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叶菩提
    因为九转灵药本就凤毛麟角,每种灵药出现时所引起的关注度也是空前的,在玄奘之前和之后都有关于服用这一叶菩提的记录。


    一叶菩提并不能增加武道修为,却是修复精神损伤,提高悟性,壮大精神力量的绝对宝物,而且这种修复和提升说是最强也不过分。毕竟灵药九转已经是最高等级的传说了,效果是自然不会差的。


    仅仅说精神损伤的话,据传,没有一叶菩提治不好的精神层面的损伤,单论这一功效就是世间少有。再说精神这种东西本就看不见,摸不着,武道中的精神秘法虽然也不少,但毕竟不是世间武道的主修方向,悟性更是如此,江湖上也没有什么称斤断两的悟性指标。


    实际的效果,那就只有本人能知道了。即使本人也多半是不会完全说出完整的灵药功效的,好处已经得了,难道还非要炫耀出来招人嫉妒吗?


    就单单零零散散显示出来的功效和稀有程度已经可以把一叶菩提列为九转灵药了,江湖人也不吝啬于给这味灵药加之更加神异的功效。


    天材地宝分九转,一到三转为为下三品凡物,四到六转为中三品宝物,七到九转为上三品灵物,灵物天生。


    要说这一叶菩提另一个奇妙的地方便是它的产生,并不是特定某种菩提树所能结出的果实,只能说任一一棵菩提树都有结出一叶菩提的可能,只是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完全看天意,而且一叶菩提虽然令万叶飘零不结二实,疗效更是强大,但并不会损伤母树,来年又是巨树参天。完完全全应了那一句灵物天生。


    真若是每棵树都有结出这一叶菩提的可能,即使树木枯败散灭,即使那神乎其神的精神疗效,那这味药也不会被列为九转了。


    如此稀有宝贵的灵药就在此时就在此处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如天降异象般诞生,上天垂怜,时也命也。


    那天的青姐还是青姨,和江玉琅的老爹眼巴巴地看着大夫徒劳无功地施针截脉,完全无法阻止少年生命的流逝。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然而事到临头,一切的淡定都会土崩瓦解,只有绵绵无尽的担忧。


    江父不禁想起那个相士的批命,若无天运,难过十八。他知道那相士算得准,年轻时闯荡江湖就听过泥菩萨之名,那是名动江湖的麻衣神相,不过他现在却希望那相士算的没那么准,或者说从十七年前卜卦开始就一直如此希望。


    虎目泛红,死死盯着床上气息衰弱下来的少年,拳头攥地咯咯响。他多希望用自身的武道真元来维持住少年的性命,然而却并不能够,任何武道上的力量对于少年的病来说都是饮鸩,没有任何效力不说,反而会加快其生命流逝的速度,此时才觉得一身武道毫无用武之地是多么地可悲,就像当年一样。


    青姨现在也是无比忧心,少年自小没有母亲陪伴,作为陪嫁,她自然是陪着少年长大的,从傻傻的一小只长大到傻傻的少年,早就把少年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泪水早已经不知不觉流淌,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窗外,不想看到少年停下呼吸的那一瞬。


    窗外远处闪过一抹灰影,青姨来不及招呼便看到院落里那棵菩提树的异象变化,一时惊喜万分,显然是知道那一味灵药的传说。待到灵药成熟,刚想运功飞掠出去摘那一叶菩提。


    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从她身旁掠过直接从窗户飞向树梢,正是江父,院中的异动自然瞒不过武道有成的他。


    瞬间便至树梢,一把摘下承载儿子命运的一叶菩提。手很稳,一如当年在江湖上持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下一瞬便回到少年床前。


    来不及多言直接大呼:“赛华佗!”


