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老维，给我装上，现在就装！”V激动地连声催促。
自从杰克死后，维克多就再也没有见过V开心的样子，如今看到他的脸上重新流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和朝气，维克多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微笑着答应下来：“好，现在就装，到那边躺下。”
安装网络接入仓需要进行神经麻醉，V吸入麻醉剂后，仍然激动了二十几秒才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时，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维克多正坐在旁边，一边拧动工具把螳螂刀重新装回他的手腕，一边歪着头跟布莱斯聊着：“……人为的脑死亡吗？这个风险会不会有点高？”
布莱斯右手托着下巴说：“任何方案都是有风险的，只要提前准备好体外循环维生设备，就能把风险降到最低--V，你醒了？”
“……你们……在说什么？”V其实还不是特别清醒，口齿也不太清楚，他迷迷糊糊地想要坐起来，却被维克多一把按了回去：“慢点，孩子，麻醉的劲儿还没过去呢，螳螂刀也没装好，躺着别动。”
V听话地躺好，布莱斯给他解释：“在你昏睡的时间里我和维克多讨论了一下治疗方案。其实要删除强尼·银手的意识对于网监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怎么逆转你的身体已经被改造的现状。我们的方案是准备一个新的relic，将你的人格数据复制下来存储在其中，然后让你陷入人为的脑死亡状态，从脑死亡到relic重启你的系统有一小段空白时间，抓住这个机会手术移除强尼的relic，插入你自身的relic，然后relic就会将你的身体重新改造回适合你的状态。”
“等等，让我捋一捋……”V开动他那还有点麻木的脑筋，“你们要从哪里弄个新的relic？荒坂跟我的梁子可结大了，派兵追杀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肯救我的命？”
“确实是这样。”布莱斯说，“所以我们要找的是荒坂的潜在竞争对手--康陶。他们早就对relic感兴趣了，你劫走了赫尔曼，令他们的计划破了产，但这也不算是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只要将relic的图纸给他们，他们会很开心地立刻展开relic芯片的制作和实验，我们只要一个原型芯片作为交换，这对康陶来说是笔无法拒绝的交易。”
“可是这不会违背你们网络监察的中立原则吗？”虽然V很想活下去，但他也有些担心布莱斯会为此付出的代价--网络监察接受着所有大公司的资助，为它们提供网络安保服务，中立原则就是这个公司的立身之本。如果把荒坂的技术卖给康陶，受影响的可不仅仅是网络监察和荒坂的关系，还有对网监来说至关重要的信誉。
V才不管网络监察的股价会不会因此跳水，他只担心布莱斯的人身安全，如果网监内部的行事作风也像荒坂那么豪横，也许布莱斯就会像V曾今的上司詹金斯一样，在高层的授意下被杀害，用他的死来息事宁人。
对此，布莱斯抱着胳膊，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图纸是你卖给康陶的，和我们网络监察有什么关系？”
V无言以对--对啊，relic的图纸本来就在他的手上，这个锅完全可以由他来背，看来是麻醉的劲没过，影响到脑子了。
布莱斯还补充了一句：“而且把图纸卖给康陶还有一个好处--我也不喜欢relic这么恶毒的技术，不过我们已经无法阻止荒坂以此来牟利了，既然一个新技术的上市不可避免，那就给它增加一些竞争对手，一来避免市场垄断造成的乱象，二来越多的公司参与其中，就能越快地促成新的法律法规，可以多少规范一下这项新技术的应用。”
维克多继续沉默地安装着螳螂刀，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V会中意这个男人了，当面对糟糕的世道时，有些人实实在在地利用获得的权力和资源去解决问题、减小伤害，有些人无能狂怒只想砸烂一切--年轻人总是更喜欢后者，认为那象征着反叛和不屈，而维克多早已经不年轻了。
V倒是还年轻，但是已经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他，心智其实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成熟。
