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睚眦必报
    八点整,何叔照理来敲沈清箐房间的门,例行公事一般敲完了扭头就走。


    却没想到这一次,门被打开了。


    沈清箐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凌冽的偏头朝着他示意了一下。顺着她的眼神,何叔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几袋辣条,还有一股酸臭的味道。


    即便是开了窗户透气,仍然能够闻到。


    “沈小姐……”


    “何叔在庄园工作几年了啊?”


    没等着何叔说完,沈清箐就开了口。


    这声音平稳得很,与她以往说话语气并无二致,但何叔却无端觉得背后发凉,未来得及回应便听到沈清箐再次开口:“我记得有五年了吧?尚决脱离本家买下这个庄园后就一直拜托你来打理。这么多年,辛苦了。”


    这些事情,沈清箐刚认识尚决一个月,本来不应该知道才对,此时却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何叔登时觉得不对。要么两个人是认识了很久,要么就是尚决无比的信任面前这个女人,甚至到了所有事情都会对她说的程度。


    但不管是哪一个,都证明最开始他对沈清箐的评估出现了问题。


    其实何叔评估的没错,而且本来“沈清箐”的确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但是她可不是那个小白花“沈清箐”,她是小说的原作者。


    知道每一段剧情的发展也知道每一个人的德行,要不是因为她没有系统、尚决是重生的外加开头实在是地狱难度,她绝对能在整部小说里面横着走。


    何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嘴巴张了张,声音就卡住了。


    沈清箐轻笑了一声,露出十分好脾气的笑容来,抬手拍了拍何叔的肩膀。


    “哎呀,别介意。你陪了尚决那么多年,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尚决自然也很依赖你。我也不希望因为我导致你们两个人心生嫌隙。但你是知道的,不论我究竟是他尚决白月光的替身,还是被捡来的下贱货色,我都是尚决请来让你好生照顾的‘贵客’。面对贵客……”她说着顿了顿,声音冷硬了下来,视线扫过桌子上的东西,“扔掉我的小零食,在我房间里扔垃圾,大清早饶我清梦,都没问题。但在我睡觉的时候进入我的房间……是偷窃,还是想害我啊?你知道‘下人失控’会导致什么吗?这属于是你御下不周,后果是什么,考虑过吗?”


    何叔下意识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对上了沈清箐那双如坠冰窟般的眼神,顿时间就把脑子里的话全部忘记了。


    这个小姑娘果然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到底是谁犯事儿,你应该有数,把她们带过来吧。”


    听说沈清箐找她们的时候,几个小女仆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何叔面色凝重阴沉,但几个小女仆全然不放在心上。


    在她们的眼里,沈清箐不过就是尚决白月光的替身,关在尚氏庄园的金丝雀,被弃之不顾的下贱女人罢了。更何况“法不责众”,她们七八个小姐妹们聚在一起,胆子自然是大了不少,嘻嘻哈哈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都在那里较劲一会究竟应该怎么怼沈清箐。


    几人来到客厅,就看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吃着进口小零食的沈清箐,哼哼唧唧鼻孔里出气明显就是不服气的意思。


    沈清箐把没吃完的巧克力饼干袋放回到桌子上,顺势抬眼扫想她们几个人。


    尚决的庄园对于手底下做事的人要求也很高,何叔办事妥帖周到并且及其会看眼色行事,还懂得趋炎附势;严大哥曾经是米其林大厨,后因为性格耿直才辞职不干了的。眼下这几个小姑娘,搞不好也都是本科大学毕业的。


    沈清箐穿越之前学历并不高,为了生计也打工做过服务行业,知道其中的辛苦,一般情况下不会为难这些人,哪怕是他们真的不小心做错了什么自己也不会去怪罪,一时分神人之常情,常有的事。


    但是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找茬,并且那种“明明和沈清箐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在大户人家当女仆就觉得自己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的这股傲气,着实是可笑。


    若是不收拾她们,睚眦必报的沈清箐咽不下这口气。


    沈清箐歪了歪头,扫了一眼何叔示意一下,后者便了然,让阿妈上楼把几袋子还站着菜叶和泔水的辣条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我们一条一条的来清算。首先,这些东西,是谁往我房间桌子上扔的?”


