小时候被门夹过?


    莫棋宣看了一眼楼上的客房,问道:“雨寂,宗主有说过小姐的眼睛……”


    其实他一早就想问了,只是怕触及叶知意的伤心事,因此一直没当面问过。叶知意的眼睛虽说看不见,但是又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叶知意所看见的世界,只有形而无相。说白了就是看谁都一样,只能看到轮廓而已,可若开了心眼,就能感受到身边方圆五里的一草一木,这点她连叶鼎之都没提过。


    入夜,街道上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群,原来是天香楼的花魁柔柔姑娘出行。只见一八抬大轿,上面垂着荷色的薄纱,而纱内坐着一个怀抱月琴的人,带了面纱,风一吹,若有似无的显现着绝世容颜。


    女子并未抬眼看周围的人,只是纤纤玉指拨动琴弦,一阵优美却带着淡淡哀愁的琴声飘了出来。


    叶知意本来是想和岫玉出去走走的,却在窗台看到街上的这一番热闹,于是驻足看了一会儿。


    而就在这时,迎着柔柔姑娘的轿子对面又走过来另一顶轿子,前面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开路,身后跟着几名侍卫。


    那天香楼的老板本跟在柔柔的轿子旁边,看眼前这顶轿子一愣,忙先示意身旁的轿子停下,然后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朱公子,见过朱公子。”


    那朱公子听到老板的声音并未理会他,下了轿子之后看着径直走到柔柔姑娘旁边,轻笑一声道:“柔柔姑娘,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叶知意站在二楼一晃眼,这不就是白天那人吗。


    那朱公子向前走了几步:“柔柔姑娘,想我也是这西岚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对你也是颇够耐心的,你哪次出场我不是一掷千金,就为了博你一笑,可你呢,从来不见我,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旁边的老板听得身子一抖,忙解释道:“朱公子别生气,柔柔她就是每天太忙太累了,所以并不是故意不见公子的。”


    “是吗?”那朱公子拉长了语调,就等着柔柔解释。


    而那轿上的月琴声停了,传来一个温柔却坚定的声音:“我与朱公子本无缘,无论公子来多少次,我都不会见公子的。”


    “你说什么?!”那朱公子一甩手,“好,既然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我就不信,这西岚城还有本公子得不到的人!”说罢他一抬手,“给我抢人!”


    叶知意站窗口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出手,却听得一声怒喝:“放肆!”接着一个青年出现在朱公子身后,身后还跟着几十名侍卫。


    那朱公子见到此人,浑身猛的一颤,声音都有些发抖:“大……大哥……”


    青年从马上下来,气势逼人:“我就一月不在家,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丢人?!”


    “大哥……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么?”青年眼睛一瞪,那朱公子浑身抖得跟鹌鹑一样缩在一旁不敢说话,青年仰头道,“张伯,带二公子回去,在祠堂跪上两天两夜再说!”


    “是,大公子!”一个管家上来扶起朱公子。


    而青年却回首看向那轿中人,一字一句道:“想我朱家代代都是栋梁之材,不想我这兄弟不思进取,每日尽往那烟花之地跑,原来是被你迷了心智,真是红颜祸水。”


    啧,叶知意听到这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为了我兄弟早日走上正轨,还请姑娘离开这西岚城。”


    “贵兄弟不思进取,乃是朱家教子无方,我这天香楼一天来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人,从未有一人如同公子这样,即便我离开西岚,我看你兄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柔柔的声音不卑不亢,一字一顿的反驳道,叶知意不仅在心里叫了句怼的好。


    “哼!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我今日便解决了你!”那青年竟然跳了起来拔剑朝柔柔砍去,而剑却被一挡,青年一个翻身跳下轿子:“谁?!”


    叶知意缓缓落在轿子上,身段轻盈优雅,踩在轿顶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刚才那挡住青年剑的便是她手上的银丝链。


    “小姐!”岫玉一惊,忙也翻身跳了下去。


    青年打量了一下叶知意,视线落在她的双眼上,“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是看不过去你这种人罢了。”叶知意说,“你们朱家,一个在烟花之地乐不思蜀,一个虽身为朝廷命官却没有一点担当,还把过错都推到一个姑娘身上,这不正是柔柔姑娘说的,你们朱家教育有问题吗?”


    “你!”青年气急,举剑便冲向叶知意,而眼前一道白光一闪,青年被击中胸口,往后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那轿旁忽出现了一个白发和一个紫衣的男子,一人提着玉剑,一人拿着折扇,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


    “竟敢对我无礼?!”青年用剑指着几人,对身后的护卫喊道,“都给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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