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奚以?


    明樱瞬间以为自己听错这两个字,她再看陵之时,疑惑的皱起眉头,难以把他和奚以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将军奚以,曾经跟随北帝征战,战功赫赫,如今更是毓清将才,天下栋梁。


    她认识的陵之,分明是个很温柔的公子。


    他真的是将军奚以?


    闳肆回头看向明樱。


    明樱显然是认识他的,可他自称奚以,明樱似乎也不知晓。


    她懵懵的摇头。


    眼前情景,她不知的。


    奚以便是解释道:“我与明樱定下婚事后,知晓她被送往你府邸受教,本应在年前去看她,谁想因为军中之事耽误了。”


    他不说,奚以也能知道,同明樱一起这人,定是少族长闳肆没错了。


    奚以收到了淙也送来的书信,知晓明樱被罚往离郡山抄经书一事,奚以当即已十分担心,无奈年关杂事缠身,他根本离开不得。


    奚以是极不满闳肆处罚一事的。


    明樱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且她身子弱,怎么能在酷寒的雪山待上三天之久。


    幸而她安然无事,否则就算陛下怪罪,他也要向他扶天府讨个说法。


    “此行来江都为何?我是否能帮你的忙?”


    奚以问明樱。


    明樱看往荣昌酒楼,想起之前和他认识便是在此处,如今又在这里遇到,说不定他们想找的东西,他会知道。


    “我想找人。”明樱说:“一本杂记的主人,我听人说,他是荣昌酒楼的老板。”


    酒楼老板?


    奚以倒真能帮上忙。


    “跟我来。”


    明樱没动,抬头看着闳肆。


    看他点头,明樱才点点头,跟了上去。


    酒楼老板是奚以的好友。


    他好游历,前些年去过很多地方,每有奇闻异事,都会撰写成书,他所写书籍众多,一整个书阁内,几乎一般都是出自他手。


    如今他又外出,酒楼自然就关门了。


    奚以带他们到他的书阁中,找到那本杂记的下本。


    这一本上详细记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明樱拿到书时很高兴,她翻了翻,想着她总算是帮到闳肆了,这一趟没有白来。


    奚以看到明樱笑了,便也高兴。


    她是个心眼很单纯的人,总能因为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就高兴起来,奚以此一生二十来年,自见到明樱,往后再也无法忘怀了。


    她是他认为世上最好的女子。


    往后奉为他妻,他必真心以待。


    如今即便尚未成亲,他亦把她放在首位,凡是她心愿的,他会尽力帮她完成。


    “他此去游历,后日会归来,若有疑惑之处,可当面询问。”


    奚以说:“我在附近正好有一处空置宅院,你们可以歇息两日,待后日他归来,一切可问清。”


    扶天府距离此处尚远,来回需得好几个时辰,此时天色已晚,他们今晚原本也是回不去的。


    确实,来都来了,那自然得都问清楚。


    不然岂不又白跑一趟。


    明樱手里拿着书,抬头问闳肆:“您要等吗?”


    闳肆低头看她。


    他没说话,明樱却觉得他是说要等等的,于是她又问:“那要去他那里住吗?”


    片刻的安静。


    奚以此时道:  “放心,我的住所自有人看守,十分安全,并且待他回来后,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


    .


    月上枝头。


    奚以来寻明樱时,给她带了一包酥糕,还有一盏漂亮的花灯,为她挂在房间门口。


    这处宅院僻静,往日也并无人入住,可房间打扫的很干净,甚至他还特意吩咐人点了香薰。


    “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奚以将酥糕递到她手,语气温柔如常,他提起之前的事,眉眼也是温柔的。


    “这是我才吩咐人买过来的,正热乎着,你可尝一尝。”


    陵之是很细心的人,和他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可明樱把他当做陵之,并没有想过,他是奚以的话,她该如何相处。


    他竟然会到陛下面前求娶她,原来陵之竟喜欢她吗?


    “我名奚以,字陵之,你若不习惯,日后还唤我陵之就是。”


    奚以看出她不自在,轻声安抚。


    庭院中寂静无声,亭边树影婆娑,随着入夜的风缓缓的吹,明樱裹着宽大的披风,只露出一双手来,接过酥糕,笑着说了句“谢谢”。


    “求娶一事,未事先告知于你,此事是我先斩后奏,怕你会不答应。”


    奚以先前和她是朋友,却也并未告知她真实身份,婚约一事亦然,他以军功相求,才有了这一道赐婚的圣旨。


    如今婚事将近,他才坦然相告。


    明樱坐在他面前,听他和她说这些,心里的滋味倒是很奇怪。


    她之前只道,她并不认识奚以,他为何执意求娶,将她置入这无边的牢笼之中,如今知晓缘由,她心中也并没有半分释然。


    “我知你或许并不心悦于我。”奚以仿若能看透她此时想法,并不气恼,坦然处之道:“可陵之,只想奉明樱为妻。”