    可能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几个小女仆也察觉到了形势不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过仍然有不知死活的,怼道:“不是你说要吃不让扔的吗?我、我这不是听你的,帮你拿出来,还特意放在你桌子上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沈清箐身体重心向后靠在沙发上,瞧着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回应道:“我记得你,当时说扔掉的时候,似乎也是你扔的,对吧?”


    她脸色铁青了一瞬,不动声色地退后的两步,却发现周围的几个人把她挤在外面,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归队”,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两侧的人,脸色终于开始变得发白了,不过仍然尖着嗓子道:“是我,怎么样!”


    “声音也挺耳熟。”


    沈清箐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几个人一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恰好此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通,只是眼神示意了下何叔。


    何叔了然离开,没一会就带着气喘吁吁的艾维斯走了进来。


    艾维斯是坐着出租来的,下了车之后搞不好还多跑了几步,生怕自己赶不及。


    另外一侧的阿妈给艾维斯倒了一杯水,他喝了好一大口才缓过来。


    “我应该,没来晚吧?”


    “没有,才刚刚开始呢,正要说到重头戏。”


    沈清箐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在手掌根部有一个肉眼几乎要看不到的小伤口,被埋在皮肤的下面,用指甲轻轻地戳一戳却能够感觉到里面包裹了一个很小的坚硬血痂。


    “往我床上扔图钉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也是你吧?”


    那小姑娘方才发白的脸色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十分难堪的低着头,双手在胸前不停地搅动着衣襟,眼珠子来回的转动,似乎是在想着说辞。


    何叔的身子也随之猛然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几个孩子,见她们的反应似乎也能够证实沈清箐并没有说谎。


    恍惚间,似乎所有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之前就一直都在好奇,因为沈清箐来到庄园的这一个月里,因为腿脚受伤,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没有瞎胡闹,相当的安稳。最多就是因为学法语被逼的偶尔鬼哭狼嚎一下,要不然就是拉着艾维斯说悄悄话,不过并没有逾越的举动。尚决也说过,不用管她,她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一天保证六个小时以上的法语学习就可以。


    按理说如此一直平安无事,沈清箐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暴起整出这么一出,如此看来是她先发现了自己的床上被丢了图钉,因为仅此一次若马上提出肯定会被“轻拿轻放”,所以稍微挑拨了一下,那几个小女仆看沈清箐不顺眼已久,再加上自己的放任,才会愈加严重到如今的地步。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那小姑娘低着头口中喃喃,显然是慌了神。她只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应该承认。


    “你说谎!”艾维斯突然开口打断了那小姑娘的声音,“当时沈小姐手被刺伤的时候我也在场!我看到了。”


    艾维斯的中文并不是很好,以至于这个答案似乎并没能准确的反驳小姑娘“我没有、不是我”的这个说辞,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整句话说的十分的流畅,也不知道他私底下悄悄练习了多少次。


    沈清箐不由的就觉得这个男孩可爱,仰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一直不愿意坐下的艾维斯,扬了扬唇角。也不知道尚决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单纯可爱的小法语老师。这样的人真的混到模特圈子里,怕是要被欺负死吧?


    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艾维斯才不当模特的。


    沈清箐之所以如此肯定往自己床上丢图钉的人是她,是因为那日恰好在水房听见的两个人对话,其中说丢图钉的就是这个女孩的声音,方才她说话的时候尖着嗓子,被沈清箐听出声音来了。


    “你们几个小姑娘聚在一起还真是无往不利、互相撑腰、为非作歹、以多欺少。又是扔图钉、又是扔东西、又是随便进别人的房间……一而再再而三。在你们的逻辑里,我是尚决带回来的小贱人,就活该被你们这些高贵的家伙评头论足欺辱霸凌,对么?你们几个知道前因后果吗?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几个又是什么东西呢?”沈清箐伸了个懒腰,显然是有点儿没睡醒的样子,“这种行为放职场叫职场霸凌,放校园叫校园霸凌。你们现在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可有好好掂量过你们是不是欺负错人了。”


    “我们、我们都是经过何叔筛选,少爷审批进来的……你,你……你凭什么……”那小姑娘仍然在挣扎。


    “我凭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你……”