“下一个问题。”V像提问的学生一样举起了已经装好螳螂刀的那只手，“复制人格意识的‘灵魂杀手’程序不是会把我烧死吗，那会不会也损坏我的身体？”
布莱斯也知道V现在处于麻醉初醒的智商低谷期，温柔又耐心地为他解答：“‘灵魂杀手’已经是50多年前的古老技术了，当初强尼·银手被‘灵魂杀手’烧死，是因为荒坂本来就想要他死。而现在的新技术已经可以做到无痛复制一个人格备份，对被复制者来说没有任何的危害，不然那些胆小又怕死的有钱人怎么会买账呢？”
“哦，也对。”V挠了挠头，“……那你们打算怎么弄死我？”
“我们正要说到这个。”维克多说，“药物麻醉再造成窒息，我觉得这是对身体损害比较小的办法。”
布莱斯不太同意他的方案：“我认为或许低温冷冻法会更加安全。”
“可是激活relic需要的是脑死亡，不是冬眠。”
“也许我可以修改一些参数，使relic在神经活动降低到一定程度时就可以触发，并不需要完全的脑死亡。”
“再看吧，你说的办法不一定能实现，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才行。”维克多又提议，“如果能够控制好电量和时机，其实电击致死也可以考虑。”
“电击？这比窒息听起来还不靠谱。”
V开始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总觉得作为当事人的他躺在手术椅上听这两人商量怎么杀死自己有种怪怪的感觉：“呃……要不，你们还是以后再讨论吧，手术前都不要让我知道，好吗？”
“也行。”维克多拧紧了手头的最后一个零件，“装好了，试试你的螳螂刀吧。”
V的系统诊断里螳螂刀那一栏终于显示出了设备正常的绿色，V试着将螳螂刀收起又弹出、弹出又收起，他的螳螂刀变得和新的一样灵活，手臂也重新像是正常的手臂了。
系统诊断还识别出了新的网络接入仓，“网监驱动5型”不愧是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的最强网络接入仓，有着堪称恐怖的算力和惊人的魔偶容量。V把自己改进过的魔偶一个个地导入进去，还导入了两个布莱斯编写的魔偶，现在他除了短路别人的脑子和义体以外，又有了更加丰富的作战方式。
V就像是一个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这个网络接入仓的威力。维克多根本没装植入体，所以V很自然地就把目标放在了布莱斯身上，想看看用网络监察最强的网络接入仓能不能黑进网络监察最强的黑客植入体。
他刚开启歧路司义眼进行扫描，布莱斯就看向了他，脸上带着既无奈又宠溺的神情：“V，你是黑不了我的，网络监察的设备都有独特的识别程序，根本无法相互攻击。”
“可是韦斯也跟你安装了一样的植入体，我们早晚还会遇上他的，就让我先拿你练练手怎么了？”V还是有些跃跃欲试，想找个办法绕过识别程序。
“与其想着跟他进行电子对抗，你还不如冲着他的脑袋来一枪，黑客的长处和短处都很明显，你是知道的。”
V当然知道，他也算是个黑客，虽然比布莱斯强壮些，但跟其他那些专注于强化□□的佣兵比起来，他也是很不经打的，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敢于勇闯敌营的独狼，全靠胆大心细和一股子不怕死的莽劲。
“好了，臭小子，快回去歇着吧，这几天可别再跟人动手了。”维克多拍拍V的肩膀，不放心地多嘱咐了一句。
***
担心V的麻醉药效会影响开车，布莱斯·莫斯利坐上了驾驶座，他一边缓缓将V的“石中剑”倒出停车位，一边提议：“V，这几天就住在我的公寓吧？”
V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现在就要一起住吗？会不会太早了点。”
“你都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了，跟我一起住不是很正常吗？”布莱斯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而且韦斯说不定还会派人来暗杀我呢，你是不是应该留下来保护你的男朋友，嗯？”
“说的也是。”既然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V也就不再推辞了。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利用遍布公寓大楼的电子侦测设备来做好预警，以自己的方式保护V不在养伤期间受到攻击了。
布莱斯·莫斯利满意地笑着，将车开上了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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