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弥生和禅院最大的差别,就是这里的人都很鲜活。


    无论是地位低下的侍从,还是高高在上的咒术师,两者之间并没有那些在禅院司空见惯犹如潜规则一样默认的歧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相处的氛围可以说是很罕见。


    在这个恶心透顶的咒术界里,格格不入的罕见。


    最明显的就是用自己来当做衡量的标准了,禅院甚尔从进入到这个家族开始,不管是清醒着还是昏迷着,都没有遭受过冷眼和偏见。


    他们对他很友善,就比如这一路走来,已经有很多人和他们打招呼了,甚至还有一些和弥生幸叶明显熟悉一点的人,会直接停下来和他们聊两句。


    当然,不管最开始是以什么话题开始的,只要说不了两句话,就一定会拐到他身上。


    穿着训练服的咒术师自以为很隐晦,然而那好奇的,频频看过来的小眼神,真的很难让人当做看不见啊。


    “幸叶大人,这就是您昨天带回来的朋友吗?”


    “是啊,他叫禅院甚尔,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很酷。”


    “哎?果然是甚尔少爷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白发的言灵师眼睛瞬间发光起来了,“我早都听说他的天与咒缚很强,想好好和他切磋一下了,幸叶大人,我能借走甚尔少爷一会儿吗?”


    弥生幸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哦。你不要看甚尔现在活蹦乱跳的,但是他受的伤很重,还不能打架呢。”


    白发言灵师显然很失望,但很快就活力满满了起来:“那好吧……身体最重要,但是幸叶大人,我能提前预约一下吗?等甚尔少爷好了之后,我随时都可以开始的!”


    这次弥生幸叶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可以是可以,到时候看情况吧。”


    白发言灵师无比满足的离开了。


    一旁面无表情的甚尔:“……”


    ……明明他才是话题的中心人物,为什么却有一种很多余的感觉。


    再说了,为什么他们都在问这个家伙,他不就在旁边吗?默认他的自由活动需要弥生幸叶的答应,像是她的所有物一样,怎么想怎么觉得很没有理由吧!


    毕竟他们又不是那种亲密的,出去干什么都要报备的关系,甚至早上还差点吵了起来……


    哈?一想到就忍不住更生气了,弥生幸叶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个笨蛋!


    禅院甚尔的嘴唇紧紧抿着,整张脸都写满了一句话——“我不开心”,就连那乱翘的头发,都支楞八叉的像是在抗拒什么。


    弥生幸叶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看了眼生闷气的某人,想了想就拐了个弯,走了另一条人相对来说少一点的路。


    禅院甚尔一直臭着脸跟着,见她突然换路也没问什么,明明一副快要气坏了的表情,却还是乖乖的,寸步不离地走在她旁边。


    所以这家伙到底为什么那么傲娇呢?


    弥生幸叶忍着笑,没再往前走,见周围没有人,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这个目光凶狠的小狼崽子。


    “甚尔。”她佯装苦恼,“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早上不是故意嘲笑你的。”


    可是那个梦就是很好笑啊……噗。


    毕竟连青春期都没有到的小孩子,别说羞羞的事了,就连开窍都没有吧。


    他知道怀孕是什么东西吗?就直接越过老婆梦了个孩子,还那么苦恼,害怕的都睡不着觉。


    明明顶着那么大的黑眼圈,结果却一本正经的问她“男人也可以喂奶吗,可是我很痛”,这谁能忍得住啊!


    弥生幸叶差点又笑出声来,连忙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表情,才上前两步戳了戳他邦邦硬的手臂。


    “那只是一个噩梦啦,你不可能那么早就有孩子的。”


    禅院甚尔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自己默默背负着这沉重的事情。


    结果她还不理解,不但嘲笑他,还不放在心上。


    没关系。禅院甚尔想,待会儿就要去医师那儿了,他会趁机让弥生幸叶明白的!


    后面的路再很少遇到什么人了,禅院甚尔疑惑的问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走这条路,不然我们早都到了吧。”


    “可我的本意不是这个啊,不然像昨天一样,让医师去我们那儿就好了。”


    弥生幸叶歪着头看他,笑的像只小狐狸一样,眼睛里忽闪着细碎的光。


    “路上遇到了很多人吧,甚尔对那些人有什么感觉呢,会讨厌他们吗?”


    禅院甚尔摇了摇头:“没有。”


    虽然觉得一直应付他们很麻烦,被看过来看过去的也很苦恼,但是那些陌生的,充满好奇心的眼神,他并不讨厌。


    “那我的目的就达成了呀。”


    弥生幸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冲他眨了眨眼睛。


    “早上说后悔昨天没有多陪陪你是真心话,我很在意你做噩梦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在排斥弥生,不管是哪一个,那都太糟糕了。所以想带你走一走,熟悉一下这个宅子,也想趁机让你亲眼看看,大家没有讨厌你,都很欢迎你哦。”


    她说着说着,又戳了戳他的手臂,刚才绷得紧紧的地方,已经重新变得柔软了起来。


    “甚尔,这一路走来,有没有觉得多一些安全感?”


    禅院甚尔低着头,目光在她手指上打转,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勉强抑制住一瞬间有些澎湃的陌生情感。


    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有哦,很开心。


    没有被当做渣滓一样厌恶。


    没有被那些和她一样白色的,有些奇怪咒文的家伙轻视。


    他真的真的很久没有被这么尊重过了。


    但是怎么能就怎么承认,所以故意发了一句牢骚:“我只是认床而已,才没有担心他们讨厌我。”


    弥生幸叶笑了起来:“那有被安抚到吗?”


    他哼了一声:“也就勉勉强强一点点吧,我哪有那么好哄。”


    “哎?所以甚尔你是在埋怨我陪伴的还不够吗?那我今天晚上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弥生幸叶只是故意打趣一下,结果没想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限制级的话一样,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从头红到了脖子,还用那双绿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你还想来第二次吗?”


    禅院甚尔快要气死了,她可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啊,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昨天你就已经睡过一次了,我还在床上发现了你的头发!”


    弥生幸叶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瞬间心虚了起来:“掉头发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你凶什么嘛。”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禅院甚尔深深的感到无力,他明白了,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弥生幸叶都不会相信,她肯定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


    所以还是快点到医师那儿吧,让权威的长辈亲口告诉她,就因为她的懵懵懂懂,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就这样,从原本散步一样的慢悠悠,终于提起了速度,没几分钟就到了医师的院子。


    禅院甚尔沉重的看向那扇门,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就要改变了,他会多一个孩子,多出来很多很多的麻烦,也多出来很多很多的责任。


    但他已经不害怕了,那个意外得来的小家伙,是他这辈子难以言说的恩惠。


    他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的,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就算是和他一样的天与咒缚也没关系,他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把他平安健康的养大。


    所以——


    “事情就是这样,弥生幸叶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老医师and弥生幸叶and刚一只脚进入院子的弥生源:“。”


    嗯。


    就很难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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