    “最后问一遍,你……们,知道错了吗。”


    那几个小女仆面面相觑,最后推推搡搡的将小姑娘推了出去。


    “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难听的话也都是你说的,跟我们、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像这种小团体从建立之初就是脆弱的,崩塌自然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沈清箐是一个同情心匮乏的人,她点点头,开口道:“那行,我整个人就事论事,不会牵连无辜。不过今天的事情多少有点儿难堪,为了避免以后得尴尬,你们几个人可以选择直接离职,照‘辞退’办理,多给三个月的工资,你们安安稳稳另寻他家。可也以选择继续在这里工作,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继续乱搞,干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被抓到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知道了吗?”


    其他几个小女仆闻声皆是松了一口气,瑟缩着点了点头,没什么血色的脸也略微恢复了些许颜色。


    沈清箐视线下移,看到已经跪倒再地上吓得直掉眼泪的小姑娘,弯腰伸手从桌子下面摸出一把自己平常吃水果用来削皮的水果刀,随手扔在她的面前。


    她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膝边的水果刀,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接着趴在地上就开始哭,不停地重复着“我错了,我错了”。


    “哎呀,怕什么。做了什么事情就要相应的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往我床上扔图钉、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呢?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被重视,你自己不会有这么一天。”沈清箐站起身,也不怎么顾及自己的形象,就单腿蹦到了那小姑娘的近前。


    路过艾维斯的时候,他下意识扯了沈清箐一把,似乎也担心她会做的太过。


    沈清箐并没有说话,只是回应了个微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尚氏庄园待多久,主要这才刚过一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把事情做绝了,自己接下来的九个月也不会过得多愉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也是她一开始设计挑拨的原因。


    蹲在那个小姑娘的跟前,沈清箐伸手拾起水果刀,在指尖转了一圈,含笑重新递到她的面前,开口语调十分的温柔:“怕什么嘛,我也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咱也不是什么恶魔。最多就是‘稍微’惩罚你一下而已。”


    小姑娘瑟瑟的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瞪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


    沈清箐继续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被辞退,给你三个月的工资滚蛋。但我们会明确把你在这里的表现写入档案,将来你找任何的工作,我们这边都会向那边工作说明你今时今日在尚氏庄园的所有举动……可能有些很小型的企业不会在乎吧,但是稍微大一点的,都可能会犹豫三分,不论是因为尚氏的名声还是因为自己公司将来的发展。”


    小姑娘浑身都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的摇头。


    沈清箐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想到一般:“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不可能选择这一条的。那就是默认选择第二条路了?我觉得第二条路很简单,就是……你自己拔下你的手指甲来给我赔罪。”


    小姑娘蓦地瞪圆眼睛,不可置信仰起脸来望着沈清箐,泪水滚滚的往下落,她用力的摇头却发不出来什么声音,却见那个女人完全忽视了她的反应,自顾自的仰起头喃喃自语:“图钉、扔我的小零食,嗯。还有随便进我的房间、在我房间里面丢垃圾、口出狂言的骂我……太多了。算了,给你‘打个折’,就只用三片指甲吧。”


    说完,根本不顾小姑娘的怔愣,将水果刀强硬的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尖叫着弹开,沈清箐也被这力道带动,本身就是“金鸡独立”的蹲着,一时没有稳定平衡跌坐在地上。


    艾维斯和何叔一左一右的上前来扶起沈清箐,有些狼狈单腿跳着往后退后了几步,她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落下,反倒是更加肆虐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会用那刀子扎我呢,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没骨气。”说着,沈清箐眼神示意那两个人自己没事,然后原路蹦回沙发上,“哎呦”一声重新坐下来,揉了揉刚才摔疼了的屁股墩儿,开口,“按住她,她不敢的话就找个胆子大的人来。还不行,就赶走,按我说的第一条来办。”


    沈清箐的话音刚落,耳畔就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循着声音回过头,尚决站在门口,显然对于客厅内发生的一切有些茫然。


    还没等着沈清箐开口,那个小姑娘就好像是抱住了什么大腿一样,用吃奶的力气疯狂的挣扎,然后期望一般手脚并用的企图爬向尚决。


    “少爷!少爷!那个疯女人,那个疯女人要拔掉我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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