    “五心朝天,置于百汇。”


    一直默默施针的鬼医赛华佗也知道此事紧急,分秒必争,说完这八个字便不多言,抬手一挥,原本还在少年身上插着的锁命十八针瞬间被取出收回,别看这收针利落,却也不是同时收回的,施针有施针的顺序,取针自然也是,看似一瞬间,实则结合着不同的技法,有先有后,有要同时取出的,有要先取一半的……不过对于江湖上一人便可与药王谷论道医理的鬼医赛华佗而言瞬间取针也并非难事。


    天生灵药有天生灵药的用法,和一般的普通药物自然不同,正确的服药姿势也是必要的。


    一叶菩提更是如此,不是口服,也不是用真气炼化,以叶载实,覆于百汇,坐等即可。


    二人将少年摆成五心朝天的姿势,将一叶菩提以叶载实,覆于百汇穴上。维持着少年的动作,皆是目不转睛看着灵药发挥作用。


    江父是想看着儿子一点点好起来。这是十八年的心病,能不能医好就看今日了。


    鬼医也是屏气凝神看着一叶菩提如何发挥效用,希望能看出些门道,丰富自身的医理,虽然在树上见过这一叶菩提,可是眼中真实看到却是头一遭,这也是一叶菩提这种灵药生成的特殊性,不常有,不长存。


    少年百汇上的菩提子缓缓逸散出一缕缕金气,金气盘旋绕过头顶钻入少年眼耳鼻口七窍。待菩提子完全化为金气被七窍完全吸收后,菩提叶子像是完成负载任务般瞬间化为金液融入百汇。


    这一过程中少年的气色也逐渐好转,呼吸和心跳也逐渐强韧,恢复少年人的活力。


    当年泥菩萨的批命后面还有一句:若天地垂怜,惊龙出海。


    日头将落之时,再次睁眼醒来,便是现在的江玉琅了。


    江玉琅只觉大梦一场,醒来便看到面前站着三个古装的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目光意味不明,激动,释然,欣慰,好奇,不一而足。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江玉琅看到此情此景,心中腹诽,这是拍戏还是穿越。


    拍戏的话是卡机了吗?怎么都不说话?莫非是长镜头?还是说是默剧?


    穿越的话,那就更不能说话了,敌不动我不动,作为一个小杀手,江玉琅还是很有耐心的,开口问摄像机在哪这种奇怪发言是绝对要不得的,看谁能忍。


    或者说这还是在梦里,梦里的话是不是什么都有,可要是梦的话不应该是这种场景呀,梦里面应该是……嘿嘿嘿……


    放任内心思绪如羊驼在草原胡乱奔涌,啃出斑秃,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静默半晌,江玉琅感觉自己的眼神和思绪都飘远了的时候,才听到耳边传来带着期待的沉重男低音:“琅琅,你……嗯……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玉琅转头看向开口的中年男人,这口气像是长辈,看面相和情绪,更有可能是这个身体的老爹,吞吞吐吐,这是激动和忐忑吧!


    保险起见,江玉琅还是决定先问问情况:“你……?”


    “咕噜噜。”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肚子叫声打断。


    得!打断施法。气氛略有尴尬。


    江玉琅有些尴尬,这声肚子叫就是他发出来的。不由地挠挠头:“有点儿饿。要吃饭。”回以中年人期待的明亮眼神。


    中年人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喜:“哈哈哈,饿了好,饿了好,病好了就该多吃些。小青你……”


    不待中年人说完便听到青衣女人露出明媚笑意直接转身道:“我去准备。”只是转身后那轻抹眼角的动作却是没有掩饰。


    中年人没再说下去,转头又看向旁边捻着胡子的另一个人:“要不要再把把脉?”


    鬼医捻着胡子没有回话,盯着江玉琅看了半晌才道:“不必了,本就不是身体内外的病,把脉亦是看不出什么的,望气即可,天地垂怜,已经是无恙了。而且这一叶菩提不仅仅治好了先天的命魂损伤,也给这小子开慧了,实在是大造化。看过天地之力才知如今我的医道如刚刚学步的孩童一般,还有通天大道要走。”说着就转身旁若无人一般摇头般晃脑地走出房门离去。


    开慧?虽然早有预料,不过中年人并没有太在意,十八年都照顾过来了,再照顾下去也是无碍,能活下去便好。


    虽说不在意,不过中年人还是想确定下儿子是否真的回复正常了,那么用问什么问题来确定这件事就是个问题了。


    直接问,琅琅啊,你还傻吗?不太合适,正常人可以理解这个问题,但是对一个傻了十八年的人来说即便正常了就能瞬间理解这个问题吗?


    那么问,我是谁?还是不妥,之前琅琅虽然傻,但教了十八年,基础的一些词汇还是可以记住理解的,虽然十岁才学会叫爹,这个问题也不严谨。


    那要不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这个问题倒是有难度,自己都要算一会儿?


    面对可能开慧了的儿子,这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的中年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