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就没做过这么离谱的梦。
离谱到她醒了很久，脑袋都还是晕的，以至于见到褚虞第一眼，开口就是：“你的皮衣和皮鞭呢？”
“什……什么东西？”褚虞也是一大清早就被她弄晕了，深黑的眼眸写着大大的疑惑。
问完才猛然反应过来，夏沐恨不得咬断舌头，晃晃脑袋，试图把自己晃醒：“没、没什么。”
她说的话奇奇怪怪，反应也很奇怪，褚虞端详她片刻，突然伸手，弹她光洁的脑门：“夏沐同学，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这称呼就像个勾子，勾出昨晚的暧—昧旖旎，勾得夏沐心怦怦直跳……
心口热，脸也热，连落在她额头那只手也变得烫人。
夏沐退后一步躲开，看都不敢看她，低着头跑进了洗手间。
褚虞看了看自己被打落的手，目光追过去，望着夏沐逃跑的背影，先是纳闷，再到若有所思：“怎么回事？”
九月初，太阳依旧毒辣。
夏念茹也要出门，她们三人叫了一辆出租车。褚虞坐前面，夏念茹和夏沐坐后面。
出租车平稳驰行，夏念茹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叮嘱夏沐好好学习，好好跟同学相处，没钱了记得打电话。
夏沐不太想听她絮叨，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头晕，捂着口鼻，敷衍着：“知道了。”
前面路口就是光影歌舞团，夏念茹让司机靠边停车，装好化妆品，拍了拍精致的脸蛋，对副驾上的褚虞说：“小虞，我先走了啊。”
“拜拜夏姨。”褚虞笑着跟她挥手告别。
夏念茹下车离开了，司机准备发动车子。
“等下师傅。”褚虞叫住司机，指了指后座，“我想去后面坐。”
司机也是挺好说话，手一挥示意她动作快点。
褚虞从前面换到之前夏念茹坐过的位置，坐垫尚有余温，空气中一股腻人的香味。
随着开门、关门的动作，涌进来一股热气，混合着香水味，搅得夏沐胃里一阵翻腾。她一只手紧紧压在胸口，试图把那股恶心压下去，但无济于事。
“吃糖吗？”
清冽好听的嗓音传进耳朵，夏沐转头，视线从褚虞漂亮的脸蛋掠过，落在她手里那颗薄荷糖，愣了愣：“哪来的糖？”
“上次你拿了一颗，还剩一颗。”褚虞审视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蹙眉，说：“刚刚看你好像很难受，我就想你是不是又晕车了。”
夏沐张了张嘴，讶然。
亲妈坐旁边都没发现她晕车，褚虞又是怎么发现的？
大脑眩晕无法思考，夏沐怔怔看着体贴细心的褚虞，忘了给出反应。
“含着这个。”褚虞帮她撕开包装，递到她嘴边。
夏沐实在太难受了，顾不得这动作会不会显得太亲昵，张嘴含住。
薄荷清凉醒脑，顿时舒服许多。
褚虞把窗打开一条缝隙，观察着夏沐的脸，问：“这样会不会好点？”
空气带着阳光干净的味道涌入，耳边是清冽舒缓的声音，如清泉缓缓淌过心尖，温柔抚平心底那股烦闷恶心。
咽下嘴里含化的糖水，夏沐定定看着褚虞深黑的眼眸，看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褚虞展颜一笑，看一眼周围环境，温声安抚她：“还有两个红路灯就到了，再忍忍。”
“嗯。”
薄荷香从唇齿间溢出，夏沐不小心咬碎。
上次没尝出的甜味，这次好像尝到了。
淡淡的甘甜顺着喉咙滑下，一直甜到人心里。
车子途径南大校门时，她们两个几乎同时出声。
“那是我学校。”
“你什么时候开学？”
两道声音重叠，两人一顿，偏头看向彼此，又相似一笑。
“后天。”褚虞先回答她的问题。
夏沐点头表示了解，视线透过车窗缝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掠过的影子，眼眸微暗。
上次没看清，这次也没看清。
褚虞挑起一边眉骨，问：“想进去看看？”
目光一闪，夏沐坦言：“想。”
褚虞笑了下，说：“你要真想看的话周末可以来找我，我带你进去好好逛逛。”
暗下去的眼眸又点亮，夏沐克制着内心真实想法，矜持问她：“你周末不用去公司帮忙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是得去帮忙。”褚虞摊摊手，叹气，“那看来是没时间了。”
夏沐脸色变了变，有些讪讪：“哦……”
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褚虞忍俊不禁，不忍再逗她，凑过去，在她耳边含笑着说：“不过为了你，请假一天也不是不可以。”
距离突然缩短，好闻的淡香从她身上飘过来，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脸侧时，夏沐身子一僵，瞬间绷紧。
褚虞抬起手又想捏她脸。
夏沐身体紧贴着车门，在她的手触碰到自己脸颊时及时出声：“你能不能……别离我太近，我头晕。”
她身上有股幽香，不似香水那么浓烈，却还是扰得夏沐心跳紊乱。
褚虞伸出去的手一顿，闻言立刻坐了直回去。
目的地到了。
开学的原因，三中门口川流不息。今天是报到日，学校大门敞开任由车辆人流通行，司机在褚虞的指引下把车停在一个巨大的黑板墙前。
黑板墙上贴的是一千多名新生的姓名和分班信息，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褚虞很快找到了夏沐所在的班级。
找到班级就可以去班主任处报到了，新班主任是个中年女老师，戴着圆圆的金边眼镜看上去很亲切，她看了眼夏沐的入学通知书，在签到表上打了对勾，然后拿出一张个人信息表让夏沐填写。
夏沐伸手接过那张表，还没来得及填，被一阵铃声打断，转身去看。
褚虞掏出手机，瞥见屏幕上“老妈”两个字，抬眸，对上夏沐看过来的目光，晃晃手机，说：“你先填，我去接个电话。”
“嗯。”夏沐看着她走到一颗树下，确认了她的位置，才转过身开始填表。
要填的都是些基本信息，姓名性别家庭住址，最后是紧急联系人。
夏沐下笔如飞，很快填到最后一项。她在紧急联系人那栏写下了夏念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刚想收笔，班主任突然提醒说：“可以多写几个。”
笔尖一顿，夏沐陷入沉思。
紧急联系人一般写的都是最亲近的人，可她没有爸爸，还能写谁？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夏沐慢慢转过头，视线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定格在树下打电话的那抹倩影。
褚虞一心两用，接电话也不忘时刻留意这边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怕漏看一眼夏沐就被搞丢了一样。发现夏沐在看自己，她挥了挥手，阳光下的笑容明媚耀眼。
夏沐心跳无端快了一拍，目光收回来，落在紧急联系人那几栏空白的地方，重新提笔，又补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填完，她把表格递给班主任。
班主任大概扫了一眼，发现该填的都填了，抬眸看她，笑容亲切地说：“你姐姐名字挺特别呀。”
夏沐赧然地扯了扯唇，心底默默吐槽：还不好写，笔画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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