    三年前他们初识,在这江都城外,那时明樱年纪尚小,玩心重,上元节夜,瞒着家里偷溜出来玩,不想半路遭了贼手,将她钱袋全偷走了。


    她本就是为了酥糕而来,身无分文,只能看着糕点眼馋,便是此时遇见陵之,他些好笑的问她,是不是饿了,想吃酥糕。


    他只是第一次见姑娘家对着糕点发馋,那眼睛亮亮的像是对食物喜爱的紧,回头认真的问能不能借钱时眼眸又那么干净澄澈,他便在想这小姑娘当真是可爱。


    于是他请她吃了酥糕,还请她去了荣昌酒楼,交谈时,她说起她最近读了一本新书,书里描绘了许多新奇之物,还说她认识了一名医士,教地认识了许多稀奇的毒药。


    他请她吃东西,她便将自己的一支玉簪抵给了他。


    后来第二年的上元节,他们又见面了。


    她还是那么喜欢吃酥糕,这回知道护着钱袋子,买了许多,还送了陵之一份。


    陵之见过她的纯真良善,怜悯之心,和那份常人不可比的坚韧,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而他喜欢她,便是一件注定要发生的事。


    后来知道她叫明樱,是扶逐明家唯一的女儿,于是战胜归来之时,他于大殿之上请命,求陛下为他赐婚。


    扶逐和江都世家的关系如今岌岌可危,他的婚事虽被应下,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被利用的工具,明樱因此被送往扶天府受教,直至他们成婚之日。


    “抱歉,若不是我,也不会害你被罚。”奚以关切的询问:“你身子可好些了?”


    明樱稍愣,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离郡山一事。


    “我好多了。”明樱顿了顿,轻声解释道:“这不关你事,是我自已犯了错。”


    奚以想或许婚事对她造成了负担,便未再提及,只是看她今日见他之后似乎没再笑过,他就总想哄她开心。


    “我这有樱桃果酒,清甜甘冽,甚是醇香,你肯定会喜欢。”奚以有好吃的会想着给她留一份,若她喜欢,便最值得。


    他拿出一方小玉壶。


    精致小巧的一个壶子,打开盖子后果香浓都,奚以给她倒了一杯,浅笑道:“你试试配上酥糕一起吃?”


    还有这种吃法?


    不过听起来似乎不错。


    明樱点头,她咬了一口香糕,糕点香香软绵,入口即化,接着她又抿了一小口果酒,滑入肚中,也清香异常。


    她弯起唇角,浅浅的笑了。


    奚以这才缓了一口气。


    可算是笑了。


    “我那处还有更多好吃的,你若喜欢,我明日多送些来。”


    明樱听到有好吃的便是欢喜的。


    她这段时日在扶天府,每日吃食简单又无趣,还被因肆饿了那么几日,除夕夜之后吃得更是清淡,皆是汤药米粥之类。


    面前这酥糕配上果酒着实有滋味,她贪杯不免又多喝了些。


    夜风吹来,她脑袋昏沉沉的。


    明樱抬手揉了揉脑袋。


    “陵之,你真的是打仗的将军吗?”明樱眼神懵懂的瞧着他问。


    奚以愣了下,随后失笑。


    她不开心半天,怎么就想问他这个。


    奚以点头,笑道:“是。”


    他是战场上的杀神,手上沾了太多鲜血,可在她的面前,他希望自己是干净的,也怕自己吓到她,于是除了铠甲,他皆着一身白衣。


    明樱认真的看着他,评判道:“不像。”


    她想象不出来陵之上战场的样子。


    明樱脑袋愈重,她趴在桌子上,歪头冲着奚以笑,奚以也看向她,眼里的温柔都快装不住了。


    他伸手,想给她理一理额边碎发。


    手还未碰到,突然一只手横挡过来,挡在了他和明樱中间。


    “你给她喝酒了?”闳肆言有责问,似看他不顺眼,语气冷的可怕。


    奚以回道:“只是果酒,不伤身。”


    “明樱如今是我扶天府的人,受教于我,便该事事听我管教。”


    闳肆并不理会于奚以,他收回手来,低头看向明樱,问她:“还喝不喝?”


    明樱看到闳肆,乖乖的摇头,“不喝了。”


    她弯着眼睛笑起来,坐直起来,然后朝他伸手,软声乖巧道:“我跟您回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